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先生……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佐久法史試探性地問。小哀和明美也都看著病床上的渡邊鬆形，懷疑這又是一個環境汙染的受害者。

    麵對提問，渡邊選擇了實話實說，因為這裏就是醫院，很顯然自己昏迷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做過了檢查。“沒錯，咳咳咳……我知道自己已經是快死的人了。”

    說完這話，他看到佐久法史一臉悲傷，於是笑著說“別那麽傷心嘛，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已經六十歲了，咳咳，我的老伴和孩子全都先我一步離開世界，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著，早點去世反而是一種解脫。”

    眾人陪著渡邊聊了一會兒，問他為何會昏迷在路邊，而且離永井高朔的家那麽近。他解釋說是想去找永井老板討一個說法，索要賠償，結果在路邊咳得厲害暈了過去。

    佐久法史表示自己正打算去永井高朔家替林嗣送律師函，一定會替村民們主持公道。接著他讓渡邊在醫院裏好好休息，自己先去一趟永井高朔家。

    這時候林嗣突然說話了，“我們全都走了也不好，醫院這邊應該還會有一些事情，我就先留在這裏吧。”對於林嗣的提議，小哀頗感意外，甚至於古怪地看了林嗣一眼。

    她想不明白，林嗣啥時候變得這麽關心別人了？居然要留在醫院裏陪渡邊先生。

    林嗣的話也蠻有道理，自己一行人把病人送到醫院，結果全都走了，隻留病人在這裏確實不好。既然林嗣主動表示要留在醫院，於是他們就讓林嗣留下了。

    等到眾人一走，林嗣用饒有深意的目光打量著渡邊，直讓渡邊覺得心裏忐忑。“你，你這麽看著我幹嘛？咳咳，林嗣先生。”

    林嗣帶著笑容問“渡邊先生，剛剛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

    渡邊一驚，故作鎮定，“沒，沒有啊！我哪有找什麽？”

    “是嗎？”林嗣說著將一把刀拿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在找這把刀呢。”

    渡邊嚇得整個人都坐直了，他當然認出來了，這把刀就是自己帶在身上打算用來刺殺永井高朔的凶器。怪不得我醒來以後找不到了，原來是被這個叫林嗣的青年拿走了。

    他，他為什麽要拿走我的刀？

    林嗣端詳著手裏那把刀，玩味地說“這把刀是我在你身上發現的。讓我猜猜看，你身患絕症，命不久矣，導致這一切的是永井高朔。今天你帶著一把刀來到了永井高朔的家附近，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該不會是……”

    渡邊心驚膽戰，“咳咳咳，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嗣說話一點也不考慮對方的感受，“渡邊先生，你都快死的人了，還會顧慮別人的看法嗎？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

    話雖難聽，但無疑提醒了渡邊。

    是啊，我得了絕症，很快就要死了，就算不會病死，我也打算提前和永井高朔同歸於盡，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於是渡邊咬著牙憤恨地說“你說得對……我快死了，咳咳咳！所以我決定在臨死前讓永井高朔給我陪葬！他害死了我的孫子，將我一輩子生活的淨泉村禍害成了人間地獄，咳咳咳……我恨他！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林嗣對於這些話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就是阿笠博士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你果然想要和永井高朔同歸於盡啊……”

    聽到林嗣這麽說，渡邊有些不甘心，“既然被你發現了，你一定會阻止我吧。嗬嗬……”

    然而林嗣卻搖頭，“不會，我幹嘛阻止你。”

    “呃？”渡邊錯愕地看著林嗣。

    卻聽林嗣說道“不但我不會阻止你，他們也不會阻止你，因為你的刀被我偷偷藏了起來，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帶著刀的事情。”

    這句話讓渡邊聽不懂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一開始以為林嗣拿走自己的刀是為了阻止自己，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林嗣回答“我把你的刀拿過來，就是為了不讓他們發現你想殺人。”

    “你……為什麽？”渡邊看著林嗣，完全不能理解。

    林嗣抽了幾張紙巾將刀上的指紋抹掉，然後把刀丟到了床上，“現在還給你，我不會支持你，我也不會阻止你，你愛幹啥就幹啥。我什麽事情都沒做，這把刀是你事先藏在某個地方的，不是我把它藏起來的。”

    這回渡邊聽懂了，林嗣也想弄死永井高朔，但林嗣不想親手殺人，所以他就為自己保留了這個機會。決定權在自己手上，自己可以選擇殺人，也可以選擇放棄。

    “放棄……怎麽可能放棄呢，咳咳咳……”渡邊將床上的刀拿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親手讓永井高朔下地獄！”

    ……

    小哀和明美同著佐久法史來到了永井高朔家，隻見住宅外麵已經擺起了很多喪葬用品，房門洞開，偶爾還有人在進出。這些應該是永井高朔的熟人，來參加白事的。

    “你們是？”門口的人看到了三人，便發問。

    明美回答“我們是來找永井先生的。”

    那人以為三人也是來參加白事的，於是就帶著他走進了屋內。雖然永井達也是昨天遇害的，但今天屍體已經歸還給家屬，因為隻有死因不明的死者才需要解剖，他不需要。

    他的死因早已確定，是毒殺，至於毒物的化驗也隻需要檢驗飲料瓶就行了。所以永井高朔在家裏設立了靈堂，正伏在冰棺上麵痛哭哀嚎。“達也，我的達也，你死得好慘啊~告訴我到底是誰害了你，老爸要為你報仇，嗚嗚嗚……”

    現在的他看起來真的有些可憐，小哀差點同情了，不過想到淨泉村那些受害者，小哀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太有代入感。每個人都有可憐的地方，自己如果代入對方的視角，就會有失偏頗，這種事情，隻能用絕對的上帝視角去看待才能公正。

    這一瞬間，小哀板起了臉，變得像是一個高維生物，麵無表情地從天上俯瞰著地麵的芸芸眾生，無喜無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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