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經常這樣吵架的嗎？”

    殿外，一個看起來有點瘦小的內侍輕聲問道。旁邊的老太監撇頭瞧了瞧，嘿，唇紅齒白，皮膚嫩的可以掐出水來，不用說，應該是剛出敬事房的萌新。

    “嗬嗬，不用這麽小聲，這大殿周圍都有陣法防護，你好像隱約能夠聽到裏麵爭吵，但這已經是極限，根本聽不清什麽。而裏麵更是聽不到外麵的動靜。”

    小太監傻乎乎的點頭，然後用崇拜又好奇的眼神眨麽眨麽，老太監頓時感覺親切，人緣這種東西說不清的，笑道：“你呀，這樣跌跌撞撞是不行的。我跟你講，裏麵的那些大人物，陛下不算，有一個是一個，都不能招惹，平時遇到將頭低下最好隔著八百裏就轉身繞路。”

    “這麽厲害？”

    “就是這麽厲害，不過好在咱們的頂頭上司還算護短，一般情況下有什麽小毛病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老太監看看周圍，他並沒有壓低聲音，其餘內侍宮女聽見了也都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算是認可。

    小太監跟著左右瞧瞧，“是說步年步總管嗎？”

    “對，步總管是司禮監大總管，也是跟陛下從小一塊長大的伴伴。雖然表麵上沒有什麽實權，但其實是陛下心腹，內閣的很多折子都要經過他才行。”

    小太監雙眼一唬，“這不是宰輔的權力嗎？”

    老太監搖搖頭，“不一樣的，知道內閣首輔和次輔為何跟寒大人關係不睦嗎？問題就在這裏，宰輔寒大人在陛下休養期間可以代行國事，而內閣卻需要經過步總管才可以。寒大人雖然掛著內閣大學士的頭銜卻比他們靠陛下更近一步。”

    小太監似乎很聰明，一下子就懂了，笑的很燦爛，“就是說，這其實是兩個係統? 陛下高高在上? 宰輔自己算是一個可以執政的係統，而內閣加司禮監步總管算是一個可以執政的係統。”

    老太監怔愣一下? “這個說法倒是沒聽過? 但好像也沒錯。”

    “那陛下很信任寒大人啊！”

    老太監似乎還在思考‘兩個係統’的說法，聞言隨意的點頭? “對，寒大人和步總管作為陛下最近的兩人? 都是極受信任的。”

    小太監轉身又往大殿裏瞄了一眼? 隔著大門什麽都看不到，卻是做出一副更加好奇的樣子了，“就因為矛盾，每一次商量國家大事都是這麽吵啊！”

    老太監樂了? “你懂什麽國家大事？再說真要是國家大事他們也很少爭吵的? 都是商量著來。這一次啊，是因為古公主的婚事。”

    “古公主？哦這個我聽過，好像是要將其嫁到太古劍宗去。怎麽？裏麵那些大臣有反對意見？”

    話說到這裏，旁邊幾個內侍和宮女也不著痕跡的靠了過來，八卦誰不喜歡聽呢？何況這在宮裏也不算是機密? 唉，宮裏生活枯燥? 就靠這點八卦盯著呢！

    老太監也不介意，笑道：“你們不知道? 裏麵這幾位大人啊，性格出身不同? 這立場自然也不一樣。咱們步總管跟陛下一塊長大? 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但是寒大人是讀書人? 做事總喜歡顧全大局以國家的角度去思考，以前還挺讚成的，可不久前不知為何持了反對意見。不過態度倒是並不堅決，似乎有商量的餘地。真正麻煩的是內閣的首輔次輔！”

    小太監此時已經將位置讓給了其它的哥哥姐姐，自己退到後麵去，隻是伸長了耳朵聽。

    “這首輔公孫禮出身自彼岸，彼岸是什麽？那是大秦皇朝境內最強的佛門宗派，按理說他們跟太古劍宗的關係不太深，可不知為何，這一次卻完全站在了太古劍宗一麵，力主公主早早嫁過去。”

    “那次輔呢？”

    “次輔宮玉乾出身旁門，是個天賦極好的散修，以前也隻會在朝廷大事上發表意見，事關宗門的事往往不管。可這一次也不知為何，他卻對這次聯姻持堅決的反對態度，甚至還提出了什麽戀愛自由的胡話。嗬嗬，你們聽聽，戀愛什麽時候自由過啊！”

    “那可不一定，戀愛和成親又不一樣，可以自由的跟別人戀愛，然後再跟另一個成親嘛！”

    “哈哈哈，說得對，嘿嘿！”

    也不知道誰在陰陽怪氣，一眾宮女內侍心照不宣的大笑，突然醒悟這裏畢竟是宮裏，這麽笑不合適，所以紛紛憋笑退回位置，嗯，未來幾天就指著公主的八卦活著了。

    老太監搖搖頭，點了點一眾小輩，突然間愣了下，唉？剛剛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哪去了？

    ……

    禦花園，青頡撕下臉上的偽裝隨手丟盡荷花池裏，拍了拍身上的太監服繼續亂逛。

    經過好幾次的逃跑，雖然都沒有成功，但是她卻也摸清了對她的看守。

    這是一種內鬆外緊的看守方式，隻要她還在皇宮之中，基本上算是自由的，可若是想要離開那就會有人精確的尋找到她。一開始她還以為是皇宮中的陣法有示警作用，可後來她都沒有動手呢就已經被人抓住了，這就很明顯了，是有人在推算。一旦她露出出宮的念頭就會觸發背後推算之人的預警，然後提前一步抓住她。

    “哼！欽天監！”青頡冷哼，表情漸漸缺德起來。

    欽天監位於皇宮的西南角，建築風格與周圍宮殿格格不入，嗯，主要是高，聽說是為了觀星。整體看上去就是個立起來的書簡，四方都有門戶能夠進出。

    欽天監的職責很多，除了要擅長推算，皇宮與皇都的陣法也由他們所布置。另外就是當皇室有什麽重大活動的時候，他們也要負責推算吉日之類的。

    真要說起來，其實欽天監的職務還是很清閑的，所以這裏進出的人平時不多，顯得有些冷清。

    今天，青頡推著一個小車晃晃悠悠的就過來了，小車上都是一個個暗紅色的馬桶。這是她剛剛從內務府搶來的活，說起來隻要她不穿著公主服飾，整個皇宮認識她的人還真不多。

    “欽天監的大人們，食大便啦！”

    揮手一推，十幾個滿滿當當的馬桶就被吹向了欽天監。砰砰砰，聲音清脆撞了個結實，大灘大灘的汙穢之物沾滿了欽天監的外牆與大門。

    “哼！欽天監的人聽著，以後再敢嚼舌根，下次本公主就讓你們嚐嚐新鮮的！”青頡揮舞小拳拳，威脅！(;｀o′)o

    大約一刻鍾，眼看著牆上的穢物都已經陰幹了，大門這才緩緩打開，兩個穿著官府的中年人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監正大人也真是，主動將這事攬過來幹嗎？”

    “不攬過來光憑那些護衛真未必看得住這個公主，也不知道她從哪學的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手段。僅僅這幾天的時間，她已經兩次破解皇宮陣法了，若非我們推算出她的位置，她早就跑了。”

    “那也不能放任她就這麽胡鬧啊，你看給這牆上噴的。”

    “算了，忍一忍、忍一忍，那個天下案首已經過了界河，眼看就要來皇都了。”

    ……

    皇宮，公主宅院。

    小朱哭喪著臉就快給青頡跪了，“姑奶奶啊，你跑之前至少將早餐吃了吧，這真要是餓個好歹，我這條小命不夠賠的啊！”

    青頡耍了一通似乎終於心情好些了，往床上大字型一躺，“早餐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

    “態度最重要！”青頡翻身側臥，伸手摘了一顆葡萄，“我算看出來了，那個什麽煙克子的一廂情願引發了很多的變化。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牽一發而動全身！”

    小朱翻了個白眼，“你就別瞎猜了，就是陛下似乎都不知道那個煙克子究竟為什麽非要跟你成親，其它的那些勢力也多是各種猜測。這種本就建立在猜疑上的行動太可笑了！”

    青頡吧唧嘴，“確實可笑，更可笑的是一幫子大人物自以為是，結果誰都沒有來問我這當事人的意見，哼！”

    小朱不屑，看看周圍沒有什麽侍女太監，也便隨便了些，往桌子旁一坐，拿起一個蘋果開始狂啃，“你的意見有屁用？你要是有你師兄那兩下子，別說是你父皇了，就是全天下的宗門都得給你麵子！”

    青頡聞言怔愣片刻，然後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小朱：“你……你想幹嘛，你不要過來啊！”

    “哎呀！亂叫什麽，你現在用我的名義去找我大皇姐。”青頡雙眼有火，看起來野心勃勃的。

    “秦紅瑟？找她做什麽，再說人家相當於皇宮得二把手了，哪是我能見的。”小朱感覺有坑。

    “放心吧，你就跟她說，我以後不跑了，但作為交換，我要進入皇宮寶庫去找材料，我要煉寶！”

    小朱眨眨眼，奇道：“真不跑？不是你性格啊！好吧，我去一趟，可若是大公主問我你要練什麽寶貝，我怎麽說？”

    青頡想了想，笑道：“你就說我要煉製一個誰都不能逼我嫁人的寶貝。”

    小朱翻了個白眼，完全沒當回事，“行我去！”

    青頡看著小朱的背影遠去，整個人都變得傲嬌起來，“哼，讓你們知道知道十絕陣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