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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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緩緩走出了黑暗的籠罩,借助外麵的微弱光線,羅爾總算看清了它的全貌。
身體像是一坨堆成小山形狀的粘稠土豆泥,表麵上覆蓋著一層黑漆漆的粘稠物質,像是澆上了一層黑胡椒醬,身上十幾根揮舞的觸須,又像是點綴在上麵的魷魚須。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船新版本,比起在家鄉見過的那些,要更加可口……哦不,是可怕。
魔物一邊前進,一邊揮舞著觸須,大肆破壞著沿途的建築和樹木,那些觸須力大無窮,還極其銳利,隻是隨意掃過,便像切豆腐一般把教會大廳切成了幾段。
“不要直視它,不要去聽它的囈語,穩定住神誌!”
醫生低聲說道,口中又是一陣念念有詞,揮舞起手中一把短杖,在羅爾腦門上敲了一下,給他加持上半透明屏障。
然後又在自己腦門上敲了一下,給自己也補了一記屏障。
“我們在它眼中宛如螻蟻,不一定會注意到我們,先慢慢後退,拉開距離,小心點,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醫生又接著說道。
羅爾點了點頭,看得出來醫生還是挺有經驗的,這和他自己領悟出來的經驗相符。
兩人輕手輕腳的往後緩緩移動,避開了魔物的行進路線。
魔物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小山般龐大的身軀一直在左右扭動著,但是沒有任何發現,於是又發出一陣陣低吼,裏麵包含著煩躁與憤怒。
醫生連忙用雙手捂住耳朵,咬緊雙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他的神色極為痛苦,眼睛、鼻孔、嘴角都滲出一縷縷鮮血,連捂住雙耳的指縫間都是一片暗紅。
他在奮力對抗著精神汙染,腳下再難挪動半分。
羅爾原本想要拖著他走,可旁邊卻搶先伸出一條手臂,架住了醫生的胳膊,把他拖進路邊一條小巷裏。
是坦克先生回來了。
他也不笨,小心翼翼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把手中一把不知從哪找來的佩劍遞給羅爾,然後用口型問道:
‘現在該怎麽辦?’
羅爾抽出佩劍看了一眼,品質做工都很一般,還缺乏保養,不太鋒利,甚至都鏽跡了。
但這不要緊,隻要劍在手,他就有底氣一搏。
可這時,那魔物突然察覺到了什麽,幾條觸須閃電般朝著這邊掃了過來。
‘唰唰’的兩聲脆響,小巷兩側的房屋被瞬間切成了一堆殘磚碎瓦,羅爾等三人再也沒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魔物麵前。
醫生用力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恢複了些許精神,從坦克懷裏掙脫開來,用力推了一把二人。
“你們快跑!”
接著,他強撐著還在顫抖的身體,毅然決然的擋在魔物麵前。
他遭到了很嚴重的精神汙染,視線已經模糊不清,還時不時浮現種種幻覺,眼前更是走馬燈一般呈現出自己經曆的一生。
他是一名研究向的超凡者,得出過很多醫學上的學術成果,但並不擅長戰鬥。
但他同時也是一名醫生,職責是保護病人。
在一片模糊的視線中,他隱約看見有一道身影,朝著那恐怖的魔物衝了上去。
應該……隻是幻覺吧?
可下一秒,他感覺到一股宛如崇山峻嶺般磅礴的威壓在附近爆發開來。
羅爾出劍了。
他的右手從下部握住劍柄,將這把鏽跡斑斑的長劍反握在手中。
這個瞬間,風停了,魔物不再咆哮,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接著,羅爾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再度出現時,已經來到了魔物的頭頂上空。
又以一個物理學無法解釋的動作在空中調整好姿勢,頭朝下,雙手握劍,直指魔物的頭頂。
然後,他的身影再度消失,瞬間出現在魔物腳下,平舉著手中鏽劍。
一道閃亮的劍光劃破黑暗,自上而下,從魔物龐大身軀的正中間劃過。
下一秒,無數道細小的劍光在魔物身上飛快的閃爍著,一閃即逝,卻又連綿不絕,看著像是在它身上綻放開一朵絢麗的禮花一般。
魔物的動作停下了……
然後那小山的身軀和囂張的觸手變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碎塊,四散而落,整個身軀瞬間崩塌。
這是家傳劍術的奧義之‘二’
名字就叫‘二’
原本有過像‘氣刃兜割’‘氣人縱斬’‘登龍劍’一樣的名字,後來覺得太羞恥,改掉了。
羅爾看了一眼四處散落的魔物碎塊,似乎並未死透,還在地上扭動掙紮著。
“果然一劍還是不夠?你的實力,在我遇見的裏麵,可以排第五了。”
他低聲自語著,鏽劍重新歸鞘,右手在劍柄上輕輕拂過。
一道道劍光再度浮現,精準的切割在那些碎塊上,將它們分解成一縷縷發絲般粗細的細絲。
這些細絲頓時失去了活性,飛速的風化消融在了空氣中。
羅爾微微閉上雙眼,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每一次擊殺了魔物,他都能獲得一種身體和心靈上的放鬆與慰藉,當年揮之不去的自責與內疚也會稍微淡化幾分,連呼吸的空氣仿佛都香甜了起來。
但他很快又皺起了眉頭,低聲嘟囔道:
“武器不太趁手,最後這一劍,很不完美……”
說罷,他把繡劍重新拔了出來。結果隻拔出了劍柄……
果不其然,這把劍在劍鞘裏已經斷成了一截一截。
沒了武器,又開始心虛了,他準備帶醫生和坦克趕快離開。
開剛邁出一步,感覺到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彎腰把那東西撿起來起來,瞟了一眼。
外形很特別,有點像是魚骨,又像是帶著倒刺的箭矢,隻有半截手指那麽長。
雖然不認識,但心裏卻有種感覺,這東西挺特別的,而且直覺上沒什麽危險性,沒有魔物的那種邪惡和惡臭。
他沒時間多想,把這玩意揣進兜裏,快步跑回醫生身邊,順手用力拍了拍坦克先生的肩膀。
坦克先生雙目無神,整個人都傻愣在原地,被拍了拍肩膀,才像醒了過來。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