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早晚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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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日看下來,以再雎對神秘貴人的緊張程度,定不會是在以毒謀害之,故,花生酥裏多半是含了治病救命的藥。

    那麽,再雎很緊張的這位,住在安鸞宮裏的,需要吃含藥的花生酥的神秘貴人,是誰呢?是權貴妃嗎?今晨,當權貴妃被蜂群圍攻的時候,再雎確實出手相助了,但是她那時的神情與她聽到給神秘貴人的“花生酥”有問題可能會導致其有危險時的急怒神情並不盡相同。她並沒有那麽在乎權貴妃。

    說到安鸞宮、藥,這些關鍵詞,公輸魚不禁又回想起了天貺節當日的安鸞宮一遊外園裏被普通花草隱藏的具有解毒止痛作用的罕見植物,內室裏在眾多香薰遮掩下殘留的淡淡藥味兒……當時她就猜測,安鸞宮裏有一個患有毒痛症的人,但權貴妃並沒有患此症的跡象。

    兩廂合證,神秘貴人並不是權貴妃。那還會是誰呢?

    先不管這位神秘貴人究竟是誰,單把已經證實過了的幾方麵信息相結合,還是可以總結出整件事的大致脈絡申記茶肆掌櫃定期從折杏苑取藥,交給定期來申記茶肆取藥的再雎,以花生酥做掩飾帶入宮中,給安鸞宮裏某位患有毒痛症的神秘貴人服用。

    申記茶肆裏的堂腿子冬哥兒說,早在一年多以前,再雎就開始來買“花生酥”了,這便說明,再雎是長期定時出宮來取此藥。如此麻煩卻又如此堅持,必是因為此藥對醫治神秘貴人的毒痛症有效,且宮中醫人沒辦法複製。

    在帝都,能有這般高絕醫術、可以碾壓宮中醫人、又沒什麽顯赫名望、不被眾人所知的醫者,公輸魚剛好知道一位——滕王府的專屬神醫,陌魚撫!

    推演出了陌魚撫,便可以確定,通過折杏苑與安鸞宮建立聯係的人,不是十有,不是基本上,而是確定無疑,就是成玦!

    公輸魚興奮拍案,震得數顆花生直直飛起成玦,任你戲演得再好,再如何不於我麵前展露痕跡,此刻我揪出了陌魚撫,你便是再也無處隱藏了!

    如此,整件事就算是通了。

    是成玦開辟了這條以花生酥為掩的送藥線路,以此來與安鸞宮建立聯盟關係。不過,他想要與之聯盟的目標人物自然不會是患有毒痛症的神秘貴人,而應該是權傾整個後宮的權貴妃。他的大計,用得著權貴妃。

    至於再雎,或許以前的她,成玦還看不進眼裏去,隻是利用她作跑腿用,但是在天貺節的那場火祭之後,可就不一樣了。再雎已然是皇帝手裏一把鋒利的刀。這把刀握在皇帝手裏,便是距離皇帝最近。若能掌握這把刀,要她直接朝向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盒小小的花生酥,便能掌控如此重要的兩個厲害角色,成玦的這把算籌才真真是撥得響呢。

    思慮進行到這裏,公輸魚微微一頓成玦手裏握著如此重要的一條利益鏈,自然是想要平穩運行,不敢弄出絲毫波瀾惹人注意了。那麽,他今日親自去甬道裏截我,卻半點不提此事,是否就是這個原因呢?他並不是在向我證明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補救,也不是想要掩蓋他就是謀後策劃者的事實,他隻是想告訴我,他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麽、也知道我都查到了些什麽,他不介意,他可以吞下這個啞巴虧、甘心收拾被我捅破的窟窿,還不會與我追究,他要的是我不張揚、不壞他好事即可。

    ——嘿!這條狡猾之蛇,給個暗示也給得如此隱晦,若非理通了整件事再回頭去看,險些就領悟不到了,還以為他真是傻傻地在那裏“此地無銀三百兩”呢。原來是要封我的口,那好歹也給個封口費嘛,一千金也不舍得,真是小氣!

    至於那焰火紅蓮的紋樣,還有以此紋樣布料製作的新式樣夏衣,成玦費力做這些,並放在位於申記茶肆對麵的司衣局出售,應該就是他在天貺節以後開始重視再雎的表現吧。

    那多半是一個輔助後招。成玦怕那一盒“花生酥”不足以控製權貴妃和再雎兩個人,方才又專為再雎量身準備了此後招。

    這後招是要如何使用,相信很快就會有下文了……

    至此,那日公輸魚去司衣局和申記茶肆帶回來的幾個問題,便算是都有了答案。

    這次沒有啟用眼睛小隊,全程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倒是頗有成就感呀。隻不過,如此做事,還是太過辛苦且危險了,遠不及從已有的消息記錄中分析查詢那般安全便捷。而且,有些曆史遺留問題和並非近日發生的事件,單靠自己一雙眼一雙手的力量去查,完全是不可能的。

    比如,安鸞宮裏那位患有毒痛症的神秘貴人究竟是誰?再雎為何會那麽緊張這位神秘貴人,他們有何淵源?權貴妃能幫成玦做什麽,以至於成玦花如此心思去與她結盟?

    這些問題,還是需要調取經年沉積的那些信息歸檔記錄,才能尋出端倪。說到底,還是需要將姑母手底那幾處各自為政的消息集散中心盡快整合,讓那些早就被束之高閣如一潭死水般的消息歸檔記錄重新活起來,流通共享,方是真的可堪大用……

    公輸魚的思慮不停,手指亦是在幾案上撥來撥去,可撥著撥著,赫然發現,正被她撥弄的花生竟是在神不知鬼不覺間一個接一個地“變”成了花生殼!

    那些缺少必要信息記錄支持的陳年舊案子暫時破不了,可眼前這新案子卻是抬抬眼皮就能破了——罪魁禍首此刻正在旁邊的竹榻上眯著眼睛“飯後躺一躺,賽過太上皇”呢,不要太舒服了好不好。

    “你這隻死貓!就知道吃吃睡睡,早晚肥死你!”

    公輸魚這詛咒裏,飽含著怨毒,因為人家班九是如何狂吃也不會長胖半分的體質,修長身姿始終完美到無懈可擊,她可是一直羨慕嫉妒恨得很呢。至於她呢?曾經將滕王府的房梁壓塌的悲壯噩夢時時午夜來襲,端的是半點也不敢放縱呢。

    哎!這就是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