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瘋狂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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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春光,直看得公輸魚臉頰微微發熱,不得不強行扭頭,將貪戀美色的視線移開,方能稍稍平複略顯淩亂的呼吸“殿下,您、您說到哪裏去了?小人怎敢對您有,非分之想……”

    “是你想到哪裏去了?本王是說你是否也如天下男人一樣,心悅絕色美人鸝妃,你怎的竟說到本王身上來了?哎呀,莫非真如外麵的流言所雲,你與世子一般,皆為崇尚男風之人?”

    我……公輸魚被堵得無言以對,隻覺得又氣又臊這條該死的蛇,是在報複吧!昨夜我拿世子耍他,說他心悅世子,今日他就給我挖坑,用鸝妃來耍我。要命的是,我居然還踩進去了,像是此地無銀,主動承認了對他有什麽似的?!

    見公輸魚將臉扭去一邊不看他,成玦笑吟吟地伸手又將她的臉給扭了回來,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怎麽了?不敢看本王呀?”

    墨玉璀璨對上了明珠斑斕。

    公輸魚本就是遇強則強的個性,方才的一點不自在頃刻消散,直言回道,“殿下這話何意?我為何不敢看你?我有何可怕的?”

    這一刻,她與他的眼神,對撞、絞擰、揪扯不休、互不相讓。

    “你怕本王看你穿了你的心呀。”

    公輸魚眉頭一皺。

    成玦接著說,“你從祭台跟到後殿,又從後殿躲進竹林,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以為本王不知道嗎?”

    “殿下既然知道我要做什麽,便也該知道,此事我非做不可。”

    “本王敢帶你進宮,便能將你抓在手中,亦如此刻,你,逃不掉。”

    “此刻我是被你抓在手中,可那又如何?我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攔。”

    “哦,是嗎?”

    “殿下一定要攔我嗎?”

    “不然呢?”

    “殿下準備如何攔我?就以剛剛利用侍衛的那般小伎倆?殿下覺得,能攔得住我嗎?”

    成玦沒有回答,卻是勾起唇角,笑了笑。

    空氣中有散碎的香,在一片陰濕暮色中氤氳著,似被驚破的夢,飄忽,不確定;映在成玦唇邊的笑渦中,便成了另外一泊更為飄忽不定的影。

    就在這時。

    剛剛那名前去向晉王稟告說滕王獨自離開的管事掖奴,帶著一隊晉王安排的侍衛,尋了過來,看見滕王,遠遠地便喊道“滕王殿下!滕王殿下!晚宴就要開始了。晉王殿下要您馬上隨奴們回去……”

    如此,公輸魚略一分神。

    緊接著,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灰雲籠罩的蒼穹,傾斜了;密實豐蔚的花木,傾斜了;金碧輝煌的宮殿,傾斜了;步履匆匆的人群,也傾斜了……瞬間,整個天地如被打翻了一般,在她眼中傾斜。

    唯一沒有傾斜的,隻有近在咫尺的一人容顏。

    那容顏,半邊隱在暗影裏,讓人想看清卻看不清,從而被勾出難以抑製的渴望;另外半邊則是顯於暮光下,如明玉輝耀,華彩直懾人心。

    那清豔絕華之氣,幽幽襲來,頃刻便將她整個身體醺得軟綿綿,似最為溫柔又最為堅韌的繩索一般,牢牢將她鎖住,令她再也動彈不得。

    那沉凝的雙眸,在如此近的距離中,射出翡翠之芒,穿透她的雙眼,一路攻城掠地,於她節節失守的靈魂最深處,轟然炸裂。

    “嘭”的一聲巨響!

    宮廷韶樂,鳥語蟬鳴,人聲喧嚷……一切的聲音,須臾消散。

    水浪驟然被激起數丈,於半空中翻越飛濺,再以合抱之姿落下,溫軟地從四麵同時包裹而來,輕羽蝶翼一般,在身邊環繞著、浸潤著、吞噬著。

    整個身體似浮似沉,全然不由自己控製。

    感覺有風從頭頂掠過,如詞人揮毫,留下行行婉轉;

    感覺有香由口鼻入腦,如鼎中優檀,播撒絲絲迷醉。

    這些感覺,很近,又很遠,像是被密封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巨大氣泡裏,遠離了塵世紛擾,隻留了歲月靜好。碧紗沉浮,相攜飄搖。

    眼前之人,模糊了一下,又清晰起來,依舊是笑靨如玉。玉麵旁邊,有些些碎發,以奇異之姿搖擺,宛如靈蛇遊動。

    似撩撥,似戲弄,似嘲諷,似挑釁……

    “滕王落水啦!快救人!快救人……”水渠邊,已是慌亂成了一片。

    在紛雜的叫喊聲裏,侍衛們魚貫入水,去救突然失足落水的滕王,當然,還有那個不明所以被滕王拉下去的倒黴“小掖奴”。

    水渠深不足六尺,站直了也沒不過頭頂,以公輸魚的身手,即刻便能跳上來。奈何,她的雙臂被成玦牢牢箍著,施展不開,隻能與其一起沉在水底。為抵抗水底的壓力,她不得不鼓著兩頰,咬緊牙關,暫時閉氣自保。

    見公輸魚這個樣子,如蒙昧少女撅軟腮待初吻一般,成玦竟饒有興致地伸手去擰捏公輸魚鼓起的雙頰,一邊捏,一邊還不管不顧地笑,笑出一串串的水泡,匯聚如花,飄散開去。

    公輸魚愕然到價值觀幾近崩潰這人又在抽什麽風,平白往水裏跳?自己跳也就罷了,還要拉著我一起跳!正常人都知道在水裏要閉氣自保,他卻開口大笑。莫非他像魚一樣,可以在水底呼吸?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水嗆死?

    ——你死你的,可莫要拉上我!放手!

    公輸魚使勁掙紮著,想要擺脫成玦的束縛。

    水波一圈一圈地從他們身體的交合處,被激起,再漾開,搖曳似荷,潛化無聲。

    成玦笑得更凶了。

    在這幽閉的水底,公輸魚看著成玦的笑容,被一層又一層的水紋扭曲著,忽地生出一股異乎魅惑與詭譎的恐怖之感,如同被人扼住脖頸一般。

    是因了水下的窒息,還是因了成玦的怪笑,她越來越分不清。

    就在她的意識快要被那持續放大的恐怖感全部吞噬掉的時候,前來營救的侍衛們七手八腳地抓住了他們,生拉硬拽著,將他們拖到了岸上。

    公輸魚癱軟地坐在地上,咳了幾聲,吐了兩口水,盡可能地敞開肺,大口大口地呼吸。水底的恐怖陰影,依稀眼前,雖是夏日,仍能感覺自脊背而發的森森寒意,正在漫遍全身。

    ——真真是出門忘了看黃曆,竟與這等瘋子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