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撒嬌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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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配合得很好了。”公輸魚眼珠亂轉,想著趕緊轉換話題,忽地瞥見了此刻拿在卷耳手裏的那個寫著“蚩耳”名字的腰牌,便以非常隨意的口氣問道,“這蚩耳,是何人呀?”
“哦,他是、是……”這回,輪到卷耳支支吾吾了,“他曾是與我同居的掖奴,隻是,一個月前,已經、已經過世了……”
卷耳說得籠統含蓄,但聰明如公輸魚,結合上次的所見所聞,以及此刻卷耳忌諱、憂傷、憤恨,不願想又不能忘的神情,完全可以自行腦補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想必這蚩耳也是與卷耳一樣,身為服牛西所最底層的小掖奴,被那喜好虐人的變態管事掖奴憲騏掌控著,每日都在遭受折磨淩辱,玩那些“細藤燜嫩肉、紅蠟滾白饅頭”之類,令人聽到都會覺得頭皮發麻的遊戲。
或是不堪受辱以自絕,或是被活活淩虐致死,總之,蚩耳是死在了憲騏手裏,然,因為憲騏的地位高,手裏有權,弄死幾個小掖奴,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完全不會在意。
想必,蚩耳的死,也是直接激發卷耳不惜冒險,於天貺節當日,在幫成玦做事,給公輸魚提供服飾掩護的時候,乘機設計利用公輸魚殺掉憲騏的重要誘因。
卷耳把蚩耳的腰牌一直帶在身上,許是為了留念吧,不想,這腰牌今日竟是無巧不成書地救了公輸魚,也算是蚩耳在天之靈,報答公輸魚替他們殺死憲騏的恩德了。
嗯,故事就應該是這樣,相當完整。還有點感人。
嘖嘖。公輸魚還在自我感覺良好地編纂著故事,卷耳則是警覺地看了看周圍,提醒道“再雎郡主心思縝密,將懿壽宮管理得相當嚴實,咱們不宜在此多作盤桓。您若需單獨行秘事,還望多加小心。未免他人生疑,我現在得趕緊過去後院經房那邊幫忙曬書了。若還需要我做什麽,您可隨時去後院經房尋我。”
說完,卷耳一禮,抬腳欲離開。
“等等。”公輸魚忽地叫住了他,上前半步站到他麵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方才開口道,“卷耳,你既是知曉再雎郡主心思縝密,方才還在她麵前說我便是蚩耳,就不怕她事後去服牛西所追查,得知蚩耳早在一月之前就已亡故了嗎?”
公輸魚一臉審視地看著卷耳,想看看他麵對這個“致命疏漏”如何補救轉圜,也是想試探一下,方才他選用這種有漏洞的方法相助,究竟是無心失誤,還是別有用心。
卷耳抬目看著公輸魚,倒是未現驚慌,依舊謙卑有禮道“方才事急從權,耳思慮不盡周全,然,大人您心思玲瓏、手段高絕,想必,於郡主那裏,定能有後招可以破解。耳先行告退了。”
——哎?嘿!你這就算是與我交代、把我打發了?
看著卷耳離去的身影,單薄著,卻堅挺著,依舊是一副極有主意的樣子,公輸魚扯了扯嘴角這孩子,每次見都有花樣啊,上次丟給我一個變態的憲騏,這次又丟給我一個難纏的郡主,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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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
離開了懿壽宮的公輸魚並沒有遠離,而是就隱在不遠處的一株古柏樹冠中,稍作休憩。就在她百無聊賴到昏昏欲睡的時候,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再雎自懿壽宮角門出,繞開了敞亮的青磚宮道,沿著不常有人走的林間小徑,快步疾行。
忽地,一根細細的柏樹針葉輕飄飄地落下,飛旋曳舞,若一支看不見的畫筆肆意揮灑,於千丈紅塵畫卷中,勾勒出一撇不羈的劃痕,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了再雎的後脖頸上。
此時有風,吹落三兩柏葉無甚奇怪的,剛巧落在樹下行人的後脖頸上也無甚奇怪的。可是,一次不奇怪,兩次不奇怪,足足三次,皆落在同一個地方,且方位、力度、觸感,半點不差,這可就奇怪了。
再雎站住腳,手裏捏著從後脖頸上取下的第三根柏樹針葉,蹙眉嘟嘴,似有不悅“何人膽敢戲耍本郡主?出來!”
四下裏靜悄悄,回應她的,唯有風。
“哼!”再雎狠狠跺了跺腳,隻得作罷,轉身繼續往前走。
就在第四根柏樹針葉以同樣的方式“飄”向她的後脖頸的時候,再雎猛地一個仰麵後翻,但見粉色裙裾翻卷,流蘇絲絛激揚,若雨後飛霞環繞山澗溪流,折映出斑斕十彩。
後翻的同時,再雎伸出右臂,本意是打算在那根針葉落下之前,於半空中將此戲弄自己的罪魁死死捏住,不料,即時映入眼簾的畫麵,令她惶然一驚——已經有人趕在她之前先一步捏住了那根針葉!
這人竟能如此無聲無息地出現於自己身後,再雎怎能不慌?再加上,她伸出的手臂失去了著力點,連帶著自己正在後翻中的整個身子都失去了平衡,似墮巢雛燕一般,上下無著、無計可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搶先捏住針葉的那人見此情形,在情急之下慌忙伸手一撈。唯見其纖長五指綻開如花,於再雎腰間一挽,一旋,一團綿綿軟軟的粉色雲霓便被其撈入了懷中。
再雎驚恐大睜的眼眸中,看見的是,咫尺處,俊逸秀挺的玉樹少年,羽睫張合,流光若水、明滅如神。恍惚間,似到了天河邊,一條小船在水光裏搖啊搖,問她要不要上船,前往她內心深處一直最渴望到達的地方……
“郡主,您沒事吧?”
聽到說話聲,失神的再雎恍然回魂,就見此刻抱著自己的人,竟然——“是你?!”
“正是小奴!嘿嘿!小奴參見郡主!呃,郡主,您能起來了嗎?如此,小奴沒辦法給您行禮了。”公輸魚笑意盈盈,滿臉猥瑣。
再雎這才發現,自己竟還保持著一個抬腿後仰的不雅姿勢,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那小掖奴的臂彎裏。
“好大的膽子!竟敢輕薄本郡主?!還不趕緊放手?”
“郡主,您確定是要我現在就放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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