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式微 第157章 有人行於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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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裏無法看見日頭,但人們還是能感覺到時間在流逝。
一片安靜,因為塔內的環境未知,所以大家都希望有一個勇敢的開拓者可以先行一步。
古塔的門是敞開著的,裏麵看不清細節,塔身覆滿了白雪,青黑色的石磚被掩在白色下,怎麽看都是一座普通的九層古塔,那條直通塔門的石徑也並不曲折坎坷,但在這些參加考核的人眼中仿佛布滿了尖刺。
“為什麽妖族太子還不開始?以他的實力還需要別人幫忙探路?”
“母雞啊,看樣子他好像在等什麽?莫不是登塔還講究一個吉時?”
太府四舍的學子們議論紛紛,麵對著這樣一個沉寂的局麵,作為太府本身的參考者理應主動一點站出來,可有妖族太子在前,總感覺會是極其不自量力的一件事。
“寧舒呢?!”袁有桃伸著脖子張望著,說道:“這家夥不會又缺考吧!”
“嗬!”許才奇走了過來,輕蔑的笑著。
“他果然不敢來參加太府考核,不知當日樓前的賭約你們還記不記得?”
“賭你個大王八!”袁有桃不屑著說道:“有本事你去啊,站在這裏裝什麽大尾巴狼。”
“粗鄙之人。”許才奇冷哼一聲,打著扇子轉身離開。
就在場中議論之際,一雙腳踏上了通往古塔的石徑。
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這雙腳的主人並不屬於哪一方大勢力,而是一個相貌普通到了極點的青年。
這名青年此前站在廣場下的人群中,一副書生打扮毫不起眼,但當他作為第一個踏上石徑的那一個人後,場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不論他最後能走到什麽程度,單論這一份邁出一步的心氣,就足以讓他看上去不是那麽的普通。
石徑前那桌上的令牌不知是用什麽材料製成的,似木非木,書生走上前去選了一塊,握在手中後變成發出與身上衣袍相仿的白色光芒,然後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向著塔內走去。
不多時,當書生的身影進入古塔後,那座九層古塔仿佛變得透明了一般,而書生則變成了其中的一個白色光點,像是燭火,雖不見人形,但能看出他在裏麵處於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白色光電在塔底停留,似乎是在觀望著周圍的環境,再過了一些時候,白色光電開始向著古塔二層緩緩移動。
金維騏看著那名書生,微微蹙了蹙眉頭,她身為輔國大將軍的女兒,怎會不知那朝中重要人物之間的想法,今日太府考核看似是廣納天地俊才,但對於神朝而言,還是希望能將名額留給自己神朝的後輩,雖然中途來了贏麵最大的妖族太子陸星移,但除卻他,太府本身的學子也要拿出一定的風采。
可此刻卻是一個未曾謀麵的書生領先了所有人,身後的同窗卻依然未曾動過,要知道朝中對這屆太府學子的期望,如此看來怕是要有些失望了。
“他是誰啊?”她看向袁有桃。
袁有桃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神朝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人,但不排除是那些散修之類的。”
金維騏看了看周圍,依舊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歎了口氣,不免有些失落。
“這人是誰,可是我人族修士?”上官大學士看著塔中亮起的那點白光問道。
嶽徘徊湊過身去壓低聲音回道:“這書生來自南沼國,是一名神思境巔峰的散修,沒想到今日也來了這裏。”
大學生聞言一怔,臉上神色複雜,雖然這等勇氣屬於人族,但終究不是自己太府的學子。
與妖族的無量妖宮和道門神聖的昆侖仙宮不同,太府後山的考核沒有任何身份限製,完全貫徹和初試一樣的觀念——有教無類,廣納天地。
因此後山就像一團火光,不斷吸引著來自四麵八方的飛蛾,縱使知道將要麵對什麽樣的對手和困難,依然會有不斷被吸引的飛蛾奮不顧身的像這裏衝鋒。
神朝作為人族共主,傳承千年,能與其餘大勢力分庭抗爭,底蘊自然不凡,而太府後山這樣傳說中有聖人的地方,參考條件卻沒有任何限製,這使得那些比不過大勢力的修行門派看到了良機。
既然無法超過,那麽就想辦法融入進去,萬一自家傳人能成為祭酒的弟子,那麽就相當於自己也與太府和神朝拉近了關係。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門下後人對那些更精妙修行的渴望,他們身後的國家和宗門對和神朝關係的渴望,這兩種渴望相結合,造就了如今太府廣場上各方青年才俊匯聚的場麵。
就連已經在妖宮與仙宮進修過的妖族太子都要來參加,足以證明此地的不凡。
隨著書生的登塔,場中不斷地有人走上前拿了令牌進入塔內,一時間九層古塔的底部霞光萬道,各色的光閃耀著,將原本青黑色的塔身照耀的如同紅堆雪裏絢麗的焰火。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進塔後,廣場上隻剩下了一些來此觀看盛景的凡人,石坪上的各部官員臉上神色複雜,不斷地看向長廊內的太府四舍諸生。
主持本次後山考核的書科餘老教授也有些無奈,他作為這些學子的老師,更是天涯八子的指導人,哪裏會不知道這屆太府學子的水平,若是沒有妖族太子,他們還是有很大希望可以拿到那唯一的名額的,但此刻顯然有些困難。
不過就算你們比不過妖族太子,也不能這般甘於人後啊,起碼拿到第二,將考核進行到最後,也不算丟人,現在這樣遲遲未動算是什麽事?要知道石坪上可不止有神朝的官員,還有妖族和道門的使臣在看著哩。
當廣場上一名拿著菜刀,一副屠戶打扮的大漢甩著膀子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塔後,長廊下的學子終於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王予懷看了一眼廣場上那個依然未動的背影,神色愈發的黯淡,這些天他在那塔中修煉,幾乎是豁出去了所有的潛能,總算修行到了神思境巔峰的境界,但在那位太子的麵前卻依然不夠看。
他本來是一顆南方諸國最耀眼的明星,甚至來到人才濟濟的太府中也並沒有失去應有的光彩,直到妖族皇子來到洛城。
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光芒便褪的一幹二淨,所有的驕傲都不值得一提,而在那晚的清雅坊中,那位來自妖族的太子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人家是知夢境的修士,又是無量山的煌煌妖星,怎會去關注一個神思境的小修士。
現如今連自己來太府最重要的後山考核也被拿走,驕傲如他已經沒有多少心氣去爭奪了。
進入太府後山,成為祭酒的親傳弟子,身為一個南越人,足以使他的國家不再屈居於神朝之下,那樣就不會再有驕傲的神朝使臣目空一切的麵對南越君臣,這些的前提都是基於自己通過後山考核。
但妖族太子站在那,一切的努力都顯得格外無力。
他想起當日在天涯觀二層樓裏說同樣要進後山的那名少年,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可以給自己提供一些動力,但轉過頭卻並未看見他。
感受著同窗們向他投來的期盼與相信,王予懷站起身子,不再看立在廣場上的那道背影,而是望向風雪中的古塔。
“同是寒窗苦讀,要麽出眾,要麽出局,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我等皆為太府學子,又怎願甘拜下風?”
王予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想著臨行前家中長輩的期盼,想著現在同窗們的目光,自己作為太府初考的狀元,怎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在一片風雪中,除卻少數幾人外,王予懷與其他幾位太府踏足修行界的學子拿了令牌,踏上了通往古塔的石徑。
直至此時,場中隻剩下了妖族太子陸星移未動,他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像。
石坪上的妖族駐守們顯得很是安靜,沒有人去討論這件事,因為在他們看來,不論自家殿下何時登塔,最後的結果都不會發生改變。
陸星移站在風雪中,感應著周圍的動靜,此前所有已經登塔的人都未曾吸引過他的目光,而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卻遲遲未曾出現。
“你不參加嗎,那真是有些遺憾。”
一聲極低的輕語過後,陸星移開始緩步向前走。
這一個前行的動作頓時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一直未曾動過的妖族太子終於開始登塔了。
隻見陸星移走到石徑前,伸手在風雪中一握,一枚令牌便出現在他的手上,然後瞬間變成赤金色,隨著這個改變,他的氣勢陡然上漲,還未進塔,卻已然蓋過了塔中所有的光點。
“這也太那啥了吧。”長廊下有學子咕噥道。
“話說他為什麽要最後一個登塔?”
“難不成堂堂妖族太子也需要人去幫忙探路?”
“這個問題你先前已經問過了!”袁有桃緊了一下身上的大襖。
金維騏挑了挑眉說道:“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麽?”
“主角當然都是最後登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