說完這些，他指了指頭頂道：“還有日本人的飛機，他們的戰鬥機和轟炸機，蒼蠅一樣地在你頭頂上飛。

    我們能對著小鬼子的坦克車和裝甲車衝鋒，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對日軍的飛機衝鋒。”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更加沉痛。

    下方的學生們，已經全部安靜了下來。許多人的眼睛裏，也有淚光閃爍。

    “然後我們就敗了，從上海敗退到南京城。

    可日本人不會停下來，他們的幾十萬大軍，正在進攻南京的路上。”

    這時，下方有同學高聲道：“秦營長，有你們呢，你們會守住南京城的對吧？”

    秦時明看著那個有些天真的學生，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位同學，南京城中的每一個士兵，都會拚死守衛這座城市。

    可是你覺得，隻是這樣，就能守住南京城嗎？

    我們在拚命，日本人也在拚命，為什麽你會認為，我們一定能守住南京城。

    更何況，在上海的失敗，大多數的士兵，已經沒有戰鬥下去的勇氣了。”

    那個學生看著秦時明，繼續問道：“秦營長，那你的意思是這場戰爭，我們會輸掉嗎？”

    “南京城的這場戰鬥，我們會輸掉，從軍事角度來說，這是毫無疑問的。這也是為什麽，我倡導南京城的百姓們盡快離開這座城市，因為日軍的屠刀，並不是隻砍向我們這些軍人的腦袋上，也會砍在無辜的百姓身上。

    可是，這場戰爭，我們不會輸掉！”

    “大家覺得，贏得這場戰爭，依靠的是什麽嗎？”

    秦時明看著下方的學生問道。

    下方的學生，開始討論起來。

    有人高喊道：“靠坦克和飛機，有了那些武器，就不怕日本人了。”

    也有人說，需要依靠更加優秀的軍人和武裝，同時要聯合共黨的力量。

    直到最後，秦時明等到眾人安靜下來，才緩緩說道：“贏得戰爭，靠的不止是我們軍人，同時也要依靠你們！

    你們這些的青年學生，才是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希望。

    在戰場上，你們是最堅定的戰士。

    在和平時期，你們也是建設這個破敗國家的中堅力量。”

    眾人聽到這話，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開始思考著秦時明的這些話。

    秦時明道：“可是這座城市，已經不值得你們堅守了，因為這裏在下個月，隻會有死亡和屠戮。

    相信我，盡快離開這裏吧。你們的熱血，不應該白白灑在這裏。

    他日本人很快會攻占這裏，把這裏變成地獄。

    你們應該去後方，把自己變成勇敢的戰士，再和日本人血戰到底。

    或者是好好讀書，等待著日本人被打退了，利用自己的知識重建這破碎的山河。”

    他這些都是肺腑之言，這麽多的青年學生，在將來都是這個國家最需要的人才。

    他們可以死在戰場上，但是不應該因為國黨高層的錯誤判斷，就這樣白白地死在南京城中。

    下麵的學生，開始騷動起來。

    秦時明的一番話，對他們的打擊很大。

    這些學生們，原本都是一腔熱血，打算和南京城共存亡。

    可現在秦時明告訴他們，要離開這裏，然後再繼續和日本人戰鬥下去。

    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可能會繼續選擇留在這裏，用自己的方式，保衛這座經曆千年風雨的古老城市。

    但是秦時明卻給了他們另外一種選擇，並且告訴他們，這種選擇並不是可恥的逃跑，而是為了將來能夠卷土重來，再將這些日軍擊退，收複舊山河。

    在眾人討論的時候，秦時明已經緩步離開了禮堂。

    他不需要那些學生們的掌聲，他隻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挽救這座山雨欲來的城市，以及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同胞。

    返回雨花台陣地的路上，秦時明問白英傑道：“老白，我突然想到，那一天你讓我去找洛雲幫忙，是不是存了私心啊。”

    白英傑聽了，在副駕駛上撓撓頭道：“確實，我想要通過您，來告知洛雲，還有那些學生們，離開這座城市。

    你可能不知道，洛雲這姑娘強得很。要是小鬼子打過來，她十有八九是要抱起來炸藥包和小鬼子同歸於盡的。

    我肯定是勸不動她，可能還會被她罵成是懦夫。

    但是這些話，從您的口中說出來，那些學生們聽得進去，洛雲也聽得進去。”

    秦時明笑了笑，點燃一根香煙，抽了一口說道：“其實，你這樣做的挺對。這些學生們啊，都金貴得很。

    日本人終歸是要走的，到時候建設這個國家，需要的可不是你我這種隻知道打打殺殺的大老粗，而是這些掌握著科學知識的學生們。

    他們是這個國家的希望和未來，若是就這樣白白死在這裏，無異於是在毀掉這個國家的希望和未來。”

    夜色如同黑紗，將整座城池籠罩。

    聳立在這裏黑夜之下的南京城城牆，以及巍峨雄偉。

    可是，它太老了。

    那斑駁的城牆，還有長滿雜草青苔的青磚，已經無法阻擋日軍的大炮和坦克，更無法包圍這座在風雨中飄搖數千年的古城。

    禮堂內的學生們，在聽到了秦時明的演講之後。

    有的人選擇逗留在這裏，思考著秦時明的話語。有的則已經走出禮堂，做出來自己的選擇。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仍舊選擇留下來，將自己的熱血潑灑在這裏，哪怕是飛蛾撲火。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也會選擇離開這裏，去往後方，在那裏繼續學習下去，為有朝一日這個國家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後，他們能夠成為火炬，引領著更多人向黎明走去。

    而引導著他們做出這個選擇的人，此時正靠坐在車座上，一邊抽著香煙，一邊無限惆悵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雨花台。

    在第二天的清晨，秦時明就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他從指揮部裏麵走出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就看到張小刀一臉興奮地跑過來。

    “怎麽了？小刀，一臉興奮的勁兒，你們家老母豬下崽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