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惡也放下,善也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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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這股洪荒般的力量,便是強悍如冥禦,也變了臉色!
少忘塵心中大定,他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耗費了自己的肉身,險些致少挽歌於死地,終究是等到了!
白澤!
白澤乃是上古神獸,名聲雖然不如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神獸來得響亮,卻也是洪荒大神之一。
大巫界有十二聖獸,天庭有十二生肖,龍界有十二祖龍,上古的蠻荒自然也有十二神獸。四象神獸自然是其中最聲名顯赫,但除此之外的白澤、麒麟、窮奇、英招等卻也不可小覷,而白澤雖不是戰鬥力最為強悍之輩,但卻是最擅長於智慧者、最神秘者。
相傳白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後萬年曆史,盡掌握於股掌之間。
傳聞,白澤所修,便是命運,與業火相對的命運。一者操控世間生靈步入軌跡,一者焚燒世間瑣事,脫離輪回。
上古時候的家國部落,但凡天子,必是要派遣人馬去尋找白澤,從久遠到白澤誕生之時,就有傳聞,得白澤者得天下。所以天子之人,即便無法得到白澤的青睞,也要想方設法得管製住白澤的行跡,一旦有人被白澤欽點,就會遭受天子的殺機,簡直難以存活。但一旦逃脫殺招,最後的成就也往往非凡。
在上古時候有七國戰亂,秦國始皇便是得了白澤之人,其後雖然有無數人想要暗殺他,無論是戰爭還是刺客,皆被他躲過,這才有了秦國一統天下!即便是殺神白起,也是始皇麾下的大將,一生隻從始皇之命,不敬天地,不入輪回!
雖然最後始皇暴戾無道,白澤棄之歸巢,但依然不妨礙,白澤之名,天下駭然!
遠遠地,便看見一道銀白色流光如彗星疾馳而來,那熒光在海底顯得如此的明亮,如夜空劃過的流星。
“嘭!”
隻見那流光撞擊在冥禦所凝聚的壺天世界之上,霎時間,便好似世界奔踏一般,整個壺天世界毀於一旦。世界之中流竄的劍氣沒有了限製,頓時朝著四麵八方發散開去,又驚起了無數激蕩!
隨後,那流光在少忘塵身旁站定,晃了晃腦袋,方才那一撞,想必也沒有那般輕易。
白澤形如白鹿,約莫到少忘塵的胸口般高,不過頭上樹枝一般的犄角卻比身體還要高一些,似琉璃,似水晶,似聚集了水光凝聚的虛幻,在海水的波瀾之間,蕩漾著奇異的色彩。
白澤親昵地蹭著少忘塵的胳膊,它能夠感受到少忘塵的氣息,已經感受了兩個月,便當真如母親一般的存在了。何況,白澤卵雖然是汲取了黔鯨之力孵化,但實際上還是因為少忘塵的巫術催使,所以將少忘塵當做是父母,也不算是錯。
白澤的毛很細膩柔軟,就仿佛貓兒肚皮上的絨毛一般,觸及在手臂上,冰冰涼涼的,極為舒服。少忘塵在這一刻也好似當真將白澤當做了自己的孩兒,父愛泛濫,伸手撫摸著白澤的額頭,白澤便舒服地仰著頭,眯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好在你來了!”少忘塵心裏感激,也饒有餘幸。若非那頭黔鯨的修為果真不凡,這白澤孵化可沒有這般簡單。再來便是白澤屬水,又被少忘塵當做玄武來鎮壓元荒玄武陣,最為熟悉北方的水之靈氣,在北隅極北的無根海域,這水便是它最歡喜的所在。同時也好在,在這水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你居然得了一頭白澤?”冥禦看著這頭白澤,眼睛裏羨慕嫉妒的似要冒出火來:“你竟是得了如此多的好寶貝,居然連白澤都跟隨了你!”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少忘塵說:“你多行不義,今日你要殺我,卻是不能了。”
“不能?不能又如何?”冥禦渾然一笑,負手立在一側:“你可是對我說過,你在北隅也待不住幾日。西臨的亂象紛呈遠比北隅強悍十倍不止,而且也不受東來閣的拘束,到了西臨,你重寶在身,就算是我不殺你,也有無數人想要你的性命。”
冥禦說起這些,心情恍惚間好了許多:“何況,你去西臨也不過是奉了東來先生的令,要去與昆侖山一會。可昆侖山又哪裏如我們這般好說話,自詡正統的昆侖山老牛鼻子,見了你這巫師,怕也不會顧忌什麽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勢要將你斬殺。你能在我手底下走一回,又能在昆侖山走多遠?”
“這便不勞你費心,我自有命數,而我的命數,是你所不能知的存在!”少忘塵冷冷回答道。
其實他知道,、冥禦說的這番話其實不假,西臨本就多野蠻,部落之間的戰亂和不似北隅這些城池,就算是偷襲,還要尋一個盟友。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他是唯一的巫師,他就是要踏上這條路的,修煉巫師所能到達之極致,重新恢複大巫界的榮光。
“建木碎片的確就在黔鯨海域,可是你們拿得到嗎?如今的建木碎片就用來鎮壓魔皇君思邪,一旦你們要將這建木碎片取走,哪怕隻是撼動一份,君思邪也會徹底脫困,皆是魔災紛呈,你們便是人族的罪人!”冥禦又道。
少挽歌聽了,氣不過,頓時冷聲喝道:“你想要以此來牽製我們?可惜你覺悟太低,公子是巫師,他就注定不與人族為一道,罪不罪人,嗬,也不過爾爾!”
“哈哈,他的確不與其他人一道,但他難道就真的一世便隻做孤家寡人嗎?一旦他放出了魔皇,世人對巫師的態度,將會趨向於最惡劣的方向。若是原本還有些人會隔岸觀望,那麽一旦君思邪脫困,你家的公子便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逆賊和敗類。你家公子自詡情誼,你倒是可以問問他,他可願意就此活下去!”冥禦色厲內荏,絲毫不在乎地說著。
少挽歌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少忘塵。
少忘塵的眉頭緊鎖,神色之間有些許猶豫。
隻是猶豫,不代表抉擇。可也正是猶豫,代表著內心的不願。
少挽歌沉默了,她最懂少忘塵的。
少忘塵雖然這半年來玩弄於心計,可是無論他再怎麽陰謀,他總是將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時候,克製著將對別人的傷害。
他是如此的重情義,對黃鸝兒如是,對楚二娘如是,便是對白眼狼的陳六道也如是。就如方才,他看見她生死一線,不惜用自己的肉身獻祭。
他再如何算計,都會給人留下一線。聊城覆滅,但聊城真正的傷亡卻並沒有看似的那般嚴重,除了歲無端夫婦,歲靈犀、歲無痕、歲月兒、歲玉露,以及那些長老們,一個都沒有死亡,這便是證明。否則他大可以直接將君煞引向他們,他們的修為高深,堪堪複蘇的君煞絕不會放過他們。
少挽歌轉過頭,冷喝一聲:“要打便打,誅心的話免了!本姑娘修的便是無上業力,這般罪業,本姑娘一人承擔了又如何?保不準本姑娘浴火重生,皆是成為地藏王第二,便要差遣牛頭馬麵將你拘回酆都,要你生生世世受盡輪回之苦,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冥禦冷笑一聲,便也不再言語,他看了一眼少忘塵,似有自信,轉身進了空間裏,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冥禦一走,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鬆懈下來。
少挽歌整個人如頹廢了似的,耷拉著腦袋,看著白澤。
“公子,現在該怎麽辦呢?真要將魔皇放出來嗎?”
“放又如何?”少挽歌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還有一個人是天也見他怕,地也見他怕。先天大袖一揮,頓時冷哼一聲:“天塌下來本先天再造一個就是,罪業在吾麵前也要俯首稱臣!”
少挽歌眯著眼睛瞪了一眼先天:“如此牛地厲害,方才怎麽不見你說話?”
“有汝威風赫赫,嚇唬這廝足以!”先天咧嘴一笑,伸了手摸了摸白澤,又拍了拍:“這小畜生吸收了黔鯨的力量,便有排開黔鯨糞便惡臭的本事,也能夠在黔鯨藻林之中來去自如,便讓這小畜生在前頭帶路,一想起吾之碎身在此等地方,便渾身不自在!”
雖被先天一口一個“小畜生”叫著,但白澤還是十分歡喜先天,畢竟先天的本體乃是建木之蒂,乃是大千世界,三千道法的源頭,也是一切生靈的起點,便是如母親一般的存在。
而白澤乃是上古神獸,保存著對建木最初的敬畏,對於如今先天的氣息,也要比少忘塵這些已經繁衍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人不知道要敏感多少。
少忘塵依舊有些猶豫,可他看了一眼頭頂,雖已經是萬丈海底,可那陽光經過幾番折射,還是能夠看見些許光澤,在水波之中晃蕩成零碎的光暈。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那麽美好的,人也總要做出抉擇的。就如那陽光,被切割成了無數,被萬丈海水洗滌,依舊如此的明亮,便好似人的希望一樣。
“前輩說得沒錯,我們去拿建木碎片!”少忘塵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身上仿佛又卸下了什麽,一身輕鬆。
也許,那就是自己曾經最在意的所謂禮儀道德廉恥吧,但那其實也隻不過是虛妄,是世俗之中,最肮髒的情感。倒不如都放下,惡也放下,善也放下,隨心所欲,念來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