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亭下對飲

字數:3549   加入書籤

A+A-




    原本一切都在公輸魚的預料之內,直到她看見舉刀朝她飛刺而來的人,竟是成琬!這可不在她的預料內。有那麽一刹那,她確實被驚到了。因為成琬的前後反差實在太大。幾乎不能說還是同一個人了,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成琬。這情況太過詭異,斷不是區區毒痛症會有的症狀。究竟是怎麽回事?

    然,即便是出現了預料外的異狀,驚詫也是瞬息間的事,並不會影響到她抵禦危險攻擊,但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了卷耳已至身後,既如此,當然要給設局的卷耳一個“表演”的機會,故,她繼續假裝驚慌失措,放棄抵抗,機械地一路配合著,讓卷耳演完了整場戲,成功地將她“救”下了。

    包括臨走時,成琬朝她甩出的那枚暗器,她忍到那暗器飛至距離她後心半寸處還未動,不是因為她信任卷耳,也不是因為她料定了再雎會出手擋,而是因為她根本不必動,她滿身的機關,自會將那暗器在真正威脅到她安全的時候,輕鬆將其化掉。

    離開了安鸞宮,她再次與卷耳交談。她耐著性子配合卷耳演戲,就是為了這場交談。她想知道,卷耳推她入陷阱,又拉她出陷阱,如此反複,倒是所為何故。不想,卷耳最終竟是給了她這樣一個答案推她入陷阱,是因為接到了誅殺令!拉她出陷阱,是因為過不了良心這一關,不忍殺自己的恩人。

    原來,是成玦要她死!

    自從來到帝都,她一次又一次地闖進成玦的局中,破壞成玦的計劃,挖一大塊於自己有利的“羹”,拍拍屁股離開,留下一個爛攤子,再讓成玦一次又一次地為她妥協、應變調整、收拾善後各種的麻煩……她幾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成玦也會厭煩、也會覺得她礙事、也會下誅殺令、也會想要她死……

    ——是啊,我憑什麽以為,他不會真的對我下殺手……

    公輸魚邊思邊走,不由地有些許恍惚,竟是錯過了距離最近的一個地下密道入口,依舊渾然不覺,直至一人橫臂於路將她攔下,她才惶然回魂。

    定睛一看,竟是再雎!

    公輸魚忙收了臉上不自然的神情,躬身疊手給禮“小奴參見郡主!”

    再雎瞥了她一眼,“怎的,失聰症好了?”

    “啊?啊!郡主說什麽……”

    “好了,莫要再裝了,隨我來。”說完,再雎轉身就走。

    “啊?哦。”公輸魚撇了撇嘴巴,隨即跟了上去。

    再雎將公輸魚帶到了西花園裏的一處涼亭裏。再雎坐了。公輸魚賣乖地恭立於旁。

    “坐吧。”再雎神色隨意地邀座。

    公輸魚疊手“於禮不合,小奴不敢。”

    再雎嗤笑“你不敢?怎麽這世上還有你不敢的事嗎?哼。我已遣了下人,坐吧,陪我喝幾杯。”

    公輸魚看看周圍,再看亭中石桌,果然是四下無人,且已備好了一壺酒和幾樣點心,看來,再雎是有備而來,那怎好辜負美人盛情呀,遂,她便也不再假惺惺地“守禮”了,先是執壺將再雎麵前的銀盞斟滿,再與自己倒了一杯,放下酒壺,虛虛地恭坐於再雎對麵。

    “郡主,您……”

    公輸魚三個字還沒說完,再雎便已舉杯一飲而盡,半滴不剩,幹脆利落。

    ——嘿,倒是省了祝酒詞了。

    公輸魚忙再舉壺,與再雎添酒。

    “郡主,您……”

    又是三個字沒說完,又是一飲而盡傾了杯。

    如此反複三次。

    公輸魚忍不住了,“等等!”

    正要幹第四杯的再雎一頓,怔怔地看著公輸魚。

    這宮裏的酒能喝到一次不易,你也給我留點兒。公輸魚心中暗誹,麵上則是陪著笑臉說“郡主,心情煩悶時,酒最易醉人了,當心傷了身子呀。我陪你慢慢喝……”說罷,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好酒!

    再雎又傾了手裏的杯子,開口問道“誰告訴你我心情煩悶了?”

    公輸魚一邊斟酒一邊回話“哪用別人說,郡主自己臉上都寫著呢。”

    不知是醉了還是怎的,再雎竟是當真摸了摸自己的臉。

    公輸魚一笑心機滿滿的再雎郡主竟也有如此單純的一麵。

    “郡主,我能不能問你……”

    “我先問你。”再雎搶說道,“你又混進宮裏來做什麽?”

    嘿!我收回剛剛說你單純那句。公輸魚清了清嗓子,回道“呃,我又來,當然是來找您了,嗬嗬。不想您沒在懿壽宮,便也隻能追去安鸞宮了。”

    “你怎知我在安鸞宮?可是卷耳告訴你的?”

    “呃,卷耳?”公輸魚作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關他何事呀?我與他並不是很熟……”

    “哼!你不必再隱瞞了。我已知曉,卷耳也是你們的人。前幾日,我去申記茶肆查問,掌櫃俱已告知……”

    哦,原來都是“自己人”呀。上次的“花生酥出問題”事件,再雎忙完公開講經之後,果然還是去申記茶肆核實了,掌櫃以此說法穩住了再雎,算是圓了公輸魚的謊言,保下了卷耳,更是令成玦之大計不生風浪地得以繼續進行。這便是成玦的補救之法。

    “郡主聰慧,無人能及,何事也瞞您不過。我等嘍囉皆是為您效力,惟願貴人食‘花生酥’之後,能獲安泰。”

    “安泰?哼。”再雎苦笑了一聲,“方才於湖邊是何情形,你全都看到了。你覺得,她那樣,算是安泰嗎?”

    湖邊?說到湖邊,公輸魚轉著眼珠回想起,剛剛再雎於湖邊跟成琬說過“上次的‘花生酥’失了效力,再補還需些時日”,此話剛好可以拿來作為托詞為自己所用,以解釋自己此次入宮的目的,便馬上說“郡主莫要憂心,隻要及時用藥,琬公主的病情還是可以控製的。我此次入宮來尋郡主,便是為了告知您,‘花生酥’已經準備就緒,郡主明日便可以去取了。”

    聽聞此話,已現醉態的再雎立時清醒了幾分,“掌櫃不是說,還需些時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