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也冷戰(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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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姑不願走,我本想請縣主多照顧一二,我也會派人年年來祭奠,但方才那兩人所講——”

    雲不飄點頭:“我去問過她再說。”

    雲不飄去找王棠兒,從外麵看,她也覺著大門破敗了些,但進到裏頭,屋子沒塌瓦片完整,小花小草生機勃勃,她覺著很好。

    這叫野趣,在喧囂鬧市裏擁有一方淨土多難得。

    王棠兒也覺著很好,平靜聽著雲不飄說,最後道:“怪不得我覺著力氣沒以前大了呢,原來是到盡頭了呀。”

    她就是海棠樹,海棠樹就是她。

    得知大限將至,王棠兒沒有起伏,她想了想,拒絕了雲不飄的幫忙。

    “我活著的時候,唯一的溫暖和愛來自於母親,而母親對我的期盼無外乎平安喜樂。平安喜樂,我活著的時候做不到,死後卻得到了。”

    她撫摸著海棠樹的樹幹,溫柔而親密:“為我遮風為我擋雪,母親去了,她親手種植的海棠樹做到了,這樣,也算是我們母女相守了一生。”

    轉世為人,不再是那個人,她為王棠兒的一生,已經圓滿。

    不再奢求。

    “所以,就讓我隨海棠樹一道去吧,我想保留我王棠兒的身份直到最終。不求來世。”

    或許無人可以理解,但這些年,這些別人看不到她的歲月裏,的的確確是她最平靜最安全最祥和最幸福的時光。

    再沒有比這幸福的,何必來生自尋煩惱。

    雲不飄感知她的真心真意,向王問轉達她的意思。

    王問久久沉默:“問? 不如小姑姑灑脫。”

    若是他,是絕不會放棄來世的。

    雲不飄道:“個人有個人的想法,有人喜歡平淡是真? 有人喜歡轟轟烈烈。道有不同。”

    喜歡就好。

    王問仍是去做了鄭重的道別? 王棠兒對這大侄子細細叮嚀? 說是長輩,心性更像個妹妹,叮囑哥哥在遠方一切安好。

    王問心酸酸? 京城才是他們的家啊? 小姑姑卻覺得那是天邊一樣遠的異鄉。

    一別,再不能相見。

    做了鬼也不能見呢。

    王問回去關在書房掉了幾滴淚,再出來風風火火收拾東西踏上歸途。

    與苗縣令告別:“為兄先走一步? 在京城等你。”

    兩人似乎都篤定? 以苗縣令的資質和家世? 歸京板上釘釘。

    而孔或和雲澗知道了王棠兒的選擇? 默然無言? 不知為什麽? 總覺得自己被王棠兒映照得黑一塊灰一塊。

    與自慚形穢差不多的感覺。

    杜三繆全程隱身緊跟,看到王棠兒時眼裏閃過算計的光,但再一看雲不飄,什麽心思都隱下了。

    不過是個幹淨純粹些的殘魂罷了,不至於為這個再得罪這個小姑奶奶。

    這可是虎起來連自己人都炸的主。

    這一日? 衛啟慧坐了馬車來拜訪? 頭上頂著的紗垂到快腳底。

    雲不飄無語? 也不怕踩著。

    到了後頭衛啟慧才摘下來? 一看,臉上七八九個紅痘痘,怪不得遮著。

    雲不飄笑侃:“還以為叔不讓別人看呢。”

    衛啟慧沒好氣:“氣死我了? 你猜宮裏老太太看中哪個?”

    她怎麽知道,應該是京城裏的閨秀,她一個也不認識呀。

    衛啟慧知道她不認識,一句說出問題所在:“正正經經我的外侄女。”

    “我外家的女孩子,比我小一輩,我娘和她祖父堂兄妹,血緣可算近。”

    “姑侄共侍一夫,佳話嗎?”

    衛啟慧氣得直拍桌子,她也隻敢在雲不飄這裏拍桌子,桌上茶盞丁丁當當,可見怒氣有多高,不怪臉上憋出這麽多痘來。

    “氣死我了!讓我臉麵哪裏擱。我給母親去信,他們家敢送女兒過來,我就敢路上劫了另許人家,好歹能做正妻。”

    衛啟慧磨後槽牙,不要臉的玩意兒,攀附富貴把自家女兒往什麽裏糟踐,臉都不要了。

    連劫人都想出來,可見衛啟慧已不是以前中規中矩的王妃。

    雲不飄聽得不敢相信,不說輩分年齡的問題:“我叔怎麽說?”

    衛啟慧冷笑一聲:“他當然要臉。”

    這便是不答應的意思了,但衛啟慧被外家惡心的遷怒玉臨陌,這幾日不搭理他,而玉臨陌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也是尊貴的人,自然也不搭理她。

    “我們在冷戰,呸,他四處晃有的是地方去,我就自己個兒在小院子裏憋著?我就找你來了。”

    冷戰,咳,雲不飄下意識往門口看一眼。

    看不見,但杜三繆肯定在那。

    衛啟慧道:“你看我的臉。”給她數自己的痘,一二三四五:“被他氣的。哼,我要找些事做,不跟他一個男人一般見識。”

    雲不飄呆,找事做?找自己?哦,這幾日客人倒是多起來,會仙樓也漸漸有了客人,可——王妃啊,不好端盤子倒水吧。

    然而衛啟慧已經有了想法:“我想在小福山老桃樹邊設個冰人衙門,唔,也算不得衙門,有官府背景的正規機構吧。小福山那裏相親大大小小一直不斷,我在府裏聽得可熱鬧,比畫地為牢可有意思多了。”

    所以,你這個王妃就要親自上陣?

    雲不飄覺得不現實。

    “若夫妻不和豈不是埋怨你?”她搖著頭。

    媒人不好做。

    衛啟慧一拍桌子:“再離再找,就不信找不到合適的!”

    啥?!

    這下雲不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我的王妃,你莫不是被什麽附了身奪了魂失了智?

    “哼,憑什麽男人三妻四妾合心意,女人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如今氿泉人都接受了合離再嫁娶是正常——哦,都是飄飄你的功勞——我又沒說讓女人三夫四隨,隻是多嚐試找一個最合適自己的罷了。有什麽不行?”

    好吧,還是被宮裏老太太和不省心的外家鬧的。

    雲不飄摸摸額頭:“那我叔的側妃究竟定了誰呀?不是你外侄女吧?”

    “不是。老太太重新找呢,你叔親自去信回絕的,哼,算他有臉。”衛啟慧轉回正題:“你覺著我想法怎樣呀?”

    雲不飄認真去想,覺著挺好。

    許是相親大會太成功太有趣,看對眼的男女們目前看結果還不錯,有動作快的已經結了親過上正經日子,明眼人看著呢,傳言人過得有滋有味有奔頭,都說結親還得當事人雙方親自看一看,說一說。

    這別開生麵的形式,因著良好的結果,被廣大群眾迅速接受,小福山那裏日日有人去,有多有少,絡繹不絕,聽說九月九又舉辦了一次大規模的。

    因著那時候孔或雲澗出事,雲不飄陷入低迷的情緒不可自拔,她便沒有去,但後來聽家裏人說,也挺熱鬧的。

    終究這事辦好了對她有切切實實的好處。

    後背已經好久沒刺撓了。

    她點頭。

    “是吧是吧。”衛啟慧歡快起來,拖著她的手搖啊搖:“好飄飄,你找你叔說呀,就說你的主意,讓我幫忙。”

    好嘛,原來是來求背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