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應該去問問……”

    話還沒說完，一個路過的丫頭忽然在越越跟前停下了步伐，打量了兩眼後，略帶驚訝的表情說道：“這不是庖內掌櫃嗎？”

    越越轉頭一看，原來是萬子心姐姐萬悅如的貼身侍婢眉兒。她猛然想起，萬悅如的夫家在當地也是望族，好像是姓盛的。

    這天傍晚，寒拾剛剛領了順兒去見他爹，後腳萬悅如就派人送來了帖子，請越越明天務必前往盛家的酒樓寶盛樓一聚。

    第二天晌午，越越如約去了寶盛樓，在寶盛樓的二樓雅間裏見到了許久沒見的萬悅如。萬悅如見到越越十分地熱情，拉著越越就問東問西。

    “萬子心眼下咋樣？”越越問道。

    “唉，”萬悅如輕歎了一口氣，“還不就是那樣。我把他安頓在了城外的一間別院裏，派了五六個人小心看著他。他整日地不出門，也不同人說話，隻是困在屋子裏寫寫畫畫。”

    “那孩子呢？”

    “也在那宅子裏，另外派人照料著。”

    “你也是不容易。”越越感觸了一句。

    “唉……”萬悅如又是一聲長歎，頗有些心酸道，“攤上這樣的弟弟我能咋辦呢？我隻能盡我所能地照料好他們父子倆罷了。我要還活著，他倆便有一口吃的，我若不在了，他們不知道會咋樣呢……”說著萬悅如竟抬手抹起了眼淚。

    越越忙好言勸解了一會兒，萬悅如這才收起了眼淚，向越越介紹起了他們寶盛樓的特色名菜。正說著，隔壁傳來一聲碎響，跟著又是兩聲。萬悅如顰了顰眉頭，向剛剛送菜進來的活計問道：“隔壁是哪位客人？”

    那夥計道：“回三少夫人的話，隔壁是桐花館的桐花姑娘包下的。”

    “趕緊去叫個人瞧瞧，咋一直在摔杯砸碟呢？”萬悅如嫌棄道。

    “是，小的這就去……”

    去字未完，隔壁又傳來一聲碎響，像是那種大器物摔在了地上，然後隻聽見一個聲音又亮又拔尖兒的嗓門在喊：“把你們家掌櫃的叫來！這是給我們姑娘上了些什麽東西呀？”

    萬悅如臉色微微變了，跟越越道了一聲稍等等，然後起身往隔壁去了。越越覺得好奇，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那夥計跑在了前頭，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間，但見地上一堆砸碎了的東西，碗碟勺子甚至是花瓶。靠窗的圓桌旁坐著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容貌姣好，隻是表情顯得孤高冷漠。那女子身旁還有一名像是丫頭的女子。這女子正對房內伺候的夥計抱怨道：“好歹你們這兒也是寶盛樓，怎麽能拿這些東西來敷衍我家姑娘？趕緊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

    萬悅如邁了進去，冷冷地掃了那窗邊的年輕女子一眼道：“要鬧事兒別在這兒鬧，回你的桐花館去！”

    “喲？這位是誰呀？”那丫頭朝萬悅如蔑了一眼，眼神裏有點不屑的意味。

    “睜開你那雙眯縫的眼睛好好瞧瞧，這是我們盛家的三少夫人！”眉兒瞪著那丫頭喝道。

    “三少夫人？就是那個拖累娘家家業敗光，爹娘死光，弟弟發了瘋的盛家三少夫人？嗬嗬，不是說已經給盛家三公子休了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呀？誰跟你說我們少夫人被休了？”

    “原來沒被休嗎？嗬嗬，”那丫頭極其傲慢地譏諷著萬悅如，“不過我要是盛三公子，我可忍不了這麽久去。家裏放著一個又黴又老的女人，做買賣都會賠本的。倒不如休了娶個更年輕美貌的，多好呀！”

    “我看你是欠揍吧？你們倆還愣著做什麽？把她倆轟出去！”眉兒氣憤得臉都紅了。

    “我看誰敢！”那丫頭居然雙手插在腰上，活像個宮裏老嬤嬤的架勢瞪著眉兒，大聲道，“我家姑娘可是你們三公子請來的。我看誰敢動她？”

    萬悅如臉色變了：“你說啥？”

    那丫頭衝萬憶如白了一眼，笑容裏頗有些得意：“沒聽清楚啊？年紀大了耳背啊？那我再說一遍好了。我家姑娘是你夫君盛三公子請來的。今兒盛三公子要在這兒跟我家姑娘說一件很要緊的事情。你想知道嗎？”

    “你們打算說啥？”

    “哼哼，原來你真的啥都不知道啊？”那丫頭學著萬悅如的口音含笑譏諷道，“你啥啥都不知道還做啥三少夫人呢？實話告訴你吧，三公子預備娶了我們家姑娘過門做側室呢！”

    “你說啥？”萬悅如那張臉唰地一下就紫了。

    越越那眼皮子也不由地抖了三抖，斜斜地瞟向了那窗邊坐著的年輕女子，心想今兒這是個啥意思呢？小三登門來叫場麽？會不會太囂張了點？寶慶城的風氣是這麽地萎靡惡心的嗎？

    “你們還要臉不要臉啊？”眉兒指著那年輕女子罵道，“這種話你們好意思說出來？我們家三公子什麽時候說了娶你家破姑娘了？”

    “不信是吧？不信就等著，等著看一會兒三公子來不來。”那丫頭抄起手，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就在這時，窗邊那年輕女子說話了：“別吵了，吵得我頭疼。”

    “是，姑娘，我不吵了，隻不過這幾個人不自覺，非得在我們這兒吵呢！”那丫頭彎腰討好道。

    “我隻不過是嫌飯菜做得不好，怎麽就招了這麽多人來呢？告訴他們，這兒是我包下的，讓他們要吵去別處吵去。”這女人伸出塗抹了紅豔豔指甲的一雙白手，動作優雅輕盈地捧起了麵前的茶盞，麵無表情地喝下了一口。

    萬悅如深吸了一口氣，摁下了已經衝到嗓子眼處的惡氣，問道：“不知道我們寶盛樓的東西哪裏不合你的胃口了？”

    那丫頭緩緩直起腰來，冷冷地看著萬悅如道：“這跟你說得著嗎？你又不管這寶盛樓，跟你說了也白搭啊！我看你還是回你那邊去吧，省得一會兒三公子來了，尷尬！”

    “我既然是盛家的人，我當然有資格問一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