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接近真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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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麵的劍不快,使用招式也是習劍之人入門的招數,可就是這樣樸實的劍法,竟和大和尚鬥了個平分秋色。細細看去,才發覺鐵劍中隱隱藏著一種陰狠之意,稍不留神就能洞穿敵人心口的陰狠,這應該是在死人堆裏才能練就劍意。

    林非白掌握的第一種劍意,就是模仿鐵麵此刻的劍意而衍生出來的。林非白的劍快,施展出招式冰冷淩厲;鐵麵的劍慢,劍上滴血不沾卻有著令人心悸的血腥之氣。鐵麵的氣勢隨著招數的施展,越來越盛,青筋爬滿了麵龐,血絲布滿了雙眼,就像煉獄裏的劊子手。

    大和尚越打越心驚,即使鐵麵隨意出招,可每一劍揮出都帶著一股肅殺之意。大和尚定了定心神,把內力聚集在蒲扇之中,扇葉承受不住這龐大的勁力,崩離四散,蒲扇露出了鐵質的扇骨,像極了猛獸的獠牙。

    獠牙咬上鐵劍,刺耳尖銳的摩擦聲讓人心煩意亂。

    刺耳的聲音讓林非白皺起眉頭,觥雪劍也在此刻出鞘。一劍充斥著死氣和戾氣的劍意閃電般斬出,砍下了蒲扇的一支扇骨。

    林非白和鐵麵的劍一前一後朝著大和尚斬出,兩種同宗同源的劍意交相呼應,把蒲扇砍了個七零八落。就在大和尚身形不穩之時,鐵麵一劍震開蒲扇,林非白後發而至,劍意直指大和尚心口。

    突然,小和尚靈心出手了,兩把匕首翻上手心,踏著鬼魅的身法,撲向林非白胸前。

    林非白的劍快,他自信這一擊必能斬殺大和尚,可看到了靈心的身法之後,才明白這念頭是多麽可笑。

    眼睛還沒來得及眨,靈心的匕首已經出現在林非白的胸口,這一瞬已然來不及收力,胸膛馬上就要撞上那一對銀白的匕首。

    鐵麵出劍格擋已然回救不及,慌亂之中,隻得右肩發力,把林非白撞飛出去。靈心一招沒有得手,身子一歪,順著林非白倒出去的方向撲出,銀白的匕首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一口向林非白咬去。

    林非白的身體雖被撞到欄杆上,可手上的劍卻沒有閑著,算準了靈心追擊的路徑,一劍斬去。

    靈心的身體已經飛在空中,看到林非白的劍後,身子詭異地扭轉起來,竟硬生生停住身形,直挺落在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間,沒有絲毫停頓,揮舞著匕首又向林非白刺去。

    林非白提劍格擋,兩者的兵刃還沒接觸之際,靈心詭魅的身形忽然倒退,接著換了個方向朝林非白攻去。冷汗浸濕了林非白的後背,他從未見過如此難纏的對手,攻擊時竟沒有一絲一毫間隙,不給對手片刻喘息。連綿的攻勢,迅疾的身法,刁鑽的角度,林非白沒有片刻反應時間,隻能憑借著猜測勉強招架。

    隨著林非白的身上出現一些血口,他開始感覺體力不支,再這般纏鬥下去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又是毒辣的一招,匕首在林非白瞳孔中不斷放大,就在生死一線的瞬間,心中忽然湧上一股淡然。

    觥雪劍毫無花哨地憑空斬出,無謂生死,無喜無悲的冷漠出現在每個人的心頭,觥雪劍的劍身在劍意的指引下,仿佛憑空伸長了幾分。

    手持觥雪劍的林非白在大和尚眼中,身後隱約露出了零星金光,仿佛這一瞬參悟了蒼生萬物的真諦,化為了對待生靈一視同仁的羅漢。這種一視同仁中,也帶著對一切的冷漠。

    這一劍已經發揮出七成的威能,足以斬斷一切。

    劍意撕裂了擋在靈心身前的大和尚。大和尚斷氣之時,嘴角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靈心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準備偷襲搖搖欲墜的林非白,可鐵麵的劍已經擋在了林非白麵前,如果再和鐵麵纏鬥下去,恐怕勝算不高。突然,靈心瞟見了一直沒有出手的沈琳。

    說時遲那時快,靈心一個晃身,已然來到沈琳麵前,匕首也隨之刺向沈琳心口。

    林非白想要救她,可自己連站穩都困難;鐵麵想要救她,可距離沈琳實在太遠;沈琳想要用劍招架,可軟劍還在腰間……

    沈琳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藏著的心事,也許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已經過了多久?一息還是兩息?為什麽身子沒有冰冷?

    沈琳緩緩睜開眼睛,耳畔響起吱吱呀呀的聲音。低頭看去,一隻猴子站在麵前,兩隻爪子抓住了匕首。

    靈心露出錯愕的表情,鬆開匕首,對著小猴兒一個懷抱。林非白在鐵麵的攙扶下來到沈琳麵前,一起看著眼前奇異的一幕。

    一人一猴就在這擁抱著,靈心的眼眸中流淌出晶瑩的淚水。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靈心鬆開猴兒,朝著沈琳跪拜下去:“多謝姑娘救我孩子。方才我不知情,險些鑄成大錯。”

    林非白滿臉寫著不可思議,問道:“它是你的孩子?”

    靈心道:“說來話長,別看我的樣貌嬌小,其實已是半老徐娘。我曾在山中住過一段時日,認識了一個胖胖的男人。他待我很好,那段時日也算快活。可我一直懷不上他的孩子,他就到處尋找偏方。後來無意中得到一本奇書,上麵寫了些修仙的法門,他就一心鑽了進去。書中寫了很多不切實際的法門,他一一嚐試都以失敗告終,不過書中還記載了一種方法,就是人獸合一,他堅信這樣就能觸摸到天道,可以接觸到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林非白露出驚恐的表情,道:“那這猴兒難道不是猴……”

    靈心苦笑道:“公子不要誤會,且聽我往下說。他被那本書弄得著了魔,有一天竟把我放在猴子窩中,讓我去和它們……我不堪受辱,就在要自縊之際,發現了一隻被遺棄的小猴崽。看著可憐的它,不禁激發了我的母性,於是帶著它藏了一段時間,後來告訴胖子,這小崽是我生下的,他很高興,一門心思放在了研究小崽身上,我就趁他不注意,偷偷跑了出來。不論人還是獸,相處的時間長了,都會產生感情,離開了小崽之後,我總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好似真的把它當作自己孩子了。待我練功初窺門徑之後,我就到處打聽它和那胖人的下落,可惜毫無音訊,真的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重新遇見它。”

    林非白道:“抱歉,我不該讓你再去回憶這些的。”

    靈心抹了抹眼淚,道:“不怪公子,要怪,就怪那寫書的人吧。”

    沈琳紅著眼,開口道:“姐姐是個堅強的女子,妹妹打心眼裏佩服。姐姐不僅為人堅毅,連功夫都是這般高超。”

    靈心宛然一笑,道:“實不相瞞,我這輕功正是和那些猴子學來的。”

    沉重的氣氛輕鬆了些許,靈心帶著小崽就此離去。林非白坐在地上調息,看著牢籠的另一邊,遲遲未出手的四人。

    四人一動不動,時隔了這麽久仍是沒人出手,林非白有些不解,問向鐵麵。

    鐵麵輕聲道:“因為不動,就不會露出破綻。”

    林非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密室外隱隱傳來了打鬥聲,密室內還是一片安寧。

    忽然,柴邵的身子動了動,阿星把握到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出手了。

    沒人看清劍是怎麽出鞘的,更沒人看清劍是怎麽出招的。林非白隻覺劍光一閃,那柴邵的眉心便多了一個紅點,直挺挺倒了下去。

    不僅是林非白,沈琳和鐵麵二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柴邵這樣的高手居然轉瞬間就死在了劍下,露出的破綻隻是那一點細微的晃動。

    欄杆外的三人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屏息凝神,生怕錯過接下來的畫麵。

    率先忍不住的是李太爺,雙手不知何時套上了一對鐵手套,雙掌猛然朝阿星拍出,阿星眼神微眯,踏著碎步一左一右閃躲開來。李太爺的招式顯然沒有那麽簡單,一對金剛掌再次拍出,雙掌不停,一連拍出十六掌。

    上下左右,空中每一個方向都留下了內力擠壓空氣留下的掌痕,到第十六掌之時,李太爺雙手並攏,一招將空中殘留的勁力全然推向阿星。

    這一招威力不可謂不大,距離很遠的林非白都感覺到了空氣中濃濃的壓迫之意,仿佛一座大山積壓在胸口,連喘息都變得有些困難。

    阿星沒有絲毫慌張,挺拔的身影踏著箭步迎了上去,劍已然出鞘,一劍斬出,睥睨天下的豪氣瞬間擊碎了李太爺打出的勁力。

    劉青山也出手了,就在勁力消散的一瞬,劉青山拔出了一柄血紅的劍,對著阿星的劍就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