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一劍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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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玦微微側身斜睨,美目姣姣如月半盈,墨玉之光伴著斑斕馨香之氣拋灑而至,直逼著四名糙漢子不由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們那粗獷的喉結上下遊弋,倍顯躁動不安。
見四人異樣,成玦唇角一勾,繼續說“此次嶺南匪患,禍我永成百姓,虎賁軍英勇剿匪,實在辛苦。想必四位統領輔於定遠將軍左右,風餐露宿、宵衣旰食,必是勞苦極了。此次,便是殿下特派我前來慰問。”
大塊頭誠惶誠恐道“大人言重了。剿匪平亂本就是我等職責所在,怎敢邀功,勞殿下記掛?”
“嗯,好一個‘職責所在’!”成玦忽地提高了音調,正色道,“此次虎賁軍於嶺南剿匪,流連盤桓長達半年之久,剿的究竟是何樣悍匪,需要如此長的時間?不過一些春旱後失了田地家園、逃了戶籍的流民集結罷了!拿著朝廷的給養,頂著剿匪的名目,於此處玩忽懈怠、渾天度日、刻意拖延、騙取軍需,便是你等所謂的‘職責所在’嗎?!”
四人皆是驚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從開始到現在,這位使者每一次開口必是令人錯愕,無固定路數、摸不著頭腦就不說了,更是忽冷忽熱、忽軟忽硬,這思維根本就不在正常人類範疇之內嘛。
大塊頭急忙疊手辯解道“大人,我等實在是……”
成玦並不想聽他的解釋,打斷了他的話,說“你無需費力向我解釋,有些事,你也未必清楚。不過,定遠將軍心裏的那幾根小算籌,殿下早就一清二楚了。不然,你們以為為何我要繞開他,單獨將你們四個叫過來?”
四人再次麵麵相覷,又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錯愕。
“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你等四路兵馬相加,共計不下五萬,名義上歸在定遠將軍麾下,然,素日裏隻是於帝都郊外大營裏駐紮、訓練,無陛下聖諭是不能被隨意調動的,此次定遠將軍以剿匪的名頭請了聖諭將你們帶出,所密謀的大事不成,他怎會輕易將你們交回?”
“密謀的大事?”這回,四人異口同聲,可見是都注意到了這個關鍵詞。
眼見著四人的胃口被吊足了,成玦卻也並不急著解釋,閑閑地抿了口酒,才道“定遠將軍在與人密謀造反。”
薄薄的唇一張一合,語氣無所謂到讓人感覺他似在說什麽閑散八卦,然,所說出的內容卻是有所謂到令人頭炸目裂。
再看對麵的四個人,直接被驚得跳將了起來。
大塊頭蹙眉瞪眼,滿臉寫著不相信“大人何出此言?將軍他怎會……絕不可能!我等追隨將軍多年,自是……”
“自是什麽?自是被他騙了!”成玦瞥了他一眼,“你們跟隨他多年又如何?他心裏想什麽,怎會說與你們知曉?不過是利用你們做墊腳石罷了。他與湘王密謀造反,成了,不會與你們分享,敗了,你們便要先他而死……”
什……什麽?!湘王?又是一個隱在話裏看似尋常差點沒注意到的關鍵詞。
四位素日裏於軍營中威風赫赫、十分罩得住的統領,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長腦子,不然為何麵前這位的每一句話裏都會有一個自己聽不懂的炸雷,卻偏偏還感覺很有道理呢?
大塊頭捂著自己的頭,直覺得腦子快要炸了一般“您不是湘王殿下派遣來的使者嗎?怎麽,怎麽會說、說我們將軍與湘王殿下密謀造反……”
“哎,你可不要把自己的想象強加與我啊,你仔細想想,自打你們走進這間香閣的門,我何曾說過自己是湘王殿下派遣來的使者?”
“你明明說……”
“我隻說我是殿下派遣來與你們傳話的。我永成王朝,可不隻有一個湘王能撐得起殿下啊。還有晉王呢,你們忘了嗎?”
晉王?!!
至此,四人錯愕已達頂點,個個皆是滿臉的生無可戀,若說言語可以直接殺人,在這使者麵前,他們隻覺得自己可以直接原地去世了。
成玦沒再說話,而是給了他們一點反應和消化的時間,這一句一個驚雷,也實在是夠他們吞咽一會子的了。
大塊頭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噌”的一聲,抽出了腰間攜帶的短刀,直接指向成玦,嗬斥道“原來是晉王的走狗!休想在我等麵前肆意誣陷湘王殿下與我們將軍!看刀!”
吼著喊著,大塊頭便舉刀朝著成玦砍了過來。他雖是身形粗壯,倒也算是手腳利索,看得出是個曆經多次疆場殺伐之勇武者。
成玦自是坐著沒動。
影較的三尺轆轤劍早已擋在了前麵。
但見錚亮的劍光一閃,毫無滯礙地一剖而下,“謔”的一聲,衣衫裹著皮肉,齊齊開裂,自下頜到肚臍,精準狠到毫巔。
大塊頭的最後一個想法是,這回寬衣寬大發了,竟是連皮肉都寬開了。唯覺前心一涼,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便趕上了黑白無常今日收工前的最後一趟差。
與此同時,大塊頭手裏的短刀也被那極快極利的劍氣給震得倒飛了出去,像是算準了一般,依次擦過後麵三個人的鼻尖,“當”的一下,紮在了紅木柱子上!
“啊!”有一個統領直接失口叫出了聲,也不知是被劍氣震的,還是被嚇得,竟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其餘兩人也是麵色慘白,怔怔地看著栽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大塊頭。
影較麵無表情地擦了擦劍上沾染的血,像是剛切了西瓜在擦拭西瓜汁一般。
再看成玦,麵上隱隱籠著一層看不清明的悲憫,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尊通透的、玉琢的、不願沾染凡俗殺伐的神像,而錯目之間,又見他生出了一臉的嫌棄,嘖嘖道“你殺人便殺人,弄這麽惡心做什麽?要幾位統領還怎麽繼續飲酒作樂?”
影較不以為然,再次揮劍,“唰”的一下,將上方的一大塊幔帳割了下來。就見那幔帳飄飄揚揚,若一隻慈悲之手,覆蓋下來,將大塊頭和血跡遮了個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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