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鼎立 第七十二章 總要做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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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處城牆搭上的雲梯,不斷有蒼梧輕重步卒摻雜修士攀登而上。城下不少地方,由於火油金汁的大量潑灑,再經過點燃了的箭矢傾瀉,已經化成了一片火海。
四處都是淒厲的慘叫,不少人剛被大火吞沒,未能立刻死去,下一刻就被巨大石塊砸中。
驤軍也同樣不好受,修士殺人要更加容易,一旦出現某處缺口,必將有人蜂擁而上。守城的被動劣勢,此時一覽無遺。
隻是亂象初顯不久後,這樣的情形就少有發生了,有五百人突兀出現在城頭各處,全然都是斷眛境與虹氣境,其間隔大體相同。
一旦有超出三境實力的修士初顯,會有在暗處狩獵的五十藏秘境隨時現身。不止於此,十位養息境,三位聽韻境都在城頭各處,斂藏了身形,防止薑玉隻是以那三十位聽韻境的大手筆虛晃一槍。
這是鄭步月拿出了早早布置下後手,隻針對修士的一道防線。
來自軍武院的二十士子,在翟鈺的默許下,男子正在向城牆運送滾木礌石,女子不斷向城內運送傷兵與死屍。
二十人,皆是大明軍武修煉一道的過澗境,因為不被允準出手殺敵,便以超出常人不少的體力在各處幫忙。
關東道潭州牧顧竹馬的嫡女顧淅靜,自打登城後,將原本軍武院士子統一樣式的月華錦衫,以束發絲帶一分為二,捆紮寬大袖口。
獨自找來兩輪木車,雙手各自拖過兩個已經合眼許久的驤軍士卒,女子彎腰,雙手抱起新冷的屍骨,放在車上。七八個帶甲男子堆疊就該是下城的時候,如此反複。不久,身上皆是血漬,浸透了華美衣衫。
關內道櫟州白鹿郡守之小女兒孫念晨,正在為一個耳中流矢、小腹也被彎刀開了口子的老兵以軍武院士子隨身的金瘡藥包紮。幸虧是這新式甲胄夠勁,不然這一刀真就腸穿肚爛,屎尿血都流一地了。
老兵咧嘴一笑,瞄了一眼蹲身低頭,身材體貌皆是上乘的姑娘,便將仰頭看著還在填裝五雷弩的同袍,遞過去一個得意的眼色。
他娘的,這輩都沒想過還有這待遇。原來美人不隻有嬌滴滴的羞怯模樣,戰場上同樣可見姿色。
年輕士卒抽空回瞪了一眼,心中是否有些豔羨,隻有自己知曉。
“趕緊起來,先把這五支填上,老陳躺下了,一會兒還要有別的弩手過來”。年輕士卒與這個老兵,都是負責填裝五雷弩,另外會配備一個精通操控這尊龐然大物的特殊弩手。想要拉開力量巨大的弓弦,搭上機括。
即便經過了多次更迭換代,五雷弩還是需要兩個成年男子合力,也要耗費不小體力,還不能保證一次完成。
那個老陳,便是個弩手,死在剛剛的短兵交接,屍身已被運走。弩手都是經過極多訓練的,花在其身上的銀錢不計其數,弩手珍貴,但在戰場上,越是珍貴,便越是敵人目的所在。
“別動,我來”。孫念晨剛剛撒下藥石,將幹淨布條放在老兵手裏,起身遞給年輕士卒一個白眼。
蔥白手指抓緊了齒輪扶手,準備繞動機括。
“姑娘,這玩意兒不好弄,你別傷著……”老兵忍著傷痛,剛要勉強起身,話也才說了一半。
就看見手指粗細的弓弦緩緩拉開,那個年輕士卒的手隻是放在另一邊,還未用力。一陣清脆的響聲,弓弦完全拉開,這尊五雷弩已經可以隨時再次釋放恐怖。
孫念晨蹲下身,仿佛沒看到兩人的目瞪口呆,繼續包紮。軍武院出身,若是對這行伍器械還不了解,恐怕早就被女教習羅藕連人帶行李的扔出院門。自己這過澗境修為,力氣大怎麽了!
年輕士卒還在愣神,碩大石塊已經劈頭砸下,蒼梧的投石車,對準了這台殺人利器。孫念晨有所感知,但隻有獨自躲閃的能力,卻並不能救下這兩個並不算熟識甲士,一時的猶豫,錯過了最佳時機。
暗處一個出身於夜遊神緹騎,正準備救人的養息境修士暗自動用靈力,這些軍武院士子的安全,是他們的第一要務。上麵的原話是黑龍關可破,這二十人必須原模原樣的回去京都。
即便因此可能會招來針對四國的獵殺,但這城頭上,這二十人如何舉動,不許任何人橫加幹涉。
一道劍影極速飛掠,將攜有千鈞重力的巨大石塊豎劈橫斬開來,裂為四塊,剛好貼著城牆邊極速下墜,瞬間砸毀一架雲梯。
正準備登城的三個蒼梧士卒,口中銜刀奮力攀爬,卻被摔落在地,腦漿迸裂,骨斷筋折。
一個同樣身穿月華錦衫的俊郎男子收劍,負手而立,那些身上臉上的血汙與灰塵半點不能遮掩風采。
但緊接著,黎小公子便左顧右盼,發現四周不少人均觀瞧到這驚險一幕,暗自歎著氣,有些心虛。表麵上還是要故作鎮定,緩緩離開。
孫念晨自震驚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一直有些不太著調的黎霽的背影,向來清冷的姑娘,臉上罕見的有了一抹紅暈。
老兵與那個年輕士卒也見過了幾次仙人出手,極高的空中還在不斷閃爍幾十道刀光劍影,時而分開,時而撞在一塊兒,有時還會波及城下的蒼梧步卒。至於城上,為何並未出事,大概是冥冥中自有蒼天庇佑。
卻並未有過如此直觀感受。又瞥見眼前臉紅女子與那個仙人同樣的服飾,還有那種巨力傍身,心下感歎著,好一個神仙眷侶呦!
同時又有些膽怯,仙人來包紮傷口,自己先前還敢胡亂打量。當下立刻拘謹起來,直到另一個弩手到來,這才發現,隻剩還在同樣發呆的年輕甲士,不見了女仙人蹤影。
“幹活了,發什麽呆”。老兵一巴掌排在小士卒頭上。緊接著,五雷弩再次射出巨大箭矢,不講道理的殺人。
先前養息境的夜遊神緹騎忽的轉頭看向另一邊,那個對於這一幕皺眉的男子,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套行伍衣衫,未曾穿戴甲胄。
將一車的滾木礌石卸下,卻忽然見到同窗出手,這顯然是違反了早就定下不能出手的規矩。
為兵為將,應當令行禁止,即便是任何事情也不能抗命。他阮欽不是鐵石心腸,隻是如此境地,同窗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定然會帶動其他人。若是有人因此喪命,要如何計算得失?
搖了搖頭,這個來自疊州的寒門士子,在軍武院最先學會的便是聽令行事。
這樣的一幕幕,正在城頭不斷上演,又有人一點點將其記錄在冊,呈給藏身在黑龍關內一處隱秘所在的瘸腿年輕人。
半空中,已經交戰大半個時辰的幾十個聽韻境修士,都是拿出了看家本事。
本以為會是雙方各自二十七人出手捉對廝殺,此外兩個聽韻境再添以襲擾,以輕撫大樂令的女子作為勝負手。不想襲擾不成,反倒成了護法之人。
黑龍關一方壓陣的四人每每有兩人搶先出手,輪番休息。或是針對撫琴女子、或是針對人群中的某個處於優勢劣勢之人,都叫人煩不勝煩。
特別是成辭與易居的配合之下,雖未有人再度喋血,卻依舊傷到了幾人。
忽然吳虹琴音再轉,氣勢無比恢宏。若之前旨在試探,後來是憑添困擾,要伺機出手,如今便是契機已到。
修長的兩指撚動琴弦,無形殺機割斷雨幕,毫不掩飾的斬向對麵輪番動手的四人。同時這處黑龍關天上的戰場處,仿佛上下倒轉,天目開眼,叫人惶惶不安。
吳虹每下動作,都會讓人不住的氣血翻湧,靈力難以順暢運轉,仿佛做客天敵巢穴,汗毛直豎。
場上形勢立刻逆轉,原本還能在幫扶下,以二十三人結陣硬抗,如今卻愈發艱難。時時刻刻都有被人破陣之危。
掩鹿宗被原本跟隨艦船做個護航人的謝鴻,此時在自家大小姐身邊,雙手掐訣,背負寶劍再度出竅,試圖阻擋撫琴女子的迅猛殺機。
隻是不知那女子是如何做到,任憑他一劍斬下,殺機依舊,這一劍落在空出。
別人求之不得,吳虹卻困於心弦一道已有多年,敗於此卻也成於此。心弦起,殺機落,完全鎖定四人。
椿山易居,雙手各執黑白子,連連落下。一步提子,將三人悉數剝離,處於一種出局的奇妙境地,身在原地,又不在原地。
而他自己同樣毫發無損,是否處於棋盤,取決於棋手自身,怎麽能由對手決定。
隻是這短短一瞬間,消耗又是極大,先前的出手已經頗為費力,如今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他在勉強支撐。
容不得絲毫猶豫,成辭與謝鴻,接連出手,不再壓陣,隻留下一位來自椿山的聽韻境護持易居。
針對那撫琴女子身旁的兩人,不再有絲毫保留。若是不能再度爭奪到主動,恐怕此戰無論輸贏,都會付出不小代價,而她損失不起。
吳虹沒有抬頭,即便易居的那手提子在意料之外,卻也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接下來就看看,這一老一少兩個聽韻境,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無論是結陣之人還是衝殺之人,此時已經完全處於劣勢。
況且自己的聽韻境,也算是聽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