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陰詭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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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針本就是極為難防的頂級暗器,但凡發出,絕不虛落,更何況是在如此近的距離射出,根本就沒有躲閃或抵擋的可能。

    公輸魚一凜,直到此刻,方覺出真正的危險。

    雨針已出,電光火石閃瞬間,生死就在眼前,她隻得緊急觸發背後機關。

    “嗖”的一聲,機甲鳶瞬間振翅而開。

    那鸞鵬巨翅張開的刹那,便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後拉力。公輸魚借著這股拉力,順勢後仰,直接被拉出了亭外,並於機甲鳶為她爭取到的須臾片刻間,趕在那雨針追上她之前,急將腕上的一串檀木香珠拋出。

    那串檀木香珠,在被拋出的一霎,自行開裂,九顆木珠逆向迎著九根雨針。珠爆,針落。“劈啪”聲連響八次,驚起空中一片暗紅色煙塵。

    沒錯,是響了八次,不是九次,因為,有一顆木珠意外地沒爆!

    公輸魚心裏一驚木珠失靈了?怎麽回事?!

    她馬上想到,幾個時辰之前,在拂雲閣,她曾以此串珠擋住了腕間脈門,阻了滕王的手底殺招。

    當時,滕王的手指被此串珠阻擋,未動聲色,也未多作停留,隻是輕觸了一下隨即收手,不想,竟是不聲不響順帶著就做了手腳!然後便是悠然靜待公輸魚再遇危機時,突然出招失靈,驚慌失措,亦如此刻。

    如何能料到,表麵上的危險雖來自眼前的瘦高男子,可公輸魚卻是因了滕王早先埋下的一撇伏筆而與死神擦肩!!

    滕王這般陰詭心思,真真是令人思之神顫……

    好在公輸魚自小便是在各種機關暗器中摸爬滾打著長大的,對它們再熟悉不過,故而,心中的驚詫並沒有延誤手上的應激動作——暗紅色煙塵後麵,她徒手捏住了已飛至眼前的第九根雨針!

    剛想舒一口氣,

    卻又赫然發現,瘦高男子的整套動作尚未完結!

    原來,瘦高男子並非隻是簡單地丟短刀、射雨針。那把被他丟掉的短刀根本就沒有真的被丟開。那刀柄上設有機關,在被右手丟出的同時,自行旋轉,繞著瘦高男子的後身轉了半個圈,暗中複又回到了他的左手裏。竟是一個迷惑人的假動作!

    就在公輸魚被機甲鳶拉出亭外,忙於以檀木香珠抵擋雨針的時候,

    瘦高男子提刀而起,騰空而上。

    就在公輸魚一邊應對心中驚詫,一邊徒手捏住沒被爆掉的第九根雨針的時候,

    瘦高男子手底刀光一閃,如九天之上的無聲雷電,於暗夜劈下,震破了四野八荒,劃過了公輸魚的脖頸……

    時間凝了片刻。

    無月的夜色,越發的深沉。一團一團的黑雲,默默流淌,湧向天閽。

    “啊——”

    鳳拂第一個尖叫出了聲音,打破了天地間這足以壓死人的片刻沉凝。若不是婆子丫頭們死命拉著,她此刻已經跳下靜湖,遊向她的魚哥哥了。

    鳳孝手中的酒壺也被驚得掉落在了地上。

    鳳修更是呆住了。

    晉王大驚。

    湘王大喜。

    柳下薇慌忙看向成玦,以眼神探問。

    ——那人,不會真的就這樣死了吧?

    成玦眸中的流光,映著湖水的幽森,未有一絲波瀾。玉杯起,殘酒盡。

    ——那人,怎麽舍得這麽快就死……

    聞雨亭這邊。

    瘦高男子持刀劃過公輸魚的脖頸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成功了。

    隻是,

    為何隱隱地感覺,手中的分量不對?

    濃黑的眸子炸起一絲疑紋。

    他忙仔細看去,驚見自己手中的刀,竟隻剩下了緊貼著刀把處的一小截兒!

    何物能於頃刻之間將如此堅硬的鋼刀齊齊截斷,還是在他的手中,令他絲毫也未曾察覺到震顫?!

    一層細密的冷汗瞬間起於額前。腦袋“嗡”的一聲便懵了。

    公輸魚自然不會留給他發懵的時間,狠狠地一腳將他踢落亭中,順勢收了背後的機甲鳶,自己也返回了亭中。

    這下,湖邊看客們霍然而起、齊齊而立,瞪圓了的眼睛,更圓了,張大了的嘴巴,更大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莫不是公輸魚的脖子乃是玄鐵所造,能夠將那鋼刀直接截斷?還是說,公輸魚又使出了什麽能夠隱形的絕世暗器?

    不對呀,剛才明明看到公輸魚在忙於對付那些飛針,鋼刀便於同時落下,任其再如何機敏超卓,也是根本就沒時間反應的。定是看漏了什麽……

    “魚哥哥!魚哥哥……”鳳拂又哭又笑,跳著腳大叫,瞬間的大悲大喜,宛如死過了又重生一般。

    鳳孝、鳳修、晉王、湘王,臉上的表情皆是大起大落。

    唯有成玦,依舊是玉眸半闔,遮著一碧斑斕,不緊不慢地飲著閑酒。

    柳下薇瞄了他一眼。

    ——五殿下看人從無錯漏,當真是極準呢。公輸魚果然還舍不得死……

    聞雨亭這邊。

    被踢落在亭中的瘦高男子,同時也被踢醒了,慌忙起身,意欲再出招,卻才發現自己左側鎖骨下三寸處,赫然插著那第九根雨針!

    公輸魚竟是在踢他下來的同時,趁著他發懵之機,以這根雨針封住了他的主經脈,令他在短時間之內無法再運內力發暗器。

    何等的處危不亂。

    何等的應變果絕。

    公輸魚笑意盈盈地給禮,說“兄台的驚天本領,在下已經領教過了,不如就此結束比試,可好?”

    她神色輕鬆,竟是一副“承讓承讓”的閑適姿態。

    瘦高男子濃黑如夜的眸子裏滾起了陣陣奔雷結束?哼。就這麽結束,即便我肯,湘王也不肯。

    想到這裏,他不顧損傷自身經脈,強行運內力,硬是衝開了被封住的穴,片刻也不停頓,手底殺招再起!

    這等堅定的意誌、執著的傲骨,令人意外、更是心驚。

    ——什麽情況,還來?世間怎會有如此執拗之人啊!

    公輸魚苦著臉、蹇著眉,無奈,也隻得繼續接招拆招。

    這一番下來,岸邊的看客們,小心髒一起一落,又起又落,又又起……連喘息的空當也沒有,端的是過足了癮了。

    在後麵的戰局中,瘦高男子經脈受損,身手自是不如之前那般英武超卓、滴水不漏。

    公輸魚也不願久戰,便抓了瘦高男子回防時的一個疏漏,以一枚形似扳指的木器,一下子便套住了其右手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