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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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夜雖是漫長,可有了心靈依靠似乎也變得格外短暫,雲朝花將頭枕在景明乾肩上,雙手抱住他的腰,睡得正香。

    景明乾一夜無眠,一直將視線投放在身旁的俏人兒上,他很滿意現狀,如果她一直能像現在這般全身心的相信他,對他好,那他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

    從記憶的開始就是她的身影,景明乾難以想象以後會見不到她們,那得多難熬啊。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我的身份,永遠。”

    伸著手就要摸她下巴,自己卻猛然打了個噴嚏,雲朝花感到腦袋一陣顛簸,睜開眼就看見了在揉鼻子的景明乾。

    “啊,你醒了啊?好早……”

    太陽都沒升起來,周圍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雨一樣。

    雪已經停了,麵前的黑炭還帶著些許橙紅色的裂紋,腳踝處還能感受到它的餘溫,衍妖就立在雲朝花對麵三四米遠的地方。

    一夜了,它腦袋裏關於解除契約的法子一個都沒想出來,難不成真要委曲求全的當人家契約獸嗎?

    “醒了就收拾收拾看看有什麽要帶的,我和你轉移位置,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村莊,找找出口。”

    景明乾可是還幫她惦記著什麽升仙考核,如果她一直被困在這個地方,定然會與升仙考核失之交臂。

    雲朝花很優秀,他希望她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

    “那我們要往哪個方向?”

    “太陽升起的方向。”景明乾抬頭,太陽緩緩從東邊升起,剛出來的太陽是橙紅色的,就像腳邊的炭火一般,除了溫度。

    假設這有人生活,定然會選取暖和的地方,越往東溫度越適宜生存,所以他想往東走,看看這鬼地方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夢中幻境!

    日出於東,景明乾的推斷沒有出錯,然而,迎接他們的並不是什麽小村莊,而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神宮。

    門前立有兩頭黃金神龍作鎮門獸,以龍頭開始直至龍尾,頭作大門,尾作後門,其中包圍起來的地方便是這神宮的範圍。

    單單隔著數千米就能感受到其恢宏之氣,想來它的主人是有多麽強大,以至於用充盈著神獸之力的黃金神龍銅像鎮門圍院。

    “我沒眼花吧?書上曾說由於某種因素,眼睛所見並不一定為真,而是海市蜃樓,小七你說這是真的嗎?”雲朝花愣在原地,腳步久久沒有移動。

    衍妖目瞪口呆,傳說不是虛構的,而是真的!

    “他沒有騙我……”

    景明乾微微皺眉,衍妖說什麽沒有騙它?

    難不成它對此神宮有所了解?

    “你知道什麽?”

    景明乾突然質問讓雲朝花扭頭看向衍妖“你知道?”

    “我不知道。”衍妖搖頭,,它知道但不會和他們說的,它討厭人類,十分討厭,非常討厭!

    雲朝花眼珠子轉了轉,“你是我的契約妖獸,你不說我可是要懲罰你了。”

    “哈哈哈,懲罰,我會怕你懲罰我?”

    一個連契約之法都不懂的捉妖師,能有什麽法子懲罰它?

    衍妖不以為然,捷徑朝著神宮飄去。

    景明乾和雲朝花對視一眼,爾後也跟著跑了過去,衍妖一定知道關於這神宮的事情,它那麽急迫,一定會有辦法帶他們出去。

    衍妖是很快,但也成了試驗者,在它即將抵達神宮大門的時候,猝不及防被彈飛了,直直的落在雲朝花麵前,“誒呦——”

    “不是說可以直接進去的嗎?”伸手揉著擦傷的手臂,衍妖一臉懵,腦袋不斷回想當初告訴它這件事情的人的表情。

    好像是……賊兮兮的!!!

    “騙我!居然騙我!”衍妖很生氣,等到時候回到迷霧森林後,它一定要找他算賬!

    這幾千年的友誼可真是白瞎了!

    “哈哈哈哈哈,好慘哦~”雲朝花故意嘲笑,“這就是被反噬的下場,都說了你是我的契約獸,所以不能離我三百米遠,除非得到我的同意,要不然你就進不去的!”

    雲朝花有所倚仗,她可是跟景明乾求證過了,那神宮外有一層薄薄的防護罩,衍妖是被防護罩彈飛的。

    她借此機會讓衍妖臣服,反正契約都契約了,反悔是沒辦法的。

    衍妖不信,著小丫頭不過是個蠢笨的捉妖師,能奈何的了它?

    如若不是……

    罷了,反正都過去了,它很自信雲朝花對它是沒辦法的,所以問題是出現在了……神宮!

    “嗤——”衍妖不屑一笑,繼續嚐試,結果又被彈飛,這一次是落在了雲朝花身後,還打了一個滾兒,看著就很狼狽。

    “呦,不聽話啊。”說完又是一陣大笑,雲朝花回過頭挽住景明乾的胳膊,“小七,我們去看看吧?”

    “好。”

    兩人如同連體嬰兒一般齊步走近,到龍頭前才停下腳步,衍妖原地不動,看看雲朝花和景明乾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靠近就會被彈飛。

    預想之中的結果並沒有到來,衍妖歪著腦袋疑惑多多,“難不成她真的掌握了契約之法?”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原還想著趁機解除,如若她已經掌握,那就是板上釘釘,沒跑了啊!

    “怎麽進去?”

    雲朝花試探性伸出手,想感受一下直接上手有沒有結界反彈,結果卻穿過了結界,隱隱約約還能感受到結界內的暖氣,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七?”

    景明乾伸出手學著雲朝花的動作,他先是感受到有一股氣息在抵擋他進入,爾後那股氣息逐漸消失,他也能同雲朝花一般穿過結界。

    “這結界於我們似乎不起作用。”

    但似乎說不過去,衍妖是妖被拒他能理解,但他也是妖,為什麽就能進去呢?

    衍妖盯了許久,見他們都不被彈飛,立即又嚐試起來,這一嚐試就慘了,它直接飛了進去,狠狠地裝在了黃金神龍的龍頭上,掛著下不來了。

    “天,我好倒黴……”

    無力掙紮,四肢自然垂下,它連抵抗都不想抵抗了。

    “你說我會不會也跟著變衰?”

    “不會,如果你變得倒黴,我願意把我的運氣都給你。”景明乾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牽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與外邊的氣溫天差地別,神宮裏很溫暖,一股荷香若隱若現,縈繞在鼻前,給人一種洗髓伐骨的感覺。

    雲朝花鼻子動動,隨著荷香來到了種滿了一池荷花的水塘,水塘很大,占據了大半個神宮,裏頭還有條小船,上麵還有吃剩下的蓮蓬。

    “有人?”

    斷口處還未變色,想來那人方才還在,離開的時間也不長,那麽會是去了哪裏?

    “來者是客,過來坐坐?”老頭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站在他們斜後方的小亭子裏衝著他們招手。

    雲朝花看了看景明乾,見他點頭才移步走過去。

    “我這茶很香,有驅寒之功效。兩位客人遠道而來,我這也沒什麽好招待的,熱茶一杯,略顯失禮。”老頭笑嘻嘻的很和藹,他倒了兩杯熱茶,雙手端著遞給雲朝花,待她接過,才將另外一杯茶放在景明乾麵前,然後又站在雲朝花身後,就要幫她脫掉披風“這裏暖和,我幫您取下披風……”

    “不用。”雲朝花起身,一時不察竟將熱茶打翻,染濕了老頭的藕色長衫。

    “啊,對不起,我剛剛沒注意。”

    老頭笑著擺了擺手,“沒事,您坐著就好。”

    指尖一動,方才唄染濕的長衫瞬間恢複原樣,若不是地上還有被摔碎的茶杯,雲朝花都要以為這一切是幻覺。

    “這裏暖和,我見您披風上染上了雪水,不妨讓我幫您清理清理?”

    “好的,那就麻煩了。”雲朝花原是不同意的,但加坐在自己對麵的景明乾點了點頭,才將披風脫下,交在老頭手裏。

    老頭笑笑,又到了一杯茶雙手捧到雲朝花麵前“喝茶吧,驅驅寒氣。”

    待她接過後,老頭便拎著她被雪水染濕的披風兀自離開。

    雲朝花和景明乾麵麵相覷,兩人臉上都帶著錯愕的表情。

    確定老頭確實是離開後,雲朝花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往景明乾那邊靠了過去“小七你發現沒有,這人有點奇怪。不對,是非常奇怪!”

    “鶴發童顏,所住之地仙霧繚繞,荷香撲鼻,門又神龍相守,內有朱雀鎮位,如果我沒猜錯,此人身份不簡單。”

    景明乾分析的頭頭是道,就差實錘了。

    雲朝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不懂她聽明白沒“會不會是天界的仙者?”

    “或許。”景明乾並不肯定,但他推測老頭來曆不簡單,可有件事情他很困惑,為什麽老頭要拿走雲朝花的披風,更或者說,老頭是不是與他有什麽淵源,畢竟雲朝花身上的深藍色披風是他的。

    其實景明乾這麽想就錯了,老頭拿走披風,純粹是看不得雲朝花受寒氣,並無其他用意。

    就算有,他也不會是老頭的對手。

    “道墟。”

    老頭匆匆走至前廊,一黑發枯顏從他身後緩緩而來,“怎麽,確定了嗎?”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忘記尊上的麵容。”道墟老頭狡黠一笑,拍了拍來者,“鴻路你可是同老頭我說過的,隻要尊上歸來,你就不去作惡,還作數嗎?”

    鴻路麵色尷尬,當時也就隨口一提,用來搪塞道墟的,誰知道他還當真了。

    為了保留自己的麵子,鴻路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作數。但你又能保證她就是尊上而不是相貌相似之人?”

    “除了尊上,無人能穿越結界,包括你我。”

    “那她身旁的男子不也是越過了結界來到此處?”

    這句話將道墟要說的話堵死了,“尊上是女人,你論那男子做甚?”

    “或許尊上壓根不會出現了呢?”鴻路不以為然。

    “你不會是不想兌現諾言吧?”道墟將他看得透透的,“你我皆為尊上部下,如若你不將尊上放在眼裏,還不如早早死去,何必在這裏礙我眼!”

    也不管鴻路是個什麽樣的心情,道墟拿著披風兀自離開,他還要將披風洗幹淨歸還予尊上呢!

    鴻路牙根緊了又緊,最後一拳打在身旁的柱子上,柱子轟然坍塌,不過片刻又恢複了原樣。

    “讓我會會你!”

    尊上?

    他可不相信將他們遺落在人界後,還會回來,人界就是塊烏煙瘴氣的地方,她才沒那心!

    雲朝花和景明乾等了許久,道墟動作很慢,眼下茶水都要喝完了也還是沒見他。

    “小七,我們不如離開吧?”

    她很喜歡這地方,但她很沒有安全感。

    景明乾看出了她的不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想離開就走。”

    “客人遠道而來怎麽說走就走呢?我備有一些薄酒,客人們不如小酌兩杯嚐嚐鮮?”伸手將景明乾摁回座位,鴻路笑嘻嘻的坐在的雲朝花的旁邊。

    先前那人是鶴發童顏,而現在的人卻是黑發枯顏,兩人是相反的!

    雲朝花心覺奇怪卻不表露,警惕的偷偷打量,凳子卻往景明乾那邊挪了過去。

    鴻路注意到後用腳尖勾住了雲朝花的凳子,不給她移動“怕我作甚?身為主人之一,我給你們送酒來不感謝我就罷了,如今還畏懼我。怎麽,我生的這副模樣嚇著你們了?”

    說道自己容顏時,鴻路忍不住笑了出聲“看看我,我都忘了我不是我了。”

    “你不是你還能是誰?”雲朝花反問,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直接,默默的捏了捏小拳頭。

    她說的什麽話,這人不會打她吧?

    雲朝花的話讓鴻路微微側目,“我是誰?或許我是我,但現在一定不是我。”

    鴻路心中悲涼,兩千年的時光一晃而過,現如今的他終日守在這塊破地方,等待是他漫長的歲月中最不值得做的事情,若不是心有執念與不公,這會兒的他怕是早死在這荷香撲鼻的神宮了。

    “聞到這荷香了嗎?”

    “聞到了。”她點頭,“荷香很香,但我更喜歡桂花的香味。”

    “桂花?你不是”鴻路神情變化莫測,最後留下一個詭異的笑來,“你不是她。”

    雖然過了兩千年,但鴻路清清楚楚的記得她說過最喜荷香,無論千年亦或是萬年,他都喜歡荷香,還特地建了一處栽滿荷花的池塘。

    她不是她。

    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高興,鴻路鬆開手正了正衣冠,爾後起身離開。

    拎著洗淨烘幹的披風匆匆趕來的道墟恰好見到離開的鴻路,心緊了緊,加快速度來到小亭中“他沒有做什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