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當歸！
    但李詢瑾顯然沒有想要給她解釋的意思，說完這句話後，便又沉默了下去。
    甘棠坐在一側，也不言語，低頭摩挲著手背上那個發著淡藍色光暈的符號，靜靜地思考著祝修澤跟她說的話。
    他說，下次告訴你。
    那這是不是證明，他們從前是真的見過的？
    她把自己的記憶，往回倒，停在六歲那年。
    那年，她剛進相府，跟著三千金，也就是真正的甘棠，在她身邊做貼身丫鬟。彼時，太後還是皇後。
    當時李詢瑾的父親膝下尚無女兒，隻有四個兒子，加上對邵遠十分欣賞，對邵甘棠也格外疼愛。見她玲瓏可愛，粉雕玉琢，更是有意將她許配給自己的兒子。因此特意命人在皇宮的東南角，栽了一棵甘棠樹。
    那應該是邵家最鼎盛的時期。
    邵遠和皇帝在禦書房談論政事，一群小孩子被放在外麵亂跑。
    邵甘棠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拽著她的衣袖，“阿念，咱們去東南角看看那棵甘棠樹吧？”
    她被那明媚的笑臉感染，笑著點了點頭。她其實生性調皮，但自那件事後，便安分了許多。誰料她的主子也是個不安生的性子，常常和她密謀著一起搗亂。
    邵甘棠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東南方向走。
    甘棠來過皇宮很多回，記得路。
    她也任由地被拉著走。
    那年的春天還真是明媚，直到今日，她都還能回想起籠在邵甘棠臉上的那層光暈，明晃晃的，生動可人。她的睫毛很長，像小扇子一樣，輕輕拂過臉頰。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調皮地眨時，像說著話。
    若她還在，她才是當之無愧的上京第一美人。可惜她不在了，不過那都是後話。
    她和甘棠到東南角時，那已經圍了一群皇子。
    這一塊很是隱蔽，是得天獨厚的遊樂場所，無論怎麽瘋，都不會有老嬤嬤過來喊人，然後被自家母妃叫回去訓斥上一頓。
    那時，誰都不懂權謀，不諳世事，隻知道彼此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應該牽起手一起玩。
    但這並不包括她。
    她是丫鬟，而他們是相府千金，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不懂權謀，不諳世事，但並不代表可以不論卑賤。在相府有小姐罩著，也便就罷了，但這是在皇宮，她不能跟著亂來，壞了身份。
    皇子們也知道，她是屬於奴婢一類的。所以當她站在一邊，看著她們圍著樹躲貓貓的時候，他們沒有喊她。
    甘棠實在開心，一直在笑，清脆的，甜甜的，飄散在空中。
    “阿念，來啊，一起玩。”甘棠在喊她。
    她倔強地搖了搖頭，回了甘棠一個微笑，“不了，你們玩。”
    小孩不敏感，察覺不到心理的變化，可能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在這一群小孩兒種，她落了單。
    一群皇子吵鬧著要爬樹，其中一個看向嬌滴滴的甘棠，大聲喊，“小丫頭，你會爬嗎？”
    甘棠怎肯示弱，她回嗆過去，“怎麽不會？小看我？”
    然後不服輸地試著爬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