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冰棺沉入湖泊，周圍的景色恢複正常，重新變成了平原的樣子。

    方牧沉默，一切似乎串了起來。

    湖泊、歌聲、冰棺、道士和青衣女子，遇到的這些東西全部都串了起來。

    “灰七？”方牧看向老灰，試探道。

    老灰搖了搖頭:“灰七已經死了，我現在是灰無，阿無的無。”

    似乎是看了這些東西的原因，灰無也沒有再掩蓋自己的身份。

    方牧回想之前灰無說的話，問道:“你讓我判斷對錯？”

    灰無點了點頭。

    方牧沉吟片刻後，突然笑了起來:“其實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灰無看向方牧，眉頭一皺。

    方牧指著冰棺，道:“在冰棺沉入湖底的時候，你不是說了，你錯了嗎？”

    灰無來到冰棺下，抬頭看向冰棺，搖頭道:“我不是說這個，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複活嗎？”

    方牧搖了搖頭。

    “血靈子。”灰無解釋道:“碧藍山脈大戰，修士和妖血流成河，妖力和法力密布之下，催生了血靈子的藥力，我已經死了，但是重生之後，我變成了……僵屍！”

    獠牙從灰無的嘴角冒出，指甲暴漲，灰無恐怖猙獰的模樣出現在方牧麵前。

    “正是因為僵屍之體，讓我熬過了末法時代。”灰無歎了口氣，道:“小青死了，懊悔和憤怒充斥在我心裏，碧藍山脈一萬兩千隻妖與世無爭，卻走向了死亡。”

    “在我那個時代，修士們已經陷入最後的癲狂，他們為了活著不擇手段，我出了碧藍山脈，連殺一萬兩千個修士，用他們的血祭奠了碧藍山脈的妖。”

    “可是我覺得，最應該死的應該是我，於是我回到碧藍山脈，千方百計想死，可是僵屍之體加上血靈子，越死我就越強。”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灰無用手抱著頭，回憶過去讓他很痛苦。

    方牧歎了口氣，走上去拍了拍灰無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男人的經曆，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說。

    可恨嗎，還是可憐？

    灰無看著自己的手，繼續道:“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老劉，他很強，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熬過了末法時代。”

    “我以為他是用殺妖的方式度過末法時代，直到那隻白貓出現。”

    老劉，白貓？

    方牧眼睛一亮，這老劉也是那個末法時代的人？

    灰無道:“白貓告訴我，他並不是通過殺妖熬過來的，而那時候，我自殺了一千八百次，血靈子的藥力耗盡，我覺得我可以死了，可是老劉卻給了我一巴掌。”

    “他說我是錯的，我不應該輕生，如果小青活著，也不會讓我輕生，你說我的做法對嗎？”

    說到這裏，灰無不再說下去，而是看向方牧，眼神中帶著疑惑。

    方牧摸了摸下巴，陷入沉吟，良久之後，道:“在你為小青擋住攻擊而死後，小青發狂了，她因為你的死而發狂。”

    “你之後死了這麽多次，確實是真的想死，其實，還要從多個角度解決問題。”

    灰無愣住了，詫異道:“多個角度？”

    方牧點了點頭，道:“我從第三方的角度來看，如果在人類方麵，你做得尚可，可是如果站在小青這方麵，你就是個渣男！”

    “渣……渣男？”

    灰無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渣男這個詞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得有點懵逼。

    方牧圍著灰無走了一圈，道:“不錯，渣男，而且很渣，哪怕之後你想死，你認為你為碧藍山脈報了仇，你都很渣。”

    “小青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讓你死，她隻想問一句為什麽，可是你之後卻一心求死，這是另一種渣。”

    “老劉說得對，你想過小青的感受嗎？”

    灰無沉默，緩緩漂浮到冰棺麵前，盯著冰棺中的小青不語。

    方牧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說得有點重了？

    “哈哈哈！”灰無仰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說得好！說得好！”

    方牧:“(╯‵□′)╯︵┻━┻”

    神經病吧，這麽罵你，你還說我說得好。

    笑了一會兒後，灰無撫摸著冰棺，突然道:“那麽，要是小青活過來呢，她能不能告訴我，我做得對還是錯？”

    方牧:“？？？”

    小青已經死了，還怎麽活過來？

    灰無看向方牧，道:“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異像？”

    方牧搖頭，他對於這個時代的變化，知道的僅僅隻是皮毛。

    灰無道:“這是已經化作真實的幻境……”

    方牧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道:“可是化作真實的幻境，不應該啊……”

    之前碰到的水鬼，就是從幻境中跑出來的，按理說化作真實的幻境，這些異類早就跑出來了。

    灰無搖頭道:“如果是其他幻境，異類也許都跑出來了，可是這裏不一樣，小青是碧藍山脈的妖王，她心中有大善，即使死後仍然製衡著這處幻境的異類。”

    “碧藍山脈的妖物聽從她，修士恐懼她，所以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方牧皺眉，那一場大戰，修士和妖加起來足足幾萬個，如果都跑出來，世間將會大變。

    灰無用指甲劃開中指，鮮紅的鮮血流出，緩緩滴落在冰棺上。

    方牧麵露疑惑，不明白灰無要做什麽。

    鮮血一滴又一滴滴落，冰棺慢慢彌漫了一層血紅。

    “第一次，老劉阻我，第二次，會長阻我，這第三次，無人阻我。”

    灰無喃喃道:“我要你活過來，去他媽的大義，我隻要你，小青！”

    方牧雙目睜大，他明白過來，灰無想要複活小青！

    會長是什麽，字麵意思，不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灰無馬上要做的事，他要複活小青。

    可是，問題來了。

    這幻境的萬千異類，全是因為小青才得到約束，如果真的複活，如果真的被灰無帶出去，那麽……

    後果，不堪設想。

    “轟！”

    天空突然出現一個大洞，洞裏麵有異像顯露。

    異像中有幾個方牧熟悉的身影，胡來、胖瘦兩兄弟、張慶，還有其他天驕。

    不過他們的狀況並不樂觀，密密麻麻的異類將他們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