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篇 第七章 公子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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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臉色有些微紅,不過,身旁兩人都在焦急等待著,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便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隨後感慨道:“那個老家夥,修為不算高,但醫術方麵卻是個鬼才,牛皮吹得也大,說什麽“一生不治活人、隻醫死人,經他手者無一不是半死之輩”。
還在自家院門口寫了個“有死無生”的聯子,大意是:將死之人方可進門求他醫治,倘若是能自行完好來到門前的,便教人轉身離去。
不過,最終卻是把牛皮吹破了,到頭來沒能救得了自己,也不知如何死的,更不曾聽過他有傳人在世。”
然而葉蘭聽了卻有些興奮,至於她說話都變得激動了許多。
“師伯,您方才說的那人,隱居之地可是在我國霞城以北三十裏外的一個村子裏,號稱‘無生鬼醫’的柳無生?”
“沒錯,就是那個老鬼,原來你也聽說過此人,可是丫頭,他的墳墓我是親眼所見,村子裏的居民我也問過……”
聽見“沒錯”兩個字之後,葉蘭整個人激動得有些顫抖了起來,也顧不得失態,隻是口中念念有詞,“是他,是他,離哥兒……”
而此時,一旁的黃娥也是目露思索神色,顯然是從葉蘭的話中想到了些什麽,不過她並未開口多言。
“離哥兒”,聽起來應當是個人名,婦人聽了有些奇怪,打斷道:“難道那個老家夥真有傳人,可聽起來是個年輕人,丫頭可別高興太早。”
不知怎樣解釋,葉蘭隻說道:“師伯,幾年前我隨師姐一起曆練時,遇見過此人,曾與他做了幾日的朋友,師姐也是認識他的,隻是不曾想到他的老師當真如此厲害。”
“並不稀奇,那人年輕時,倒是臭名昭著,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便隱退了,況且他脾氣又臭又硬,不願輕易見人,以至於幾乎無人知曉他的存在。”
婦人與鬼醫更像是“老朋友”,言語之間竟是對其十分熟悉。
不過,隨後她又對葉蘭說道:“可是丫頭,若那個老家夥還活著,我尚且有辦法教他來為你父王驅毒,可如今……即使你口中那人真是他的弟子,我近幾年也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年輕人,恐怕……”
言下之意是,自己醫術不錯,一身修為更是已達天人之境,尚且束手無措,而一個名聲不顯的年輕人,即便尋到,恐怕也是無甚大用。
而葉蘭好似根本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音,隻是知曉,方才她的師伯雖然不曾說過“鬼醫”的半句好話,但言語間對其醫術是相當肯定的。
於是,她便開始對其解釋起“離哥兒”是一個怎樣的人來。
“師伯常年在宗內潛心修煉,而且,此人當年猶如曇花一現,所以您有所不知。
聽說他已有五、六年不曾出現在世人眼中,如今應該二十六七歲了,初見時,他身邊的人都戲稱他為“離哥兒”。
他像是突然出現一般,短短兩三年內,光芒便幾乎蓋過了所有人,當年曾一人一劍擊敗了所有年輕一輩,連師姐也……”
聽了之後,婦人微微頷首說道:“八年前得知老家夥死後,我便回到宗門閉關嚐試自己煉丹修行,待我出關已是四年之後,難怪……”
不知不覺回想起了往事,葉蘭心想:不知在那件事之後他怎麽樣了,五年多未見,她已非當年的小丫頭了,心裏竟有些期待再次見麵。
“不過…………”
不過有些話不便說出口,對於他消失的這幾年,葉蘭也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於是她便隨口說道:“還記得,當年他的醫術也確實非凡,曾經也聽他為其師“吹噓”過“有死無生”這個名號。
如今看來,不是他在吹噓,而是我見識太過淺薄了,無論如何,終歸又多了一份希望,我這就派人去尋他。”
婦人卻是在一旁獨自沉吟,“那個老怪物修為不怎麽樣,怎能教出如此優秀的弟子?”
既是懷疑此人的身份,又懷疑此人的本事,不過也不好繼續潑冷水,就隨這丫頭去吧,雖然可能希望不大。
片刻之後,葉蘭已然派了將士出去,歸來後再對婦人說道:“師伯,今日辛苦您了,蘭兒先命人帶您去休息,就住在我的若蘭殿,方便弟子早晚服侍您。”
畢竟身為公主,禮節還是有的,而且恐怕老葉王此刻醒著,也得稱她師伯一聲“前輩”,何況這位又是自己的師伯長輩,親自侍奉也無不可。
當然,不管是否當真要她親自去做,婦人聽了心裏都是極為高興的,又對她添了幾分好感,當下便有人領著她去休息了。
待她走後,葉蘭內心仍然不曾平靜,向身邊之人問道:“小娥,我記得你曾說過,你進宮之前便是住在霞城吧,可有聽說過此人?”
黃娥似想起了某些往事,這位不會是猜到什麽了吧?轉念一想應是自己多慮了。
隨即回道:“不曾聽說過,奴婢十一歲進宮,已然七年有餘,此前從未聽人提及這等名號。”
葉蘭其實也隻是隨口一問,隻是想給自己多增幾分希望,並未多做思考。
隨後便說道:“當下無事了,你命人好生照顧父王便是。”
說完便匆匆離去了,隻留下了黃娥站在殿內,不知她看向何處,正所有所思著。
……
雨夜過去,總有一些人,因為某種原因徹夜未眠,但更多人,則是在雷雨中早早睡去又早早醒來,畢竟這樣的雨夜,在每年的這個季節都會有,並沒有太過特別。
人們常說,大雨會衝刷掉許多東西,比如塵土、足跡、鮮血……
對於普通人,偶爾一場大雨沒什麽不好,雨後通常空氣清新,舊土翻新泥,預示著某些舊的東西快要過去,新的事物即將到來。
尤其是在雨夜過後,逐漸照進現實的微光,灑在人們身上,讓勞作的人兒都增添了幾分喜意。
但很顯然,世上之事,有好便必然有壞。
尤其是對於廊城附近的百姓,無論是千葉國境內還是雲山國境內。
大雨或許衝掉了大部分足跡,卻衝不淨那成河的鮮血,還有那難聞刺鼻的血腥味兒,新泥之下不止有舊土,更多的是一片斷臂殘肢。
同時意味著,舊的恩怨並未過去,新的仇恨卻正在到來。
尋常人家,講究的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更何況許多國家的夏季,晨日要出得更早一些,所以這些地方百姓農作的時間,自然也要更早一些。
比如說,千葉國的百姓們,比如說雲山國的牧民們。
而昨夜發生了如此驚天的大事,他們自然也比一般人更早知曉。
隨後,自然也會傳播開來,屆時也必然教無數人變得恐慌起來。
因為任誰都知道,一旦有戰爭,受難的,首先便是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