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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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洛書簽!
我早已熟悉了周遭黑漆漆的環境,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道“苜”這個怪大叔第幾次出現在我的“夢”裏了,我甚至能推斷出他大致的身高和年齡,時間久了,就算他再怎麽刻意掩飾早晚得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別看他全身上下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我看就是一個長得跟秸稈一樣又瘦又高,缺乏鍛煉又及其囉嗦的男人。這樣一個讓我鄙夷到地板縫裏的大叔倒是給我的感覺莫名熟悉,又說不出來像誰。
這次他沒有跟我兜圈子,直接讓我拿出書簽,觀察書簽表麵。
“你沒有發現,書簽表麵的顏色是分成兩種的嗎?”
我早就注意到了,占據書簽右下角一塊13的位置上全都是灰暗的色調,而剩下23的位置卻是正常的彩色,還以為是書簽色彩分布上本身就是這樣設計的。
“那又怎樣?”我聳了聳肩,按照以往的經驗,在他向我提出一個問題後,不管我給出的答案是對是錯也要強行解釋一番才離開。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他不按套路出牌。見他自喉嚨處自下而上發出一聲戲謔似的悶響,“灰色的區域是一個隱秘的角落,我一個外人可不清楚,想去那裏把手指放在那片區域,按住十幾秒鍾應該就可以進入到那個地方了。”
我看著手上的書簽,依舊沒什麽興趣。“我還要回去呢,除夕夜可不能耽誤太久。”
說出口後,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甚是奇怪的舉動,為什麽會跟一個陌生人自然而然的說出這種話?他似乎認識我,可我在現實生活中從來沒見過他。
“你等一下。”“苜”沉穩的語調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還有事嗎?”我有些煩躁,出於禮貌還是回過了頭。
“新年快樂。”
話音剛落,眼前立即模糊一片,不一會,一個白色的光點出現在視野中,開始急速擴散。
“睡著了?”我揉了揉眼睛,意識還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劃開手機屏保,淩晨一點多了。電視還在播放著節目,母親已經睡覺了,隻有我一個人在熬夜。
對了,昨天答應過要帶那幾個“皮皮蝦”去“書”裏過年,我反倒睡過頭了,趕緊打開社交軟件邀請他們群通話。
接通之後,聽到的是老白那聲辨識性極高的咆哮“蒲哥,你再不接我們電話就直接扒你家窗台了啊!”
“呦,老白你是讓蜘蛛俠附體了?加油加油,我就在窗台等著你,你能爬上兩層樓我叫你‘老大’。”
“快別貧嘴了,我們都到你家樓下啦趕緊開門!”白石聲音逐漸炸毛,背景是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蝦崽們”發出的陣陣笑聲。
“等著我一會錘爆你們!”我用力按下了控製單元門開關的按鍵,開了一條門縫等著他們進來。
不出五分鍾我就聽見走廊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喂,你們小點聲,別吵到鄰居,萬一被發現我們就尷尬了。”
“沒事沒事,沒準別人家也在熬夜呢,不會注意到我們的,隻要你母上不知道就好。”白石壓低了音量,以最小的聲音關上了門。
“你們家裏人知道嗎?”
“放心,後路我們鋪好了。”
我往母親的臥室瞟一眼,確認她睡著後我才小心翼翼的使用了書簽。白光覆蓋了我們的視野,熟悉的眩暈感過後我們隨機出現在了“書”中的一處場景中。
“這不是我們上次過來的地方嗎?”我們又出現在了文河步行街上,除了尹博陽,其他人都來過了。
步行街不同於上一次時的寂靜,由於在“書”中的世界裏也在過除夕節,整條街張燈結彩,燈火通明,人流量的劇增使得平日寬闊的街道顯得格外狹窄,來來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小販的叫賣聲與行人的喧鬧聲及燃放的電子煙花聲交織在一起,這熱火朝天,萬人空巷的場麵也就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看到。
“你們還記得任笙小姐嗎?嘿嘿嘿,反正也是順路,不如我們去她的店裏麵看看吧。”白石堆了一臉不對勁的壞笑,還跟趙桓覺不停的用眼神交流。第一次來的尹博陽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懵懵的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問他們任笙是誰,他們就回答道“你去過後就知道了。”,尹博陽自討沒趣,跟著明明見過任笙但對她一點也沒興趣的何槿言去圍觀路邊的燒烤攤了,就剩我一個人跟在白石和趙桓覺後麵像個空氣人一樣,作為這個空間的創始者,我尷尬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就這麽左看右看的走了一路,一會逗逗路過的小狗,一會去看舞龍隊的熱鬧,一會去嚐嚐新出鍋的炸年糕。他們幾個人更是閑不過來,白石跟小孩子一樣拿著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一手拿著撥浪鼓邊吃邊擺弄,趙桓覺戴著虎頭帽子抱著牛玩偶搖頭晃腦,尹博陽和何槿言跟賣糖人的老板打起了交道,“吹牛”吹得不亦樂乎。很快我們就走到了任笙的茶店門口。
我率先上前一步敲了敲門,即使門是開著的也要出於禮貌給店主人打一聲招呼。“咚,咚,咚!”我輕叩了幾聲。
“請進!注意到你們幾個在門外探頭探腦的了,要是嫌店裏太冷就把門關上吧,反正這幾天來的顧客都是提前預訂茶點或書畫的,現在還沒到預訂的時間。”任笙對我們笑了笑,手裏依舊一刻不停的在忙著什麽,提著毛筆,桌子上擺著生宣紙和墨瓶,是在畫水墨畫嗎?
“好久不見畫水墨畫的人了,你在畫什麽?”我上前查看,可是畫上的東西我隻能看出來是一隻動物,別的就猜不出來了。
任笙依舊麵色凝重的擺動著手中氣若遊龍的毛筆,“這獸名叫‘夕’,我按照民俗書籍記載的‘夕’的形象進行作畫,可是總覺得不像。”
我倒是對“夕”的傳說耳熟能詳,畢竟“除夕”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可還真沒怎麽研究過“夕”的樣貌。“任笙姐,能跟我講一講有關書籍中記載的‘夕’的形象嗎?”他們幾個大概也同樣對“夕”這個傳說中的神獸感興趣,紛紛湊上來聽。
任笙顯得有些為難,直諒多聞的何槿言及時為她解了圍。“其實有關‘夕’或‘年’這兩種神獸在相關文獻中尚無任何確切記載,是何人相傳都不知道,恐怕隻是近現代的人為宣揚傳統節日杜撰的,或許隻是以訛傳訛罷了。”
待何槿言語畢,任笙又說“據說‘夕’頭大身小,身長十數尺,眼若銅鈴,來去如風,凶殘異常,專吃飛禽走獸,鱗介蟲豸,而且一天換一個口味,從不重樣。”兩個人好像說相聲似的,任笙剛講完,何槿言便迫不及待的開口了“有一個喚作‘山魈’的動物倒是真實存在的,形態特征與‘夕’有多處重合的地方,經書中記載‘山魈’體長身黑,力大無窮,跑得比豹子還快,可徒手撕裂獅虎,是山中霸王。”
任笙為“夕”點睛,落下最後一筆,在她的丹青妙手下,一隻雷厲風飛,金剛怒目的巨獸便躍然紙上,像是隨時要跳出畫來吃了我們似的,不禁讓人拍案叫絕。她將飽含墨汁的狼毫筆在顏料桶中涮了涮,擦到不滴水後懸掛在筆架上,她邊收拾著宣紙下鋪著的毛氈邊將有關“夕”的信息向我們娓娓道來。
“在你們生活的世界中可能‘夕’隻是一個傳說中的神獸,可在這個世界,就有它真實存在的證明,可你卻不知分毫。我聽說墨鸞界下轄的一個村莊在不久前遭受過‘夕’的襲擊,我並非那裏的原住民,無法進入那裏。”任笙望向我,輕歎道“你曾創造過它,也創造過墨鸞界,或許連身為創造者的你都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可作為你筆下的我們卻記得一清二楚。”
是啊,這何嚐不是一種悲哀,徹底否認了自己曾經創造的一切,我是在向前進步,還是向後倒退?心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酸楚感,在第一次進入“書中世界”的時候,襲擊我的少年也是這麽想的嗎?
並非是我在絕對的操縱著他們,他們也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在名為“人世”的答卷上,我已然輸得徹底。
我握緊了手中的書簽,在灰色的區域上重重按了下去。白色光影再次顯現,我們的身影越發模糊,我向任笙擺了擺手,“這次的不辭而別,我很抱歉,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謝謝你。”
在一行人走後,任笙愣愣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不多時,一直緊繃的嘴角終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到底是誰要謝謝誰呢?蒲邵寒,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
我們落地的位置恰巧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口,像是一個農家。我看向周圍,都是一個一個用泥瓦搭建的低矮院落,厚實的牆將寒冷遮擋,也將溫情驅之門外。狹窄的土路上空無一人,外麵的棚圈也沒有任何家畜。
門前倒著幾根七零八落的秸稈,秸稈上都有被巨口咬過的痕跡,與被咬得麵目全非的秸稈在一起的還有散落一地的黃色碎渣和淩亂的巨大爪印,這些爪印前爪大後爪小,再結合撞得變形的大門和塌陷半截的圍牆,我大概已經猜到是什麽東西“造訪”過這裏了。
尹博陽比我先一步開口,麵色凝重。“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真的存在傳說中的神獸,還與居民發生了衝突,這些都在你的設計之內嗎?”
他像對待罪大惡極的嫌疑犯一樣質問著我,我沉默了一會,自知根本無法辯解,事實就擺在眼前,事實就是我放任的結果,事已至此,我這個罪魁禍首還有什麽辦法可以補救嗎?
其他人的注意力則了別的地方,特別是在背景的設定上。何槿言率先問了我“你能介紹一下這個地方的設定嗎?”
我歎了口氣,“這是舊世界,我們第一次進入的地方是名為‘江南區’的新世界。你們也注意到了吧,這裏的場景均是隻有黑白的水墨色,水墨色是墨鸞界的標誌性特征,這裏是墨鸞界的一個下轄村落,經常有‘夕’出沒於此村落,人們總是沒有應對的辦法,也就總是遭到‘夕’的襲擊,後來覺得這個設定沒有多大用途,就成了廢稿,我以為設定作廢後‘夕’傷人的事情就不會發生,誰承想會變成這樣······”暗自攥著的拳頭堅持了幾秒後就妥協般的鬆開了。
“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是你以為就以為的嗎?”尹博陽突然揪住我的衣領,惡狠狠地訓斥著我。揪了幾秒後他又鬆開了,向後退了幾步“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即便他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作為創作者的你也應該想辦法替他們解決這個問題才對。”
莫名的罪惡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尹博陽沒有再繼續挖苦我,其他人也沒說什麽,他們越是感受得不明顯,我心中的罪惡感便越強烈,因為我的一時怠慢,不知有多少人喪命獸口,不知有多少農戶減收減產,家破人亡。
“苜”不直接告訴我灰區域的謎底,目的是讓我親自感受自己的手究竟有多麽坑髒吧,這樣的我,還值得被他們信任嗎?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何槿言拍了拍我的肩膀。“懺悔和指責並不能改變什麽,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但幸運的是還能亡羊補牢,今晚就讓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為傳說故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
我們相視一笑,仿佛下降到冰點的空氣在一瞬間也迅速回溫。經過短暫的討論,我們決定分成兩組行動,先在附近轉一轉,搜集有關“夕”的線索,順便向村民借鞭炮,煙花之類的道具,最後在約定的時間內回到初始的那戶人家門口。
我們沿著土路走了剛一圈,體力差勁的我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靠著一堵牆蹲了下來。“老白,你,先等會,歇歇!我覺得就算再找一個小時,結果還是一樣!”我幾乎要喘不上氣了,說得斷斷續續。“結論,已經出來了······”
沒容我說出結論,白石就代替我說出來了。“結論就是隻有一戶人家沒被神獸襲擊,因為他們家有一對新人結婚,紅色的衣服,燈籠,煙花爆竹都是‘夕’害怕的東西!”
我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手機,“知道還繼續跑!我是真的跟不上你的速度,跟野兔子似的!還有,等我們返回去集合地點估計也就到時間了。”
“萬一還有什麽意外發現呢?”白石嘟嘟囔囔,一臉不爽的樣子。
“我看是你還沒玩夠吧!走了走了,我們誤了時還得讓他們擔心,回去回去。”我拉著白石往回返。
白石一路上都在囉囉嗦嗦,早就聽習慣的我一邊試圖屏蔽沒有營養的話一邊奮力拽著他走,在我的不斷催促下,我們兩個勉勉強強在集合時間內趕到了約定地點。
“你們三個有什麽發現嗎?”
趙桓覺和尹博陽兩個人同時開口“有一個重磅發現,我們看到了‘夕’!活的!正在一戶人家前麵努力撞牆!”
“嗯?”兩個人說完才意識到異口同聲。“沒想到啊,最先動手的人反倒最積極。”趙桓覺陰陽怪氣的邊說邊瞟著尹博陽。
說得尹博陽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你不是也很積極······當時吵架確實是我不對,我也道歉了。”
作為當事人的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還是一直寡言少語的何槿言提出了重點。“別理他們兩個,你們有什麽發現嗎?”
“我們發現了一戶人家正在舉辦婚禮,我們可以向他們借些煙花爆竹和紅燈籠,紅布料等東西趕走‘夕’。”
趙桓覺一聽興奮勁就上來了,“正好我和白石兩個跑得快的充當勾引‘夕’離開的誘餌,剩下的人就去和那戶人家商量,等‘夕’過來的時候再拿煙花爆竹嚇跑它!”
“我看上一片沒人的廢棄房屋,你們兩個可以把‘夕’引到那裏,我們再去燃放煙花爆竹。”我指著山坡上一間破破爛爛的草房,在我們走過土路的最遠處,那裏沒有人,離山下人家也很遠,要是能把神獸直接嚇到山上的叢林裏就更好了。
“對了,我試驗了一下墨鸞界的通訊裝置,和江南區的相同,如果你們快把它引到地方就提前與我們聯係。手指長按麵前的區域,等到出現藍色光圈的時候就可以進行通話了。”
“好,就這樣定了,等我們好消息!”白石和趙桓覺誰也不想輸給誰,兩個人齊頭並進,迅速跑遠。
我衝著他們大喊“注意安全,小心點!”好像喊了個寂寞,他們不知道為什麽越跑越快,不一會就消失在了我的視野範圍內。
兩個人跑到了被“夕”襲擊的那戶人家前,此時“夕”已經撞破了門,正在晾曬房裏吃掛著的幹肉,沒襲擊躲在屋子裏的人,也沒注意到白石和趙桓覺。
“你為什麽在分組的時候跟何槿言他們在一起?你跟他們又不是同班同學。”白石把趙桓覺逼到牆角質問他,語氣中充滿了不信任。
“跟誰結組是我的自由,誰規定同班同學必須要分在同一組裏的?”趙桓覺麵無表情的回應,一把推開白石。
白石讓趙桓覺一推倔脾氣立馬上頭,緊緊抓住趙桓覺不鬆手。“我倒還想問你,為什麽當誘餌的時候你這麽主動的跟我結為一組?是想著萬一被神獸吃了還能有一個陪你去地府裏作伴?”
趙桓覺怒極反笑,“嗬,你也沒反對啊,我是發現了,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你就開始各種試探我,結組的時候又故意繞著我,我招你惹你了?”
白石笑得滲人,“我為什麽會盯上你,自己清楚。”
白石詭異的笑容提醒了趙桓覺,他收起了虛假的笑,開始和白石一樣陰陽怪氣。“是我大意了,看來隻要有他,我們兩個人就不能同時出現。”
一個暗示立刻讓兩個劍拔弩張的人冰釋前嫌,“這事日後再談,畢竟你白石的機會還有的是,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是這個家夥。”趙桓覺指著吃完幹肉在瘋狂破壞晾曬房的“夕”。
“快點問問他們借到道具沒有,萬一‘夕’跑去傷人就慘了,你出去聯絡,我在這盯著。”趙桓覺攆白石出去,自己則留下來盯著“夕”。
白石也沒理會趙桓覺“無心”的安排,走到房子外麵聯絡蒲邵寒等人。
“你們借到鞭炮了嗎?我們到地方了,看到‘夕’在院子裏搞破壞呢,萬一那家夥進到屋子裏吃人就糟了!”
何槿言接受了通訊請求,通訊的另一邊傳出了極為嘈雜的聲音,“阿蒲正在跟女主人商量呢,還差一樣東西,借到了我們就馬上趕到集合地點,你們兩個也小心點,和‘夕’拉開一定距離,萬一它衝出來了或是襲擊屋子裏的人率先保證自身安全,雖然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就當是我多想了吧。”
“阿蒲,女主人同意借我們鞭炮了嗎?”
“同意了,她還讓我們帶上這兩個孩子,他們穿著紅色衣服,會放鞭炮又靈活,鞭炮作為嚇走‘夕’的‘大招’留到最後,吸引它出來還需要別的東西。”
“女主人又給了我這些,說是叫‘一歲竹’。”
何槿言一臉狐疑的看著躺在我手中的幾個細竹筒,“你確定這玩意管用?”
“這種事你就別管啦,我們用就得了,這東西的威力跟‘二踢腳’差不多,我們趕快走吧。”
尹博陽急匆匆的從屋子裏衝出來,傳話給我們“女主人讓我告訴你們,她一會去告訴‘夕’出現區域的那一片人家,讓他們帶上各家的鞭炮與我們一起協力趕走‘夕’,記住她的通訊裝置符號,隨時保持聯絡。”
我們向站在屋前的女主人告別後迅速趕向集合地點,我一邊跑著一邊與白石和趙桓覺聯絡。“你們到哪裏了?我們正拿著東西在路上,過不了十分鍾就能到地方。”
“我差不了幾步就到了,他在院子外麵盯著‘夕’的動向,我去接應你們。”
得知那邊一切正常後我們暫且鬆了一口氣,但迫於時間緊急,我們要確保在“夕”衝破屋門前到達現場。
等到我們跑到集合地點時,看見白石一臉“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著急勁,邊繞著圈走邊不停地搓手。
“你們可算來了!快點過去,剛才趙桓覺告訴我那家夥在撞屋門,再不過去就晚了!”白石拽著我就火急火燎地瘋跑,速度加快了近兩倍還要多,像是百米衝刺一樣。我瞄了一眼後麵,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哪裏趕得上我們幾個高中生的速度,他們上氣不接下氣的跟在最後麵,和跑在最後的尹博陽還差出一段距離,穿著的紅衣服早就被汗浸透,其中一個孩子的衝天鬏也散開了,邊跑邊努力的紮頭發。
“你們誰有勁去背那兩個孩子,看他們快跟不上了!”尹博陽見狀順手拎起了一個孩子扛起來,另一個交給何槿言。
“還有小孩?”白石後知後覺,聽見我喊才知道隊伍中多出來兩個人。
“女主人說那兩個小孩正好穿著紅衣服還會放鞭炮,我們也不會放,我們負責用‘二踢腳’吸引‘夕’,把它引到空房子那裏再和附近的村民合作,一起放鞭炮把它趕上山。”
邊跑邊說的過程中也到了地方,我們立即按約定好的計劃行動,白石和趙桓覺先把“夕”引出來,我們聯絡女主人後再繼續引它,最後輪到兩個小童發揮作用,和村民們一起進行最終的“火力輸出”。
緊栓在門上的鎖“哢嚓”一聲掉落,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石趕忙往地上摔了一把“一歲竹”,“夕”猛地一轉頭,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嚇得直愣愣的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嗷嗚!”“夕”發出了一聲獅虎般的吼叫聲,張著血盆大口直奔白石而來。
這一吼直接給晾曬房的毛玻璃震碎,盡管兩個人嚇得魂都飛了心中還是暗自竊喜,隻要第一步進行得順利,剩下的步驟就能水到渠成。
“奏效,真是個好東西!你也拿點這玩意,一會跟他們一起引它上山!”趙桓覺抓了一把白石手上的“一歲竹”,同時朝外麵大喊道“趕快跑,‘夕’出來了!”
外麵的人紛紛做好“戰鬥姿勢”,看到“夕”跳出門的一刻,一人朝扔了一把“一歲竹”,引得“夕”又是一怒,兩邊的胡須像鋒利的銀針一樣筆直的豎了起來,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我們。見我們如此耍它,為了樹立威嚴,隻見它橫空一躍,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撲通”一聲巨響砸在了地麵上,泥土被它崩得四濺。
兩路人馬合為一路,隊伍既緊湊又留有餘地,為逃跑爭取時間。為防止“夕”跑到計劃之外的地方,每經過一戶人家就要扔一把“一歲竹”,這樣“夕”就會一直跟著“誘餌”跑。
女主人從一條小路上去提前告知了各戶人家,待他們聽到“夕”的吼叫聲便會出來與我們匯合。原本縮在屋子裏的人一個個循序漸進的走出家門,帶上自家的鞭炮,燈籠和鑼鼓在後麵趕著“夕”,紅色的隊伍一步步壯大,場麵頓時鑼鼓喧天,火熱的氣氛沸騰到了極點,與出家門前的縮頭縮尾可謂是天差地別。
仗著人多氣勢足,人們一鼓作氣把“夕”攆到半山腰,前後夾擊之下,在山底下還張牙舞爪的“夕”現在跟老鼠一樣蜷縮著尾巴,大嘴“呼哧呼哧”的冒著氣,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女主人叫到“你這個魔頭也有今天,真是天道好輪回啊!鄉親們我們再加把勁,把它攆上山去,讓它再也不敢下來!”
話音還沒落,兩個小童就燃起了鞭炮,其他人也跟隨著點燃,瞬時如雷貫耳,穿雲裂石,煙霧繚繞,“夕”哪裏見過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顧不上麵子,急於保住一條小命倉皇逃竄,一溜煙的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我們終於把魔頭趕走啦,太好啦!多虧那幾個外鄉娃娃的主意我們才得救,我們得好好謝謝他們!”人群一片歡欣鼓舞,熱鬧非凡,我們五個人猝不及防的就被村民們抬了起來,扔到了天上。
“慢點,慢點,我恐高!蒲哥救我!”白石一動也不敢動,任憑村民們把他扔高,再落下,再扔高。
我哈哈大笑,“你就當是練膽吧!”
“我才不要這個時候練!等等,我還沒準備好······”說罷,白石又給扔到了天上。
“蒲哥,二踢腳就叫‘二踢腳’吧,為什麽還叫‘一歲竹’?”
“你還不明白?因為我們又長了一歲啊!”
午時的鍾聲敲響,書中的世界迎來了嶄新的一年。“牛”狀的煙花齊齊響徹雲霄,斑斕的色彩映在我們的臉上,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
“祝大家,牛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