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雷霆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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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讓海賊團的船長當府上方的咎兒的護衛這種事就很不靠譜啦——”

    “並非如此,這事我倒不在意。我也不是想要炫耀你的立場啦。你們虛刀流,乃是遭流放孤島之刑的罪人流派——所以這次旅行其實是洗刷你父親汙名的旅行,你別玩了這點。”

    “啊——你這麽一說,我好像確實記得有這設定……”

    我都快忘了,七花說著好似玩笑一般的話。

    咎兒愈加感覺七花的態度有些不對勁,但依然接著說道:“海賊們間的橫向聯係之強確實很了不起——”

    “除去這裏的賊刀‘鎧’和已經入手的完成形變體刀,所在地和所有人都知道的四季崎的刀隻剩下一把了——為了集齊十二把刀,情報收集是必不可少的。比起幕府來,黑道上的海賊的情報網說不定更——”

    七花扯住了咎兒的白發。

    一把抓過來,毫不留情。

    “你到底在幹啥啊!”

    “不知道……手自動地就……”

    “別一臉淡定地摸女人頭發啊!”

    “到現在再說這種事情……”

    曾有一段時間咎兒每天晚上都會把頭發纏在七花身上。征刀之旅長路漫漫,而當七花終於能夠明確分辨咎兒之後,這個儀式也就不再舉行了,可即便如此昨天晚上七花也拿腳踩過那頭白發。

    “也就是說,如果咎兒你真那麽想的話——那我跟校倉打不打又有什麽區別。”

    “嗯?”

    “我反正是弄不明白你的想法啦,但咎兒你征刀的時候,決鬥不都是能避則避麽?不都是先交涉嘛。那麽,即便是不決鬥,也能讓那家夥幫你征刀不是嗎——”

    再說又沒說保鏢隻限一個人,七花說道。

    “讓鎧海賊團在黑道上提供全麵協助,然後按和咎兒去征刀——”

    “那樣的話校倉就不認賬了。且不說想跟日本最強對決之事是真是假——更重要的是倘若他所言非虛的話,校倉會覺得七花你很礙眼。”

    “礙眼?”

    “他就是那種口氣。對於男人來說都會想要能獨占心愛的女人吧——”

    一見鍾情。

    當俺的女人。

    他是說過類似的話。

    對四季崎的刀沒興趣——也不準備向幕府低頭,隻想為了咎兒而協助征刀——

    “……那麽,那個提案……也不是那麽、糟糕吧。”

    七花含糊地說道。一副心口不一的樣子。

    “並非如此啦,那提案是否有陷阱也不得而知。並不能置以信任——終究隻是海賊之言。”

    “可是,咎兒。”

    七花說道。

    “為愛而行動的人是可以信賴的吧?”

    昨晚校倉對咎兒所說的話——跟七花在不承島上對咎兒所說的話有些相似。

    所以七花無法無視校倉的話。

    對決鬥——感到猶豫不決。

    “為錢而行動的人不能信任——為名譽而行動的人不能信任。而為愛行動的人卻能夠信任……我確實這麽說過。”

    啊,咎兒好像要說什麽似的張了張嘴。

    剛剛七花莫名其妙地對自己使壞的理由,冰雪聰明的她終於明白了。不,對於聰敏過人的她來說,現在才發覺已經有些太晚了。那時的七花是稀裏糊塗地順從了一時衝動吧……

    “你啊……空長這麽大個,也太小孩子氣了吧……”

    “嗯?說什麽呢?你話是什麽意思?”

    “……那個啊。那個、你是怎麽想的呢?假如那個人代替你做了我的保鏢的話——”

    “要真那樣,我會怎樣?”

    “隻是說決鬥的結果啦。死了那自是萬事皆休,要是僥幸活下來——你會怎麽做?回七實等著你的不承島嗎?”

    “那個……”

    聽了咎兒的話,七花思考起來。

    不擅長思考的人開始思考起來。

    “感覺很討厭呢。”

    “討厭嗎?”

    “可是——也是啊。那樣的話咎兒的征刀也能順利進行——而且我的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

    “切你喲!”

    七花的腳被踩了個正著。

    也有要報複剛剛的惡作劇的意味在內,咎兒把全身體重都壓了上去。

    這回的“切你喲”可真豪華。

    “不要啊,腳趾疼死了!”

    “你,”

    咎兒無視七花的抱怨(這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對我的執著就隻有這種程度嗎?”

    “……?那個,你說這種程度……”

    七花依然對咎兒想要表達的事情莫名其妙,而咎兒則一副氣勢洶洶地要揪他領子的樣子衝七花走了過來,

    “聽好了,七花,我啊——”

    就在她將要說話的時候。

    “客官——”

    從拉門的另一側傳來了聲音。

    是跟昨晚一樣的——旅店工作人員的聲音。這回因為正沉浸在與咎兒的議論之中,即便是七花也沒能察覺到工作人員從走廊走過來一事。

    簡直就是有機可乘。不過考慮到咎兒正在氣頭上,應該說時機把握的相當好吧。

    但是究竟所為何事呢?

    校倉的手下應該是晚上才來聽消息的——現在還沒到中午。

    “怎麽了?”

    咎兒向拉門另一側問道。

    “有封呈遞給客官的書信。”

    那人回道。

    “書信……?誰寫的?”

    從工作人員的口氣看來,校倉必——應該不是他。果然,拉門另一側傳來了“不知是何人”的回複。

    “隻是——那人是個身著樣式奇特的忍裝的長發男子。”

    對方指定的地點是鎮外的草地。

    放眼望去這裏長滿了低矮的茅草,倘若在此地進行密談的話遠遠就能望見,完全不像是忍者之流指定的碰頭地點,可換言之周圍要有什麽人偷聽的話也能被一下子發現——而且此地也根本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

    在草地的正中間。

    那個人坐在一個巨大的石頭上。

    他看似年紀輕輕。

    身材消瘦細長,直直的長發披散在身上。雖說麵無表情,但目光銳利。

    身著無袖忍裝。

    全身纏著鎖鏈,是個很奇特的男子。

    “……”

    他正在吃著茶飯團子。

    就好像完全無視已經過來了的咎兒和七花一般——他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地香甜地吃著團子。吃完團子後,他把竹簽折成兩半,放到嘴裏,然後吞了下去。

    終於——他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衝這邊轉過了頭。

    “——真庭忍軍十二頭領之一,真庭鳳凰。”

    一邊報著名號——他一邊深深地低下了頭。

    “雖說作為真庭忍軍的一員被無數次地雇傭過——不過這樣直接見麵還是第一次呢,咎兒小姐——不,該說是奇策士殿下。”

    “……啊。”

    咎兒慎重地點了點頭。

    那態度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在強忍憤怒。因為曾經被真庭忍軍重重背叛過,所以咎兒會這樣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咎兒的聲音卻意外地低沉,就算用這個理由也難以解釋清楚。

    七花很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這麽說來,咎兒已經很久沒和活著的真庭忍軍見過麵了——自從奪走了絕刀的真庭蝙蝠那次之後就沒有過了。在因幡沙漠見著真庭白鷺時他已經死了,而在三途神社七花遭到真庭喰蛟襲擊的時候,咎兒正在做別的事情。

    真庭鳳凰。

    “確實是第一次見麵——我倒是經常聽說關於你這廝的事情啊。真庭忍軍十二頭領,真庭鳥組的指揮官——實質上真庭忍軍的領袖、真庭鳳凰……殿下。”

    “吾可不敢自稱領袖——不才擔當不起。真庭忍軍裏有很多有個性的……這是委婉的說法,事實上是些不適合社會生活的怪人,在其中比較有常識的吾等,也隻能說是暫定的仲裁者。隻不過因為有點社會常識而已,也就隻有瘸子裏拔將軍的程度而已。”

    “……”

    咎兒沉默了。

    真庭忍軍和奇策士咎兒——再加上家鳴幕府,這三者之間的恩怨糾葛,說實話七花不怎麽了解,所以也不好亂插嘴。他隻好隨便掃了兩眼周圍,確認到好像有十幾個人在埋伏著。

    真庭忍軍的頭領跟咎兒有事商議。

    從工作人員那裏拿到的信件裏,隻是簡潔地寫著如此的內容。

    “咎兒——真庭鳥組是啥玩意?”

    “啊……我沒提過嗎?真庭忍軍十二頭領,簡單地以三人每組劃分成真庭鳥組、真庭獸組、真庭魚組、真庭蟲組——真庭蝙蝠時真庭獸組,真庭喰蛟是真庭魚組……真庭白鷺和那邊那個人、真庭鳳凰屬於真庭鳥組。”

    “哈——跟白鷺同組啊。”

    “可是——你可要注意啊,七花。這個人跟真庭忍軍其他十一個人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鳳凰。

    雖說是鳥,卻是真庭忍軍十二頭領中唯一一個名字是現實不存在的空想生物的忍者——“神之鳳凰”。

    “不用在意吾——至少現在不用。正如信上所寫。吾此行隻是想與奇策士殿下商討些事情。”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咎兒厭惡地說道。

    “因為你們這群混蛋我倒了多少黴——因為你們我低三下四求了多少人!”

    “可是,您不還是順應我的請求,來這裏跟我會麵了嗎?”

    “可以的話我不想和真庭忍軍扯上關係——可是,既然知道你在這兒了,那你就是被驅逐的對象。你們這群混蛋隻能是征刀的阻礙——所以能消滅就要消滅。”

    “……一條臂膀。”

    聽了咎兒的話。

    鳳凰抬起了左臂——亮給咎兒看。

    “倘若能聽吾一席話的話,吾當自斷這條左臂——”

    “……!?”

    “隻要聽我幾句話就能換來真庭忍軍十二頭領……抑或如您所言,真庭忍軍實際上的領袖的一條臂膀。吾不強求您接受我的提案——隻要聽一聽,之後交由奇策士殿下自行判斷即可。隻要聽吾說兩句,隻要聽聽就能換條臂膀。如何?”

    “就算你問我如何——”

    七花立馬就感到了咎兒的動搖。鳳凰有何打算還尚未知曉。而且,這個人——好像根本沒有佩刀。這樣又如何自斷手臂——

    沒等咎兒的回答。

    鳳凰就高舉右手成手刀之勢——徒手衝著自己左邊肩膀處揮了下去。

    手刀。

    沒錯,就如同虛刀流一般——可是!

    那手刀把鳳凰的左腕——連根斬斷!

    “你……”

    “咦、咦咦——”

    就算是將自己的手足乃至全身都化為一把日本刀的虛刀流——實際上手刀足刀也沒有真刀一般的銳利度。終究隻是將自己比作一把刀——僅此而已。可真庭鳳凰的手刀——卻同字麵一樣將自己的身體斬斷了。

    無論是咎兒還是七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鳳凰則平靜地用鎖鏈緊緊綁住噴血的傷口——以此來止血。依然是麵不改色。就好像感覺不到痛楚——至少是讓自己感覺不到一樣的態度。

    鳳凰的左臂掉落在了地上。

    一開始還像有生命一樣不斷地抽搐著,到後來就徹底不動了。而鳳凰則對這原本是身體一部分的左臂完全沒興趣。

    隻是若無其事地看著咎兒。

    “就是這樣——倘若您不滿足的話,吾也把右臂斬落,您意下如何?”

    “不用……”

    咎兒——咽了一口氣,然後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回應鳳凰道。

    “好吧。我就聽你說兩句——七花留在這兒沒關係嗎?”

    “啊。讓他聽聽也無妨——虛刀流七代目當主,鑢七花是吧?蝙蝠和白鷺……此外還有喰蛟,都多多承蒙您關照了。”

    “你也知道啊。”

    “準確說來……”

    七花剛想說白鷺和喰蛟不是自己打倒的,但被咎兒惡狠狠地一瞪之後,他還是沉默了。看來咎兒想要把斬殺那兩人的功勞算到七花的頭上。

    大概是算計到這樣能在跟鳳凰的“交涉”中占據主動吧。

    “……真挺蝴蝶、真庭蜜蜂、真庭螳螂,真庭蟲組的三人也失去了聯絡——莫非這也是奇策士殿下的所作所為?”

    “?不,這個——我壓根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真庭蟲組的事情咎兒自然是知道。

    根據鳳凰所說,蝴蝶、蜜蜂、螳螂三人行蹤不明——看來是在征刀中不知怎的命喪黃泉了,但要是連這都算到自己頭上,那就多少有些過了,所以她就老實地回答了。

    ……而殺掉真庭蟲組的乃是鑢七花的親姐姐、鑢家家長鑢七實一事,這裏的眾人此刻還無人知曉。

    “這樣啊。”

    真庭鳳凰也沒有繼續深究。

    他稍微頓了頓,說道:

    “總之,現在真庭忍軍十二頭領在區區半年的時間裏就人數減半了——

    “如今隻能說當初對四季崎記紀的刀出手的決定過於草率了。吾等背叛奇策士殿下的選擇是棋行錯招——”

    “……”

    “也說不定。”

    鳳凰一邊觀察著咎兒的反應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