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三十六章 知冬城裏雪花兒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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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木流與離秋水隨意找了一間客棧住下,這次沒有那麽巧,房間足夠,兩人分開而睡,雖然隻隔了一堵牆,可還是覺得特不舒坦。盡管那時張木流對著掌櫃的擠眉弄眼大半天,掌櫃的依舊視而不見,於是此夜漫長,張木流就要獨自一人熬過去了。雖說哪怕睡在一間屋子裏,也是做不了什麽,可分開了還是覺得空落落的。

    隨著張木流心意一動,遊方自行出鞘,以劍意劃出一道無形禁製籠罩住兩間屋子。

    青年掏出薑末航給的那枚玉簡,看了半天,最後深深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說師傅你也太不靠譜了吧?教劍就教三招兒,教劍術也隻教三招。得虧我不是耍板斧的,要不然三招打完就跑麽?”

    原來薑末航給的那枚玉簡,劍術隻有三式罷了,一看就是麻先生的風格。張木流也好薑末航也罷,即便喬雷與喬玉山,學劍之初都是一樣。

    持劍、擋劍、出劍。

    如今這三式劍術,居然是——手中劍、眼中劍、心中劍。

    起的名字可真是……隨意,不過玉簡中的修煉劍氣劍意的法門,倒是十分不錯,名字也還行,叫做“劍衍九竅”。

    麻先生有心了。

    看了一遍之後就記住了那劍氣運轉的一百零八處穴位,還有九處大竅。略微試了一下,隻是衝開了幾處穴位,離那第一處大竅還十分遙遠。

    張木流有些灰心,一個後仰攤睡在床上嚎叫不停:“長夜漫漫!我一個人可怎麽過得去啊!果然是由奢入簡難啊!”

    隔壁一傳來一道冷漠聲音:“閉嘴!”

    青年果然就閉嘴了。

    事後複盤,是大多數人都會做的,張木流也不例外。

    瞻部洲最早其實是叫做贍部洲,後來因為一個人改了名字罷了。來由也是因為這片南方大陸中生長著一種贍部樹,隻是洲名都改了,久而久之樹名便也改了。

    瞻部樹為上古神木之一,其最大的作用便是能讓修士一縷神魂寄生,若是那修士在外有什麽意外,隻要有一星半點的神魂留下,與瞻部樹中那縷神魂合一後,便可被孕育在樹中,汲取木屬性真意而枯木逢春。

    這樹在瞻部洲其實不算稀奇,有些名聲的修士山頭,都會有一顆,隻是都不會太大,多數都是幼苗。唯有像墳崖山那種,至少有煉虛修士的宗門山頭兒才用的起長成的瞻部樹。

    有舍山這株幼苗,張木流一上山就察覺到了。

    之所以篤定不會有煉虛修士來搶奪,是因為真的是不值當。人族修士境界越高,越不敢幹這些搶奪東西的事兒。若炁是境界,神便是心境,心境不穩則心魔劫難過,若是為了這一株還不能用的瞻部樹讓心魔加重,當真是不值當的。當然也會有許多幫助渡劫的法寶與丹藥,比如十諒水便可一定壓製心魔。可劫難這種事兒,誰都想能少一些是一些的。

    張木流盤腿坐在床上,想起了那位天上掉下來的師兄,有些好笑。薑末航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一路指引自己往坑裏跳。張木流是絕對不會相信,這家夥不知道方總見過自己爹娘。估摸著這家夥就是想讓自己在這兒耽誤。

    具體如何也猜不清想不透,何必苦費心神?不如趁此清靜之時,好好想一想修行之路。

    張木流的修行之路,是修神為主,修炁次之。因為夢中數千年的累積,一路破入元嬰幾乎不用汲取靈氣去修炁。而大夢初醒便已經是是築基巔峰了,所以體內的小天地幾乎是毫無根基,也導致了黃庭久久不立,靈胎如今尚未成形。

    青年緩緩閉上眼睛,將心神收斂回來。道家修士講究個“神托於秋毫之末,而大與宇宙之總。”別家修士也是差不多,內視之時,都是要以小觀大。

    一番靜坐後,張木流心神沉人體內,氣海邊緣懸停的元嬰猛然睜開眼睛,原本一身青衫的元嬰小人兒,頃刻間變作一襲黑衣,頭發散披在腦後的冷峻青年。

    待他遠眺那座清澈黃庭時,一身黑衣的元嬰嘴角微微一扯。

    這樂青,好狗!黃庭大殿我自己都沒去過,你就敢先入為主?

    原來是那條上古神犬,此刻正趴在那座水殿黃庭當中,高座之下,睡的極其愜意。

    張木流踩著氣海水波緩緩走過去,離著老遠便沒好氣的喊了一聲:“樂青!你好歹是隻神犬,要點臉行不?”

    水殿中趴臥的那隻盤瓠,聞言略微抬起狗頭,耷拉著眼睛譏諷道:“你小子自從身邊兒有了個女子,老子想要看一眼外麵的風景都不行,現在還不許我找個有頂棚的地方兒眯一會兒?”

    這頭上古神犬有些得意,伸出前爪衝著張木流,嬉笑開口:“張小子,有種你進來啊!你他娘的進的來嗎?”

    張木流黑著臉往前走,但也拿這討打的死狗沒有一丁點兒辦法,如今這副元嬰,沒有根基,當真進不去眼前的中神庭。

    盡管樂青有些氣人,可張木流看著眼前泛著波光的宮殿,還是不由自主便會翹起嘴角。這座黃庭真是來之不易啊!待日後再凝聚出火胎就齊活兒了,一步便可踏入分神。

    樂青忽然躥出水殿黃庭,躍到張木流麵前,嬉笑道:“張木流,我有法子讓你修成火屬性靈胎,你隻要答應放我出去,我就竭盡全力去幫你。”

    張木流扭頭斜眼望著這隻頭上長犄角的大狗,譏諷一笑,身形便消失在了氣海。隻留下一隻大狗在原地跳腳,汪汪幾聲後又以人言罵道:“姓張的!老子一半兒神魂在保護你的家人,你就這麽對待我?不放我出去就罷了,連我對外界的感知都要屏蔽了嗎?老子是個狗,你他娘的比老子還要狗。”

    氣海中響起張木流的聲音:“隻可惜了一張好嘴,居然長在了狗身上。若不然這人間一定多出個日進鬥金的說書先生。”

    說完便隔絕了與樂青的聯係,這家夥雖然是狗,可實在是太能說了。

    回到屋內,張木流鬆了鬆腿,直直躺下。

    一個紅色身影忽然出現,離秋水看著攤在床上的無動於衷的青年,沒好氣道:

    “來人了!當真不去幫忙?”

    張木流笑道:“憑什麽?”

    ……

    這天夜裏,有舍山猛然間被一座大陣蓋住,一個與趙五羊身形相差不大,卻總是一臉笑意的中年人懸停在半空。一道漣漪過後,中年男人前方出現了一隊人,一個鶴發童顏的男子在最前方,合道境界。幾個中年漢子跟在那人身後,全部都是分神境界。

    最早出現的那位中年男子幾步走到一處宅子上空,大笑幾聲後喊道:

    “五羊,忙啥呢?”

    趙五羊走出宅子,抬頭看著天空,也是大笑不已,回了一聲:

    “藥公啊!兄弟我真沒想到會是你。這麽大的陣仗,看來不弄死我不甘心啊?”

    此刻魏九千歲與劉工也已經到了趙五羊身邊,兩人皆是冷眼看著懸停在半空的陳藥公。

    陳藥公又笑著說道:“嫂子,九千歲的名號兒還行吧?小劉,真不怕死啊?”

    這位賣了兄弟又賣了山頭兒的金丹修士,此刻大概覺得極其舒心,直直看著下方幾人,絲毫不掩飾那份得意。

    最前方的合道修士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陳藥公,瞻部樹呢?再廢話我先讓你死。”

    先前十分得意的漢子聞言頓時換了一副麵容,跑回去點頭哈腰,大聲說道:“馬首席,這棵瞻部樹從來就是有舍山的寶貝,趙五羊肯定將其換了位置,咱慢慢兒問,總能問出來的。”

    一句話剛說完,那位馬首席後方的一位分神修士隔空一巴掌便將陳藥公打得墜下地麵。那人陰沉著臉說道:

    “不說?那就都去死。”

    趙五羊笑了笑,暗自朝陳藥公傳音一聲:“藥公,謝了!可是不必如此的,趕緊逃命去吧。”

    這位山主忽然轉身,一擊禁錮術法打在劉工身上,接著一把抓住少年領子,使勁兒一甩,便將其丟到了山腳。他手腕一抖,手中頓時多出來一把橫刀。趙五羊朝著那馬首席笑了笑,然後眯起眼睛,沉聲道:“一個合道期修士,為了一顆瞻部樹幼苗如此大動幹戈,還真是有趣。”

    馬首席瞧著一副年輕人模樣,可頭發卻是雪白,他笑著答道:“老朽我時日無多,還不許我給後輩兒孫謀一份機緣?”

    原名其實叫做魏薇的山主夫人,猛然氣息暴漲,像是用了什麽消磨道行的秘法,一瞬間便暴漲到了分神境界。她手持一把俱蘆洲修士最常用的彎刀,直衝上前,嘴裏罵道:

    “滾你娘的犢子,打架就打架,吵吵什麽呢?”

    趙五羊一樣以秘法將境界提升至分神期,手持橫刀幾步踏空,爽朗笑道:

    “媳婦兒說的對!咱俱蘆洲人,能動手就不吵吵。”

    馬首席無動於衷,其身後有兩名男子衝出去與趙五羊二人纏鬥。隻是那暫時躋身分神的二人,打鬥起來完全不顧死活,你打斷我一兩根兒骨頭,我也要砍你一刀。一番爭鬥,這兩位瞻部洲的分神修士居然落了下乘,雙方都是傷痕累累,隻不過趙五羊與魏薇更慘一些。

    那位有舍山的山主大人,忽然取出來一壺酒猛灌了一口,笑著對身旁女子說道:“我也覺得九千歲這個稱呼很好,下輩子可一定要活到九千歲。”

    女子嫣然一笑,二人再次攜手上前,隻不過這次,變得十分淒慘。

    趙五羊被一刀劃破肚皮,魏薇則是被一槍貫穿了肩頭,兩人直直墜下地麵。趙五羊還未緩過氣呢,一把刀已經在地麵等他,原來是一直沒有出手的另外兩個分神修士也來了。

    半空往下墜落,其實是一瞬間而已,可這位十分仗義的漢子卻覺得很久,他轉頭看著與自己一同來到瞻部洲的女子,苦笑一聲:“大哥,看來我們夫妻兩個今日得共赴黃泉了。”

    同樣在往下墜落的女子笑的十分淒慘:“那就來世再做夫妻吧!”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今日事,已無解。

    就在這時,忽然有兩道怒吼聲響起,一個從地上爬起來,拿著一把匕首向地上其中一個分神修士衝去。另一個從知冬城來,以一柄斷劍劃開籠罩有舍山的大陣,直奔另一位分神修士。

    是所謂的叛徒陳藥公,與那位惜命又心機重的知冬城主,方總。

    兩人齊聲喝道:“我幹你娘!”

    盡管隻是一個紙糊的金丹與一個剛剛晉升,尚且根基不穩的元嬰。可這般不要命的趕來,地上兩位分神還真是要分神一二的,這一二,便是趙五羊與魏薇的生機。

    方總與陳藥公自然隻能當做幹擾視線的人肉沙包,那兩個分神境界的修士,略微認真對待,各自一招便將二人打飛。

    於是此刻,趙五羊,魏薇,陳藥公,方總,皆是躺在地麵,一個比一個慘。

    趙五羊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也顧不得去擦拭,而是笑罵道:“你們兩個真是傻缺兒,這陣仗還敢來?送死麽!”

    陳藥公呸了一聲,沒好氣道:“你他娘的才是傻缺兒!老子辛辛苦苦給人裝了好幾年孫子,就是為了保住你這腦子有疤的貨一條命,誰知道你他娘的還是老樣子。”

    罵完趙五羊,他又朝著方總說道:“老方,你這麽惜命的一個生意人,都舍得來送死了?”

    方總苦笑一聲:“這不是沒管住腿嘛!他娘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此時那始終懸停在半空,未曾出手的馬首席,終於出聲。他譏笑道:

    “還真是兄弟情深,既然尋死,那就去死吧!”

    馬首席手臂一揮,四人便再也動彈不得,遠處四個分神修士冷笑著各自走向一人。

    山腳下不得動彈的劉工眼淚就沒有停過,他猛然大喊了一句:

    “張先生!求你救救我們。”

    虛空有人答道:

    “憑什麽?”

    少年咬著牙大喊道:“做牛做馬!”

    有人回答道:“不夠。”

    劉工略微語塞,隻瞬間便再次抬起頭,衝著天幕說了一句:

    “築基劉工不夠,劍仙劉工可行?”

    少年耳畔不再有人言語,一道黑線由知冬城而起,瞬間破開大陣直往四個分神刺去。

    那馬首席一方的四個分神修士神色終於有些凝重,堪堪躲過一道黑線後才看清,原來是一柄長劍。

    一道身影驀然出現在半空,是一位青年。一身青衫懸停半空,手臂一展,遊方便被張木流握在手中。

    這位終於出手的勝神洲劍客,對著下方幾人笑道:“不是不願出手,隻是少一個理由。現在我有了理由了。”

    說完便轉向那位馬首席,張木流臉上再無半點笑意,而是眯眼看著那合道修士,緩緩開口:

    “要告訴我你是哪處山頭兒的首席嗎?馬同浚!”

    那位馬首席尚未言語,又有一道身影禦劍而來,張木流不知覺就咧起了嘴巴。

    不是離秋水,而是那不願賒酒與少年人的酒鋪中年掌櫃。

    這位掌櫃禦劍到張木流近前,哀歎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張木流笑道:“掌櫃的眼中有俠氣!”

    中年掌櫃聞言哈哈大笑,一副極其受用的模樣,他猛然向張木流抱拳,神色嚴肅,大聲道:

    “我郭亮,很慶幸人世間還有俠客。”

    二人互相抱拳行禮,地麵上無論是趙五羊幾人亦或那四位分神修士,皆是嘴角抽搐不停。

    他娘的不要臉的走一塊兒了!

    而那馬同浚,也是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很久才停下,看著張木流與郭亮,冷笑道:“兩個元嬰劍修又如何?打得了他們四個分神,可你們能耐我何?”

    一句言語說罷,這人周身氣息猛漲,手中多出一把長滿倒刺的狼牙棒。隻一瞬間,馬同浚便到了張木流二人身前,一棒朝著二人揮去。兩柄長劍共同抵禦那狼牙棒,依舊被擊飛極遠。

    兩個大境界,實在是相差太過懸殊,堪堪招架而已,更何況,馬同浚根本連法相都沒有祭出。

    張木流站定後眯眼看著那死氣纏繞的馬同浚,譏笑道:

    “沒聽過兵器越怪,死的越快嗎?”

    說罷猛然溢出一身火焰,紅色火焰緩緩變成藍色,將遊方立在身前,一言不發便持劍上前。

    雖然劍氣尚不能衝破第一處大關,可三招劍術倒是可以施展一番,張木流能感覺到,遊方前所未有的戰意衝霄。

    既然手中有劍,那便以一式手中劍來招呼這位早已無緣大道的馬首席。

    遊方也好,明如鏡也罷,既然在我手中,殺敵便是。

    一道劍氣炸起驚雷,如同一條白虹長線,轟鳴著往馬同浚斬去。

    郭亮一樣長劍在手,以一柄長劍斬出不輸張木流的劍氣。

    果然,但凡劍客,沒一個好惹的。

    郭亮一劍斬出後,對著馬同浚破口大罵道:“他娘的老梆子,當我輩劍客好欺?”

    兩道劍氣交錯,直直斬向馬同浚,後者被打得撞向山巔,一時間碎石灰塵不斷。

    這兩道劍氣,足矣震懾下方四個分神修士了。縱然瞻部洲修士能入元嬰的,大多都是可以一個頂倆,可也要分跟誰比。

    張木流神色凝重,轉頭對著郭亮說了一句:

    “四個分神,兄弟你能擋住嗎?”

    郭亮皺著眉說道:“看不起我?拿那四個歪瓜裂棗寒磣我嗎?”

    張木流聞言一笑,郭亮轉身往下,瞬間劃出四座牢籠將那四位分神修士略微禁錮。接著又將四道真氣打出去,趙五羊四人才緩緩站起來,皆是仰頭看著半空。

    山巔那處猛然間塵土飛揚,一道巨大的法相虛浮在山巔,馬同浚再無先前那副年輕模樣,如今已經變作與他一頭白發相當匹配的麵容,他陰笑不已。

    “小子!連外放法相都做不到的一個元嬰劍修而已,就敢來壞我好事?哈哈!既然逼出了我的法相,那你今日就別想活著離開。”

    在巨相現身之時,下方幾人便已經緊緊皺著眉頭,思量著怎麽去幫半空中的張木流。

    隻不過,張木流並沒有與他們一般有什麽擔心的。

    我是打不過,老子有靠山啊!

    一道淡藍色劍光從知冬城正上方雲海泛開,好似一圈兒水波。隻一瞬間,就連掛在夜空的雲朵也被寒光凍住。

    又有一道淡藍色長線從知冬城內升起,瞬間便至有舍山,一位紅衣女子手持一柄冰晶長劍,隨手一道劍氣便將那巨相擊碎。

    離秋水站在張木流身邊,冷哼一聲,聲音冰冷無比:

    “欺負我男人沒有法相?要不是你境界高出他那麽多,他幾劍便將你剁爛了。”

    張木流也隻能苦笑,這種事兒,看起來有麵子,實際上很丟麵子。

    離秋水猛然轉回頭,笑盈盈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很沒麵子?”

    張木流搖頭似撥浪鼓,以真摯眼神對著身旁女子笑了笑,然後轉頭往下方看去,疑問道:“麵子是什麽?誰給我解釋一下?”

    下方幾人無一例外,都是嘴角抽搐,一同豎起了大拇指,似乎在說:

    “兄弟!夠不要臉。”

    趙五羊猛然間像是想起什麽,拖著重傷身體一路飛奔去往山下,此刻這位打從俱蘆洲來的山主大人,確實連禦空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隻是想快些跑去山下,看看那個傻小子還在不在,哭了沒有。

    張木流緩緩落下身形,走到方總麵前使勁兒抱拳,給這位向來喜歡算計的城主作禮致歉。

    青年歉意道:“方城主也是真英雄,今日在城主府內,是我唐突了。”

    那四位跟著馬同浚來的分神期修士,此刻早已被嚇傻了。要是他們還能說話,估計會喊一句:

    “我的娘咧!這也太欺負人了。”

    ……

    今夜的知冬城注定是千百年來最會被銘記的一夜,整座南瞻部洲從來沒有飄過一朵雪花兒,今夜不知怎地,夜空一聲霹靂,一朵朵晶瑩透亮的白色花朵緩緩從天際落下。

    晚睡的人或許能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但早睡的人也不會錯過,因為一覺醒來,知冬城就真真正正的知道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