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塔爾塔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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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達很後悔,他不該召喚出四個分身,有三個分身足夠吸引敵軍的注意力。

    像混亂分身這種不安定因素,就該永遠被控製在真身體內,不到山窮水盡,絕不能放他出來。

    曼達想讓提豐稍等片刻,等靈魂回到真身體內,再和提豐去見塔爾塔洛斯。

    可這番話醞釀了很久,就是沒能說出來。

    身在混亂分身之中的曼達,思維出現了嚴重混亂,在經過一番強烈的思想抗爭過後,他認為塔爾塔洛斯大概率不會讓自己觸碰模糊權柄,反正沒希望了,不如讓混亂分身去撞個大運。

    這是什麽邏輯?拚上性命換來的機會,竟然讓混亂分身去撞大運?

    曼達實在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麽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可這一想法在混亂分身體內完全是合理的,合理到讓曼達無法抗拒。

    提豐帶著曼達來到了祂的神殿,對曼達道“你留在這裏,虔誠的向我父親祈禱,千萬記得要非常虔誠,否則祂會要了你的命。”

    曼達一臉詫異“這是你的神殿,我在這裏向塔爾塔洛斯祈禱能有什麽用?”

    “我是父親在人間的代行者,你可以把我的身份模糊的看做是父親,如果你能理解我所說的話,證明你和父親還有交流的可能,如果你理解不了,那就趁早放棄吧。”

    提豐說完就走,曼達喊一聲道“你不留在這裏?”

    “我真心希望你能成功,但我不想受到你的牽連,父親的脾氣沒有那麽溫和,祝你好運!”

    曼達獨自一人留在神殿,向著塔爾塔洛斯祈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禱詞,他對塔爾塔洛斯實在太陌生了。

    臨走之前應該向布雷頓請教一下塔爾塔洛斯的性情,畢竟他是塔爾塔洛斯唯一的信徒。

    焦慮之間,曼達又萌生了古怪的想法。

    為什麽要向布雷頓祈禱?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布雷頓本身並沒有掌握塔爾塔洛斯的模糊之力,他隻掌握了吞噬之力,這是他親口承認的。

    我需要吞噬之力嗎?

    顯然不需要!

    既然不需要,還向他請教什麽?

    奇怪的邏輯在曼達的腦海裏不停翻湧,曼達極力克製著混亂的思緒,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合理的目標。

    不求塔爾塔洛斯能把模糊之力傳授給自己,隻求給祂留下一個好印象,隻求還有下一次見麵的機會。

    看著提豐誇張而猙獰的神像,曼達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祂和塔爾塔洛斯聯係在一起。

    塔爾塔洛斯長什麽樣?

    好像在布雷頓的房中見過一座雕像,那座雕像太過古老,麵部受到嚴重侵蝕,根本看不清五官。

    看不清就對了,這才符合模糊的神性。

    所謂虔誠的祈禱,就是誦念神的尊名,隻管說一句“塔爾塔洛斯,請你看向這裏,我想見你!”

    奇怪的思緒又出現了,曼達的視力也受到了影響,他覺得提豐的雕像也開始變得模糊。

    非常的模糊,模糊到無法辨認。

    這是神像的變化,還是自己的幻覺?

    神殿中的所有燭火突然熄滅了,在黑暗中,神像閃現著一縷光芒,讓曼達能勉強看出些輪廓。

    這輪廓和提豐大相徑庭,標誌性的百首和百臂都不見了。

    一個細長瘦削的身影正在向曼達靠近,這就是塔爾塔洛斯?

    “你是克勞德賽?”

    祂說話了,曼達趕緊答應了一聲“是我。”

    “你來找我做什麽?”

    先別提模糊權柄的事情,先不要激怒祂,先要抱著一顆虔誠的心向原始神送上祝福,再提出自己和提豐之間特殊的友誼。

    撿好聽的說,撿愛聽的說,隻要能取悅塔爾塔洛斯,就是勝利!

    醞釀許久,曼達問道“您認為這個世界永恒不變的真理是什麽?”

    曼達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這句話和自己構想的完全不一樣!

    問這無聊的問題作甚?自己有隨便提問的資格嗎?

    塔爾塔洛斯沉默了很久,曼達在心中默默祈禱“別生氣,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這世上沒有永恒不變的真理。”塔爾塔洛斯給出了答案。

    這是個沒有實際意義的答案,可曼達不能做出這樣的回應。

    他要說這是準確的答案,簡明的答案,高深莫測的答案!

    曼達準備了一連串的彩虹,正打算給塔爾塔洛斯送上去,可嘴又不停使喚了。

    “我已經發現了永恒不變的真理,您想聽嗎?”

    曼達很想把自己的嘴捏住,可塔爾塔洛斯似乎很感興趣。

    “說吧,我很想聽。”

    曼達沒有就著話題給出結論,顛三倒四是混亂分身最大的特點,他又反問了一個問題“湖泊和水坑的區別是什麽?多大的水坑能被稱之為湖泊?”

    這個問題簡直是對神靈的褻瀆,與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根本沒有半點幹係。

    沒想到塔爾塔洛斯還真就回答了“直徑一裏以上,算作湖泊,否則隻能算是水坑。”

    “直徑恰好一裏零一寸,算是湖泊還是水坑?”

    “超過一裏,自然是湖泊。”

    “我往湖邊扔了幾塊石頭,直徑變成了差一寸不到一裏,這座湖泊難道就變成水坑了嗎?”

    塔爾塔洛斯沉默良久,道“直徑變了,但水沒變,隻要水的數量足夠多,它依然算是湖泊。”

    “多少水算足夠多?”

    塔爾塔洛斯指著神殿之中的一個水缸道“能裝滿一百萬缸水,就是一座湖泊。”

    “能裝滿一百萬缸零一口水,算是湖泊嗎?”

    “算!”

    “我要是趴在湖邊,喝了兩口,這湖泊就變水坑了嗎?”

    塔爾塔洛斯沒有說話,曼達接著說道“沙漠和沙堆的區別是什麽?假如一萬萬顆沙粒能組成一個沙漠,我拿走兩粒沙子,難道它又變成了沙堆?

    其實它還是沙漠,兩粒沙子不會造成任何改變,兩百粒、兩千粒、兩萬粒都不會造成改變,但兩千萬粒就不一樣了,少了兩千萬粒沙子,沙漠真就變成了沙堆,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鐵山鎮距離王都有一千一百二十三裏,可如果我多走了兩尺,難道那裏就不是王都了嗎?準確的界線到底在哪裏?”

    “你覺得界線在哪裏?”輪到塔爾塔洛斯反問了。

    曼達道“根本沒有什麽準確的界線!世間所有的界線都是模糊的,模糊是這個世界永恒不變的真理!真理掌握在您的手中!我想向您學習真理,這是我來見您的真實目的!”

    ……

    提豐正在山穀之中焦慮的徘徊,忽聽神殿之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父親是憤怒還是喜悅?提豐不得而知,塔爾塔洛斯的情緒也很模糊。

    提豐去了屏障的出口附近,如有必要,祂會立刻離開,這是當下最明智的選擇。

    ……

    神殿之中,塔爾塔洛斯問道“聰明人,誰給你的膽量,用一個分身來見我?”

    曼達並無懼色,抬起頭道“您認為,分身和真身的區別是什麽?”

    塔爾塔洛斯再度大笑,把手掌按在了曼達的頭上。

    如果祂此刻動了殺心,曼達的靈魂會被立刻摧毀。

    曼達情知逃生無望,隻能祈禱塔爾塔洛斯的寬容。

    苦等片刻,曼達沒有遭受塔爾塔洛斯的製裁,卻感覺有一股暖流正在向自己的靈魂滲透。

    這是塔爾塔洛斯的鮮血。

    “在這世界,很少有人能理解模糊之力的真諦,克勞德賽,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了解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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