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上代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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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若蘭早就看到母親臉上布滿陰雲,跟進房去,又聽到她憤懣之語,嘴角不由上揚,口內卻惶恐道:“是誰惹母親不開心?大熱的天,還請母親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免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丘如山兩兄弟也自外麵走來,見母親一臉的怒氣,不敢貿然詢問,隻得疑問地看向妹妹,丘若蘭搖頭作不知狀。
田氏此時卻看向女兒,歎息道:“沒想到母親這把年紀,又經過無數大小的事,誰知看人看事的本事,比起你來,竟差得遠了。”
丘若蘭麵上越發的疑惑起來,看一眼兄長,小聲問道:“母親到底出了什麽事,您老別憋在心裏悶壞了身體,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麵對。”
田氏經女兒勸說,心情略微平靜了些,便緩緩坐下身來,問女兒道:“今天丘如意怎麽好端端說借宅院的事,是不是你在旁露出這個意思的,你二人當時怎麽說的?”
丘若蘭便沉思著,慢慢說道:“女兒倒是想著換個宅院,也好讓母親住的舒服,讓兄長安心讀書。不過,今天話兒卻不是女兒提起的。而是如意姐姐率先提出,女兒聽了,也沒覺得不妥當,故才同她一起過來說的。”
田氏聞言點頭,冷笑道:“果然如此!我原來以為雖然上一代積了些恩怨在,但如今事過境遷,老爺和太爺先後去世,咱們孤兒寡母的淒然還鄉,他們也該放下了,便是不能放下,老死不相往來,我也無怨言。偏於氏還想要個好名聲,不肯絕交,如今竟是羞辱到咱們頭上來了。虧我還體諒上次丘如意外出和今天她們的姍姍來遲,現在看來她故意怠慢才是真的。”
田氏這裏氣憤難當,丘如山兄妹三人那裏卻聽得雲山罩霧,不明就裏。
田氏便少不得解釋一番,這中間自然要為尊者諱:“當日你們叔祖父給家裏招了天大的禍事,為保全丘家這一脈支,你們曾祖父不得不忍痛把你們叔祖父攆出家去,丘氏族人無一人敢接濟他,他一家孤苦無助之際,不得不寄居在遠離順陽城的窪子莊裏的幾間破茅草屋裏。自從咱們回來,我見她家也算禮數周全,萬沒想到,她竟打了這個主意: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也讓咱們受回那委屈。實在欺人太甚。”
丘如山聽了,猶疑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她們家銀子也出了,力也盡了,最後還得罪了咱們,她們圖什麽呢?以兒子愚見,其中定有誤會。還請母親先消消氣,兒子去尋如海打探一番。”
田氏聽了,心裏也不肯定起來,她方才怒心中燒,並沒有細想,如今想來,若於氏真存了這番心思,出力招仇人,竟是愚不可及了,這不可符合她一往精明能幹的形象。
丘若蘭見母親心中動搖,便也笑著勸道:“母親不要再生氣了,哥哥說的有道理,這其中或許真是有誤會也說不定。況且當日是曾祖父驅逐她一家,與祖父不相幹,她們那時過得再艱難,恨的也是曾祖父,斷不會因為曾祖父,就把怨恨延伸到咱們身上的。”
田氏聽了,並未消了怒氣,反而心中一凜,兒女們不知,她如何不明白,當年是公爹想把家財盡數吞了,才一力攛掇老太爺把叔父一家逐出家門的。
她明白這事,叔父一家心裏也清楚,而且又害得叔父早逝,所以丘榮夫妻心裏自然是恨的,自來仇恨迷人眼,她們未必不是恨意蒙了心,才做出這等出人意料的事。
田氏越想越覺得,這是於氏準備為公婆報仇,痛打落水狗了。
可笑的是,公爹拿到那偌大的家財,卻因為站錯了隊,白白投進去大半,自己仍仕途不順,後來下剩的財富,若不是因為女兒機警有智謀,怕都要白白便宜了那個野種。
明明是公爹作下的孽,可憐她丈夫從沒享受到這些財富,而她和兒女此時卻要因於氏的仇恨遭受羞辱。
田氏的手握住又張開,咬牙道:“我們又不真窮到受人嗟來之食的份上,誰也不能小瞧於咱們。山兒,你這些時日先暫將書放下,專心尋找合適的宅院,咱們手中握著銀子,還怕買不到好宅院,明日我就去告訴她:咱們不稀罕住她家的院子。”
丘如山遲疑了一下,雖然覺得母親有些意氣用事,可也不敢違背母命,隻好拿眼看向妹妹,希望她能勸一勸母親。
丘若蘭安撫地衝兩位兄長笑一笑,便上前為母親斟一杯茶,趁母親喝茶的當口,她立在母親身後一邊為母親捏肩,一邊輕聲勸道:“宅院自然要買的,豈有一輩了寄人籬下的,咱們又不是拿不出銀子來。隻是依咱們家的境況,可不是百兒八十兩銀子就能打發的,所以還是該從細勘查的。在這裏又實在住不開,不如先搬去嬸娘家,尋好宅子咱就搬走,反正現在兩家還沒正式撕破臉皮。”
田氏冷哼道:“我一天也不想看於氏的眼色過日子。百兒八十不成,千兒八百在順陽城總行吧,明日就先買一處暫住著,等尋到好的再買來就是了。”
丘若蘭低下眼眸,悄悄掩下美目中滿含的嘲諷。
這田氏當年嫁入丘家時,手中倒有些嫁妝,可哪知太爺丘釗是個吝嗇的,金山銀山堆滿屋,卻深怕兒子丘菡年少不懂事,把家業給揮霍了,每月除了定數的月例銀子,一分也休想從老爺子手中摳出來。
田氏便少不得拿出嫁妝銀子貼補丈夫孩子,等到遷到南邊時,手中已所剩無幾了,偏丘釗又寵愛上侍妾,自從生下幼子,銀錢更是一文也難到丘菡手中。
丘菡是個愚孝懦弱的,田氏又是個沒主見隻知順從丈夫的,所以丘釗不給銀子,他們也不敢伸手要,一家子的日子過得十分窘迫。
如今仗著自己從丘釗繼室手中奪得的幾萬兩銀子,她倒財大氣粗起來。
丘若蘭收斂起心思,輕笑道:“母親說的是,隻是如今哥哥們身上還沒有功名,咱們與嬸娘交惡,又露了富,隻怕不是個好主意。如今那府裏也窮了,聽說正四處裏尋摸銀子,嬸娘這邊原本不知是敵是友,暫還能相安無事,若是與她家鬧僵了,越發被人作踐,畢竟咱們隻是富卻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