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零章 觀摩驗屍
字數:3604 加入書籤
湛清一顰,轉頭看,出言阻止他的竟是拂念。
拂念一禮“軍首大人且稍安。”
湛清不解“哦?院監何意?為何阻我?”
拂念湊近了,低聲說道“軍首大人容稟。即刻便將此事告與京兆府,定會鬧得人盡皆知。國安廟發生了命案,中元節法事祭奠必將受到影響。陛下此行本就是安國運、撫民心,若是摻和進了命案,豈非失了本意?定會惹得龍顏不悅。屆時,咱們大家辛苦數日,白忙一場,無功不說,就怕是還要無辜擔上辦事不利的罪責。我等倒還好說,而軍首大人您,安防職責所在,更是首當其衝呀……”
聽了這番分析,湛清不由地濃眉再蹙“那,依院監之意,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貧僧以為,不妨先將此事壓下,暫且莫要對外公布。我等密查為上。”
“密查?”
“是,密查。”拂念篤定地點了點頭。
湛清本就不是擅長思慮之人,更不懂得走一步看三步,隻是對這院監拂念的印象極好,又覺得其所言有理,且見其信誓旦旦,便選擇了信任與他。
“好,那便依院監所言。來人!將此處封起來,禁止任何人進入。務必嚴密封鎖消息,妄言者,軍法處置!”
“遵鈞令!”侍衛們領命忙活了起來。
趁著休息時間,好奇的“香客”們都跑來了羅漢堂後麵,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奈何,有侍衛們把手著,任憑他們在外圍踮著腳、伸著頭,也是看不到裏麵。
訓練有素的常侍軍個個如木樁子一般,插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問他們,沒回應;想越過他們走進去,更是沒可能。
遂,臆測聲嘁嘁而起。
“又發生了何事?”
“不知道呀,都擋住了,也看不見。”
“以往我也常來國安廟進香,平靜得很,最近這是怎麽了?”
“嗨!還不是因了中元節臨近,料想,皇家這法事祭奠斷是平靜不了……”
“噓!此話怎好亂講?當心腦袋……”
“……”
同樣也跟來瞧熱鬧的公輸魚並沒有參與“亂講”,隻是隨便看了幾眼,便退去了後麵的樹蔭處休息,剛好看到同樣也在樹蔭下的言兒正於母親懷中擰巴著,顯得有些煩躁不安。
因為有了之前的童子尿一事,公輸魚便與這對母子熟絡了起來。人家母子是不是也覺得熟絡不知,公輸魚自己倒是覺得“熟”得很了。
“哎呀呀,言兒何事鬧騰呀?是不是覺得無聊了呀?”公輸魚湊近前來,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手搖鼓,在言兒麵前晃了晃,“知道言兒每日跟著咱們訓練,甚是辛苦。瞧,這是哥哥給你做的小獎品,言兒喜不喜歡呀……”
手搖鼓搖起來“咚咚”響,聲音清脆悅耳,立馬便收繳了言兒的全部注意力。他揮舞著藕瓜一樣白嫩圓潤的手臂,一把便將那手搖鼓抓在了自己手裏,“咿咿呀呀”地表達著心悅之情。
“我就知道言兒一定喜歡!嘿嘿!”公輸魚笑得好像是比言兒還要高興。
孩子母親倒是不好意思了“哎呀,平白收公子的禮物,這、這如何使得?”說著,她就伸手去言兒手裏取那手搖鼓,想要還給公輸魚,不料,言兒的小手竟是將手搖鼓抓得緊緊的,不肯還呢。
見狀,公輸魚慌忙衝著言兒的母親施了一個剛才就該先施的禮,說“虞薑嫂嫂,莫要與我客氣!瞧言兒多歡喜。這手搖鼓,你就讓他留著吧!”
連人家言兒母親的閨名叫虞薑都打聽到了,公輸魚倒真是沒客氣。
虞薑見言兒當真是喜歡那手搖鼓,也沒道理因此惹得孩子哭,便退一步說“那不如,我補些銀錢與公子可好?”
一聽這話,公輸魚忙擺手“嗨!我家世代都是做木匠活兒的,撿些下腳料隨便一拚就是個玩意兒,哪需銀錢?”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笑得燦爛、說話實在、全無惡意,虞薑隻得作罷“如此,我便代言兒多謝公子了。”她微微一笑,輕輕一福,笑靨慢綻,似一朵美麗的白蓮。
“這才好嘛!”見虞薑終於肯收下那手搖鼓了,公輸魚眯著眼睛,笑得更加燦爛了。
“咚咚咚”“咚咚咚”,在手搖鼓脆生生的聲響中,公輸魚一邊繼續與言兒玩鬧,一邊不刻意地又瞟了一眼羅漢堂後麵的人影攢動,不著痕跡地微挑了挑眉角。
==============================
當晚。
天空中,流雲靉靆,層層奔騰,一團緊跟著一團,從凸月麵前掠過;照於地麵,便是一叢又一叢流動的黑影,忽地聚來,又倏地散去,起於虛無,逝於虛無,籠罩著整個國安廟,鬼氣森森。
拂念著人收拾出了一間位置相對偏僻的空置雜物房,作為臨時的義房,用於停放那三具在羅漢堂後麵草叢裏發現的屍體。
此刻,房門外有常侍軍把守,無人能夠靠近。裏麵,拂念陪著湛清,正在驗屍。而上麵,卻是有兩雙眼睛,正在偷窺。
沒錯,正是公輸魚和班九,趴在房頂上,撬開了一塊魚鱗瓦。兩顆腦袋鬥在一起,瞧著下麵的“驗屍”過程。因為有班九的真氣擋護,即便下麵站立之人是功力深厚的湛清,對頭頂這二人的存在也是不察的。
房裏燭光微顫,將那些橫的豎的影全都拉長了,丟到牆壁上,淩亂而幽森,恍若藏了些鬼魅邪祟,於暗中伺機而動。
拂念立於案台上的三具屍體跟前,細細查驗著。
湛清立在一邊,開口說道“不曾料想,院監竟還懂得驗屍呀。”
“貧僧出家前會些醫術,對於驗屍,也隻是略懂一二,此番事急從權,趕鴨上架,勉強可以為軍首大人分憂。”
湛清點了點頭,“院監過謙了。你且說說,可有何發現。”
“軍首大人請看,”拂念微抬起了一具屍身的臂膀,邊展示邊講解,“此三人,全是青壯男性,筋骨厚實有力,掌中有長期持兵刃留下的厚繭,身上有些許刀劍舊傷,應是習武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