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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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的叔叔生氣,戴立也有些恐懼,急忙向他敬了一個軍禮,夾著尾巴便跑了出去。
等到戴天走了,戴立才看向林有田道:“這麽著急讓我來這裏,什麽事情?那個家夥,不好處理嗎?”
他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被抓的人,有沒有什麽後台。
如果沒有後台的話,可以隨便處理,如果有後台,那就需要斟酌一番了。
畢竟,在國黨的軍政圈子裏麵,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到萬不得已,實在沒有必要撕破臉。
林有田搖頭道:“倒也不是,不過這人您認識。”
“我認識?誰?叫什麽名字?”
戴立問道。
林有田說道:“他叫秦時明”
“秦時明耳熟啊”
戴立說著,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他恍然大悟道:“哦,是那個那個在上海灘,被委座屢次嘉獎的人是吧。”
“沒錯,就是他。
此人雖然說,沒有過於強硬的後台。
但是在高層,卻有不少人賞識他。
我聽說,原本委座還想要讓他去當警衛員,結果他竟然直接拒絕了。
不僅如此,此人立功歸立功,違抗軍令也是家常便飯。
後來委座似乎對他失去了培養的耐心,便也不管不問了。”
林有田說道。
“我知道他,委座曾經向我提起過。”
戴立嘴角微微上揚道。
“不知道委座怎麽評價此人?”林有田出於好奇問道。
“怎麽評價?委座說,此人是天才,可惜不能為他所用。
若是在國軍之中,好好打鬼子,倒是能留著用。
可如果有通共的傾向,那就需要好好地盯著他了,必要時候”
說到這裏,戴立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嘴角更是勾勒出一個陰冷的角度來。
聽到這話,林有田微微一愣,隨後便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處理他?”
說完,他伸出手來,指了指監牢的方向。
“怎麽處理?順手做掉就是了。”
戴立冷笑道,“這人不慕榮利,不貪美色,甚至連往上爬的機會都不要。
你說說這人不是共黨安插在我們內部的奸細,那是什麽?”
“也是,這人連委座的提攜,都置若罔聞,實在是無法理解。”
林有田暗暗點頭。
“那我現在就去處理掉他?”
說著,林有田的眼神之中,已經有了些許殺意。
雖說對於秦時明頗為欽佩和敬重,可是林有田心裏清楚,自己是戴立養的狗。
對於戴立的命令,他隻會不折不扣地執行。哪怕是殺了秦時明。
可戴立卻搖頭道:“不著急,我去會會他。
說起來,這人在抗日戰場上,倒是屢立奇功。
我倒是真的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比別人多了腦袋,能立下這麽多的功勞。”
說完,他便讓林有田在前麵帶路,往前方的監牢走去。
此時,在監牢之中,秦時明正麵對著牆壁,思索著什麽。
聽到腳步聲從外麵傳來,他就背著雙手,轉過頭去,嘴角噙著笑意。
不一會兒,戴立就跟隨著林有田,來到了秦時明的麵前。
看著眼前戴著墨鏡的男人,秦時明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不等戴立說話,秦時明便道:“戴長官,久仰!”
說著,秦時明卻並沒有向戴立敬禮的意思。
在他的心裏,對眼前這個國黨的特務頭子,實在是沒有太多好感。
看到秦時明竟然一下子就認出來了自己,戴立也頗有些意外。
他上下打量了秦時明一番,便將墨鏡摘下來,用那雙陰鶩的眼睛,盯住秦時明。
在他對麵的秦時明,根本沒有任何躲閃,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著。
兩人的目光碰撞,沒有任何人挪開彼此的目光。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也凝固了起來。
林有田看了兩人一眼,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低下頭來,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
半晌,戴立哈哈哈大笑起來,而後道:“秦時明,秦營長,早聽同僚提起來過,說你是蓋世英雄,在淞滬戰場之上,立下不世之功,卻也闖下了彌天大禍。
可謂是功過相抵,也是一個奇人。
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我對戴長官,也是仰慕已久啊。”
秦時明眯起眼睛來,輕笑著回應道。
“哦?對我仰慕已久?那可真是榮幸啊。”戴立上前一步道。
秦時明冷笑道:“當然了,我聽說,戴長官和那明朝的錦衣衛,以及東廠頭子一樣,最是喜歡幹那偷聽偷窺之事,亦或者是構陷忠良,打小報告。”
聽到秦時明的嘲諷,戴立的眉頭微微一動,可是心裏的憤怒,卻沒有表現在臉上。
反倒是笑著說道:“是嗎?那可真是不幸啊。
大名鼎鼎的大英雄秦時明,現在卻被我這麽一個構陷忠良的小人,關在了大牢裏麵,任人擺布。
秦營長,你知道嗎?在這個地方,我想要讓一個人死,和碾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麽區別。
你是想要再見到外麵的太陽,還是當那一隻被碾死的螞蟻呢?”
“螞蟻?你碾死一隻螞蟻,確實易如反掌,可我不是螞蟻。”
秦時明說著,眼神更加冰冷,嘴角的笑意,也更是輕蔑。
他的輕蔑,讓戴立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看著秦時明,他便道:“不愧是殺了上百日軍的英雄啊,死到臨頭,還是這麽嘴硬。
我告訴你,今天如果你跪下來,好好地哀求我一番,說不定我會考慮,留你一條生路。”
“隻怕我跪下來,你也不會放過我吧。反倒是會在羞辱我一番之後,再將我處死。”
對於他的想法,秦時明心中十分清楚。
和這種陰險毒辣之人,他口中說出來的任何話,都不能相信。
“林上校!今天晚上,送這位秦營長上路。”
戴立陡然提高聲音道。
看到戴立眼神憤怒,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從容和淡定,秦時明便大笑一聲道:“看來,戴長官這是被我氣著了。
順帶一提,如果我死了隻怕戴長官你的人頭,也要落地咯。”
“什麽?”
戴立微微一愣,眼珠一轉,盯著眼前的秦時明,想要從他的眼睛裏,找出破綻來。
這人的話,是說他有後台?能把自己也弄死的後台?
誰?難不成是委座?怎麽可能?如果他的後台是委座,那委座當初何必和自己說這些話,又為什麽在上海的時候,將秦時明當作棄子?
思來想去,戴立便意識到,秦時明這些話,十有八九是在嚇唬自己。
他冷笑道:“少在這裏虛張聲勢了,如果你的後台,厲害到這種程度,秦營長你就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了。”
說完,戴立便轉身要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秦時明卻道:“我手下的人,有一份錄音。
那一份錄音,是你的侄子戴天親口所說。
我想,等到我死了之後,這一份錄音,就會被委座聽到。
而委座聽到這份錄音的時候,也就是戴長官你人頭落地的時候了。”
聽完了這話,戴立並沒有回頭,而是身體微微一頓,便直接向外麵走去。
林有田看了秦時明一眼,便轉過身去,急忙追上去。
從牢房裏麵走出來,戴立便戴上墨鏡,一邊走一邊道:“讓戴天那個混小子,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
“是!”
林有田說著,便急忙去尋找戴天。
十多分鍾之後,戴天便推開了戴立的房門,有些畏懼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叔叔。
此時,戴立正戴著眼睛,把玩著那個貝雷帽。
看到戴天走進來,他便將手中的貝雷帽,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他的這個動作,讓戴天渾身一哆嗦,急忙問道:“叔叔怎麽了?”
戴立將墨鏡摘下來,用冰冷的眼睛看著他道:“你說昨天的時候,被秦時明挾持到了馬車上。
那麽,在馬車上,你可說了什麽話?
給我老老實實地回答,要是敢說漏一個字,家法伺候你!”
聽到這話,戴天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噗通一聲跪倒在戴立麵前,慌張道:“我我被挾持之後,那個秦時明,就和我說話。
當時我說”
他將馬車上麵發生的事情,和戴天詳細描述了一番,其中也包括自己放出去的那些狠話。
聽完了這些話,戴立的麵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將手中的墨鏡,放在桌子上,靠著椅背,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叔叔怎麽了?我我說的那些話”戴天試探性地問道。
不等戴天說完,戴立就抓起來桌子上的貝雷帽,狠狠地摔在他的臉上,怒吼道:“廢物!我們戴家怎麽出了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戴天一聽,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闖禍了。
他急忙道:“怎麽了?叔叔,難不成這個秦時明要告狀?
可是他又沒有證據,到時候我不承認就是了。
再說了實在不行,直接殺掉他和他的那些手下就是了”
說完,他再次斜著眼睛,偷偷地看向戴立,發現他目眥欲裂。
現在戴天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是他的侄子,那麽現在桌子上放著的手槍,子彈肯定會打在自己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