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封山一會·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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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歲無痕,尤其是對著歲靈犀,少忘塵心內可謂五味陳雜。
有些情緒就如同四月初花後的果子,雖好看喜人,卻格外的酸澀。
相對於虞天弓,少忘塵對歲無痕和歲靈犀,也許隻能用失望兩字來形容,他恨不起,也愛不起,就好似被人剝奪了一些最美好的事情。
歲無痕看著少忘塵,語氣格外的淺淡:“不錯,這還要多謝塵公子的手段,之前你不是也從我聊城帶了幾人會你的罪天司嗎?”
“歲城主是要問我討回這些人?”
“哈,那還不至於。這些人對我無關緊要,若是塵公子你喜歡,自可帶走。”歲無痕看了一眼少忘塵,嘴角的笑意並不怎麽美好:“不過今日之後,塵公子還以為,日後的日子會過得輕鬆自在嗎?”
“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再不好,也是日子。”少忘塵淡淡一笑,他早已經料到歲無痕會說這句話,而這句話即便不說,也心知肚明。“不過怎樣將日子過得有聲有色,那才是本事,歲城主說是吧?”
“不錯,此言甚好!”
“看起來,歲城主似乎對自己現在的日子很是滿意,這不過是你的分身,你本體的傷勢怕也撐不住多久了吧?”少忘塵道。
歲無痕的傷勢從來未好,虞天弓那落星箭一箭,傷勢可不輕,如今約莫也有半月過去,若再這樣下去,的確並不怎麽安好。
歲無痕的臉色果然微微一變,不過那憤恨的眼神也隻是一閃而逝,隨即就恢複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但我相信,我本尊的傷勢很快就會好了,也就,不勞塵公子掛心了!”
“看來歲城主是有意與虞天弓合作了?”少忘塵眉頭一挑。落星箭的傷勢唯有虞天弓能解,至少就目前看來是如此。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令人耐人尋味了。
歲無痕笑了起來:“塵公子的神色好似有些詫異?在修真界從來就沒有敵友一說,今日是友,明日也可是敵,就如塵公子和聊城的關係。今日是敵,也許明日就會是友,就如我和虞天弓的關係。”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無非利益兩字。”少忘塵由不得歎息一聲:“其實一直以來,我與聊城從無過節,我尚且不知,歲城主對我的敵意,到底是從何而來?當真是因為那兩件神器嗎?我並不認為是。”
“自然不是定海神針和太虛宮,這兩件神器即便落入我聊城手中,恐怕也守護不住,就算如今落入九殞的手中,此時也怕早已經回歸原處。”歲無痕終於正色起來,看著少忘塵:“你說的不錯,聊城與你之間,其實從頭至尾沒有深仇大恨,可是我為什麽又要屢屢針對你?”
少忘塵聚精會神地聽著,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想不通的地方。
“因為你是少戎狄的兒子。”歲無痕說。
少忘塵驀地一怔,蹙眉看向歲無痕。他不理解,這便是理由嗎?
“因為我父親?你與我父親有仇?”
歲無痕歎息一聲,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淡笑一聲:“看來你對你的父親,還真是不了解。你若想知道答案,你就應該去見你父親一麵。也許很多問題,你就會明白,包括你如今的處境。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或者恨。”
少忘塵緊緊地看著歲無痕。
“你了解少戎狄嗎?”
歲無痕最後又問了一遍。
少忘塵沉默了。
少戎狄,這是一個他最不想提及,可也最想追及的人。他曾經最渴望得到他的關愛,如今最渴望得到他的承認。可了解他嗎?
並不了解吧?
對於少戎狄的修為,少忘塵做過很多的猜測,在一開始的時候,他會以為,少戎狄約莫與休遺的境界差不多,可是這段時間與這些城主、勢力包括九殞打交道久了,發覺少戎狄的修為不應該隻是如此,否則做不了天玄帝國掌管天下兵馬的太尉,位列三公之首。
那麽,如意境界?還是天人境界?
可他連少戎狄的麵都隻見過幾次,更多的隻是回憶,更不必提少戎狄的修為了。
太尉府中的家眷、守衛,修為都低下地似乎根本匹配不起一個堂堂的太尉府,就如今罪天司的規模,也遠比一國太尉府的要高出數百數千倍的實力,實在不應該如此。
錦衣玉食,卻被棄如敝屣。除了休遺,整個太尉府,就好似是被少戎狄遺棄的存在。
直到此時少忘塵想起來,才發覺,少戎狄對太尉府中的任何人都格外的冷淡,不僅僅是他,不僅僅是他的母親,就連他其他的幾個兒子,就連那幾位夫人,都是如此。映象之中,那是一雙冰冷不夾雜任何感情的眼睛。
“父親,你”
少忘塵好似突然懂了一些,又仿佛掉進了一個更大的迷霧裏,看不真切。
可是他看向歲無痕,他說的還是那麽淺淡,應該不是隨口一言。
歲靈犀此時開口道:“有些事情發生過的,就不可能當做從未發生。傳送陣和魔戮山一事多謝你,但今後我們就是站在對立立場的兩方人,所謂的客套,就隻剩下了客套。”
少忘塵看向歲靈犀,她還是那麽美麗,著了一身月白裙袍,美得如空穀之幽蘭,令人神往。可少忘塵卻再也不想著要靠近觀賞,就仿佛,那美,並不是為他綻放的。
“好!”少忘塵明白歲靈犀的意思,也就是從今天起,罪天司和聊城的所有恩怨都將重新開始,前程往事一筆勾銷。他也不在乎自己似乎真的在麵對聊城的時候是吃了虧,就當做,是為了曾經那一些美好的回憶,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以後,就隻能各憑本事了。另外,今年冬天的眾妙會,我會來,眾妙樹也將是我的。”
少忘塵轉過身去。
“好,恭候大駕!”歲無痕淡淡道。
少忘塵走出聊城的道台,心裏雜亂無比。該了結的,不該了結的,想明白的,沒想明白的,今後都不需要他再胡思亂想了。此後,唯有罪天司與聊城的關係。
看著歌舞未停,水袖善舞,少忘塵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心底的那一絲情緒壓到最低,隨後步上了白活的道台。
此時白活的道台與李厚德的道台已經合二為一,雖然有些魏晉分明,但也有著水乳交融的和諧。
見少忘塵上了自己的道台,白活和李厚德起身來相迎:“塵公子!”
“兩位請坐,方才,多謝兩位了!”少忘塵對白活和李厚德行了一禮。這兩人,恐怕是今日在封山,唯一正式與自己結盟的人了。若非他們,今日這一局,未必能夠過的這般輕鬆。
舉杯共飲之後,白活和李厚德看著少忘塵,好似欲言又止。少忘塵看了一眼,便道:“兩位怕是有事情詢問吧?但說無妨。”
“這”李厚德遲疑了一聲,倒是白活自在些,將酒杯放下,便用嘴努了努聊城的道台,道:“塵公子對聊城如何看?”
“聊城很快就會與虞天弓結盟來,聊城的歲無痕要虞天弓除去落星箭之傷,而虞天弓所要無非是附近的某一座城池作為交換。所以很有可能,此次封山一會結束,聊城就會開始鎮壓周圍的小城池,而首當其衝的,必然是白城和儒城。”
白活冷笑一聲:“看來我們想的果然沒錯!方才我還與老夫子說,今日聊城的態度有些轉變,看似立場中立,但實則是助了虞天弓一臂之力。即便虞天弓今日所謂沒有成,可聊城卻也讓虞天弓不得不依附聊城。還想著,虞天弓此等人物,必然會一一座城池來交換,白城和儒城便是他要動手的第一個!”
“不過聊城也不會為虞天弓花費太多力氣吧?”李厚德皺眉道。
他自方才那慷慨激揚的一番話之後,仿佛又回歸了那個好好先生,看起來儒弱無為。
少忘塵搖了搖頭,道:“要一座城池,和毀滅一座城池是兩件事。毀滅一座城池是要將百姓、散修、城內的門派勢力全部一打盡。而要一座城池,隻需要將原本的城主和幾個穩守城池之人殺死即可。虞天弓要的自然不是一個寸草不生的空殼,而是一個尚有發展餘力的城池。最好的手段,就是將城主以及城主的親眷、親信殺死。”
他看了白活和李厚德一眼:“而虞天弓和歲無痕聯合起來,要殺死兩位,隻怕不是什麽難事,尤其是對於歲無痕來說,他甚至可以獲得被攻城池的相當一部分財富。”
白活和李厚德臉色一白,紛紛不語。
少忘塵為兩位斟酒,又道:“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他們想殺你們的同時,也自然有想殺他們的人,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今時今日,誰最恨虞天弓和聊城,誰又有實力對對抗虞天弓和聊城?”
白活和李厚德頓時對望一眼,不約而同:“木成舟!?”
“是了,木成舟對於聊城簡直是抱著必殺之心,尤其是他的兒子被歲靈犀殺死,他更是恨不得將歲靈犀蹂躪致死才好!”白活說道:“而剛才木成舟雖然有心借助虞天弓來陷害塵公子你,可虞天弓的不作為也讓木成舟顏麵掃地,至少在相當一段時間,他絕對會惱羞成怒,若是被他知道虞天弓將與聊城合作,他必然會是第一個出手之人!”
少忘塵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