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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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輝在外麵赴宴很少喝酒,但實際上他的酒量不錯, 賈心貝一般就不喝酒, 但有些人天生酒量就好, 賈心貝就是。不過兩斤度數不低的桂花釀下肚,兩個人還是有些醉了。

    賈心貝一手拿著酒杯, 一手的食指戳著桌麵, 問成輝:“你是不是覺得男女之間就不能有單純的感情,是不是?”

    這句話,賈心貝已經問了成輝三遍了,成輝之前一直沒回答,這一次,或許是覺得不回答賈心貝不會罷休,成輝點頭, 說:“當然有,肯定有,怎麽會沒有。”然後仰頭將自己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成輝終於承認男人和女人之間是有單純感情的,也就是承認賈心貝和她師父之間的情誼也是絕對真摯純潔的,賈心貝笑了,一隻手撐著頭, 嗬嗬的傻笑。

    然後, 她聽見成輝說:“我以前有個一起長大的朋友, 叫佟幼宜, 是個女孩,我們一起長大的很多人,十好幾個差不多大的,但我就跟她合得來,挺奇怪的。”

    “純!潔!的!友!誼!!!”賈心貝肯定的說。

    聽到賈心貝的話成輝笑了,咧著嘴笑得很誇張,說:“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倆一男一女總是湊一塊一定有點什麽,有時候我自己也想過是不是就真的是那什麽,但是等我長大了,我開始對女孩子有點那什麽心思了,對她還是沒什麽想法,我覺得大概真就是朋友而已。”

    說到這裏,成輝看向賈心貝,說:“可是所有人都不信,你知道嗎?”

    這就讓賈心貝憤憤不平了,拍著桌子:“日!誰要他們信!以前就有人偷摸著說我跟我師父有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傻逼自作聰明!”

    “是吧,後來我也不管了,隨便怎麽滴吧。”

    “是,搭理他們,他們還就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然後……

    “那這個姐姐現在呢?”

    “死了。”

    “啊?!!!”

    成輝拎起酒壺給他和賈心貝的酒杯都滿上,說:“這要說這麽死的,就說來話長了,要聽嗎?”

    “那要不我們改天說?”賈心貝接了酒杯,說:“我跟說說我師父?”

    “改天我就懶得說了。”

    然而賈心貝好像沒聽見一樣開始興致勃勃的說她的師父:“我師父特別厲害,就是那種整個學校裏誰都不敢惹他的那種。我還在小學都聽過他的傳說,知道是他要跟我一起參加夏令營的時候我激動得不行。”

    然而成輝好像沒聽見一樣開始慢吞吞的說他的前未婚妻:“她是個雙,男女通吃,初中就開始交女朋友,也有過男朋友,她家裏特別古板,我就總幫她瞞著,每次她約會都跟家裏說跟我一塊兒玩,我們確實一塊兒玩,不過她玩她的人,我玩我的人。”

    “你這……太混了。我師父不一樣,我師父人超好,當時我們一到營地,就遇到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人沒家教,走路不長眼,撞到我了也不道歉,結果我師父當時直接就揪著那人的領子把人拉一邊去聊天了,當時我跟他一趟火車緊挨著坐一路,他一句話沒說,那麽高冷,忽然幫我說話,簡直帥死了。”

    “帥個屁!後來,紙包不住火,還是被她爸抓住了。本來兩個女的親密點沒什麽,很難被抓到,但她爸推門進去的時候,她和她女朋友,正那啥呢,兩個人光著在床上,就算是她爸看不到被子下麵的情況也知道不對勁。她爸當時都氣瘋了,但到底是男的,讓她們穿衣服,她爸到房間外麵等著。她趁著這個機會給我發了消息讓我去救她,我當時離她家不近,火急火燎的趕到的時候,她爸她媽,還有她一姑都到了,她那張臉已經被她爸打得腫成豬頭了,她是跳芭蕾的,她爸往臉上抽,這是氣得沒理智了。我當時就想著這事可能不好搞。”

    “你不知道我師父多厲害,我們做到第五個任務的時候,有的小組第三個都沒做完,我就跟個腿部掛件一樣跟著他,啥事都不用幹,他一個人就夠了。然後最後一關森林公園裏,看地圖找終點,我跟你說我就是跟森林公園八字不合,走一半,踩了個指甲蓋大的小石子,腳崴了,走不動了,腫的老高。最後一關了,離終點就五百米了!”

    “不好搞也得想辦法,不然我這一回頭,搞不好她就被她爸不知道關哪裏去了,以後就完蛋了。我怎麽辦?我說她們兩個都是等我的,我讓她們脫光了在床上等我的。然後,我被我爺爺抽了一頓,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後,我和她訂婚。”

    “我當時就坐在地上疼的哭,我師父就蹲我邊上,問我‘你跳舞嗎?’我說‘不跳’,他又問‘你以後準備當什麽運動員嗎?’我說‘沒這想法’他就說‘那就得了,你骨頭又沒斷,就算有影響也不會瘸,你坐著憑白丟高考二十分你虧不虧’”

    “訂婚了後麵一段時間我們倆見麵都挺尷尬的,然後,有一天,我洗澡出來發現她躺我床上呢,當時我真有想過就這樣算了,但是我對她是真沒這方麵想法,最後還是沒成,接著沒多久她拿到R國一間芭蕾舞學校的錄取通知,就走了。”

    “我覺得他說的對,所以站起來走了幾步,但是不超過十步,我就真的疼得受不了了,然後他就又跟我說‘這樣吧,給你個選擇,A是你在這坐著等救援,然後回去了,直到你高中畢業,每天上午和下午自己揪著耳朵在操場上蛙跳一圈。B是現在就當這隻腳被人砍了,我們直接衝終點。’”

    “我們倒是也沒斷了聯係,沒事視頻一下的也是有的,然後大約兩三年後,那邊警察打電話來說她被人殺了,大概就是她先和一有男朋友的女的好上了,然後又和那女的的男朋友好上了,那女的一生氣,把她給殺了。”

    “我當時幾乎是被我師父用胳膊拖到終點,到終點的時候我們倆都是一臉的水,他的累得一臉汗,我是哭得眼睛都腫了,然後他就去找醫生,不停的問那個醫生‘她的腳沒事吧?會不會瘸?’一遍一遍的嘮叨人家‘會不會瘸,你別騙我。’那個醫生都快被他煩死了。”

    “其實她挺聽我的話的,假如當時她要走的時候,我讓她不要走,她一定不會走,我就把她放在身邊,看著她,她肯定不會死。”

    “你知道什麽是師父嗎?師父就是人生導師,我經過那次以後,我就再也什麽都不怕了,有什麽可怕的,能可怕過每天早晚揪著耳朵在操場蛙跳嗎?”

    “有時候我在想,也許就是因為我那時候太混了,她才會也那樣,如果我那時候男女關係能有章法一點,她也許不會變成那樣。”

    說到這裏,成輝已經沒指望賈心貝搭理他了,實際上成輝已經醉得趴到桌子上起不來了,然而,這個時候,賈心貝伸出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說:“別扯淡了,那女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她被抓包,你跟她訂婚那一出有很大可能就是她設計的,你對她沒心思,她對你可能也沒什麽心思,但不代表她不想當首輔太太,她自己作的死關你屁事。”

    這話說的,都快醉死的成輝酒都快氣散了,說:“這麽多人知道這事兒,就你看出來她做戲了,就你能!”

    “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沒比別人能多少,我看應該是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就是都沒我這麽找抽敢在你麵前說。”賈心貝說。

    成輝半天沒說出話,老半天後,感覺到自己受到傷害,必須傷害回去的成輝說:“賈心貝你是個M嗎?你那師父就是個賤|人你知道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真的瘸了呢?他能賠你一隻腳嗎?能嗎?你是不是傻?你把他名字地址給我,我找人抽他一頓去。讓他去操場上揪耳朵蛙跳,什麽玩意兒!”

    “靠!我安慰你被傷害的心,你就罵我師父回報我!”

    “我是實話實說。”

    “屁!你被一個賤|人坑得要死要活的,還當人是你朋友,就你這眼光還配罵我師父!”

    “你一個女孩子說話怎麽這麽粗!”

    “不粗罵不醒你,你就不知道什麽叫朋友。你還罵我師父。”

    “你知道,你說。”

    “朋友就是,知道有個賤人要嫁給你,趕緊的先下手為強把這個賤人給弄死了,就算這個賤人是自己也不能忍,她明知道她自己是個賤人她還想嫁給你,就不是你朋友。”

    “所以,如果你早點認識我,你會弄死幼宜?”

    “不會。”

    【我又不是你朋友,我是想當首輔太太的人】

    “那你會怎麽做?”

    “我會看著你作死,然後找個帥哥去約會。”

    “你夠狠!”

    “還有,你別罵我師父,我師父不會說好聽話,對我好,我家裏人沒了的時候,他還要帶我去民政局登記師徒關係,是我自己沒去,我師父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我……他……”

    大概是酒喝得太多,成輝半天沒說出來話,師徒關係裏,登記親屬關係基本就算是極致了,做到這一步,成輝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互相傷害了,所以他結巴半天,說……

    “你師父對你有意思吧?”

    “成輝你說什麽屁話!白癡嗎?”

    ……

    賈心貝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等她醒來的時候,成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她趴在成輝的背上。

    一個人積威太重的結果就是,成輝不讓人過來,家裏的傭人就真的完全不敢靠近看一眼,都沒人敢過來給兩個人搭條毯子。賈心貝醒了,也沒人敢過來問她要不要留宿,不過賈心貝也沒準備留宿。

    她站起來走到大門,門房才伸頭問她要不要司機送,淩晨了,賈心貝酒也沒完全醒,還是決定讓司機送她。

    成輝的故事開始於離H市中心約一百公裏的某個鄉間小土路上。

    那個地方特別荒,荒到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不是山就是樹,沒有房子,甚至連根電線杆都沒有,隻有一條一車寬的小土路,路的兩邊是一米多高的雜草,成輝走下車,站在這條小土路上,看著手機地圖上的空白一片,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一不小心穿越回古代了。

    可是就算穿越回古代也有人吧,這破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

    完全找不著北的成輝在這個破地方站了近二十分鍾,從站著到靠著車門,到蹲在路邊上抽煙,總共就看到一個背著竹籮筐的老太太,他興奮而熱情的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剛討好的喊了聲奶奶,還沒來得及說“請問……”,老太太便說了一句他完全聽不懂的方言,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了。

    看著老太太駝著背越走越遠的時候,成輝的心的崩潰的。當老太太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時,成輝是絕望的。

    再次無力的蹲到路邊,成輝又點了一支寂寞的煙。

    然後事情在這支寂寞的煙被吸到一半的時候出現了轉機。

    白雲之下,黃土之上。一輛慢悠悠離成輝越來越近的自行車,好破;一件鵝黃色帶了碎花的防曬披肩,好土;一頂淺藍色的遮陽帽,竟然還有護麵完全擋住了臉,勉強能看出來是個女的。

    也不算太勉強,看胸至少有個C,肯定是個女的,一個香菇……不,村姑。

    然而,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麽個破地方,假如再輕易的放過這個好不容易出現的人類,搞不好下一個出現的哺乳動物會是一隻猴子。

    成輝丟掉手裏的煙,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激動的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自行車的把手,以一己之力成功的逼停了這輛時速不超過五公裏的自行車。

    勾起嘴角,哪怕心裏吐糟無數,還是毫無障礙的展開一個迷人的微笑,成輝說:“美女,請問你知道這附近有個觀音廟在哪兒嗎?”

    【雖然光天化日的但是就這麽個荒郊野嶺的作為一個陌生男人餓狼捕食一樣撲過來還一副絕不放你走的姿態沒有立刻從包裏把防狼電擊棒拿出來給你一棒是你運氣好你知道嗎】

    哪怕原本時速就低,但被逼停的自行車還是晃了一下,村姑沒有下車,隻是一隻腳踩地上。

    “你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再順著山路上山,走大概一刻鍾就看到了。”

    指完路人就準備走人,但是哪有這麽容易,成輝大度的原諒了對方沒有解開護麵給他露個正臉的不禮貌,卻完全沒有鬆開自行車的意思。

    舉起一個手指,成輝說:“答得不錯,加試一題。”

    成輝對自己的幽默感很有自信,他以為說完這句,對方一定會笑,然而沒有,這讓成輝有點尷尬,勾起的嘴角下降了五度。

    然而,雖然對方沒有笑,在十秒鍾的沉默後,說:“前麵的路很窄,你的車開不過去,如果你想我給你帶路,隻能我騎車帶你過去。”

    一般情況下,一個男的聽見一個女的說要騎車帶他,這個男的會說【這怎麽好意思呢,還是我騎車帶你吧】。可是成輝不是一般的男人,成輝是成輝,成輝微調過的嘴角再次上揚,笑得比午後的陽光還要燦爛。他終於鬆開了自行車的車把手,說:“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真是臉大!以為他會客氣一下的我簡直蠢爆了】

    村姑終於下了車,把成輝剛剛鬆開的車把手又遞回到了成輝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