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東挑西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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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盧國公夫人的意外到來,丘若蘭越發尊重起來,為著嫻靜的名,輕易不敢出門,故並十分明子於氏母女二人真實情況,但與丘如意僅有的幾次見麵傳話中,她明顯感覺到丘如意對自己的冷淡。

    丘若蘭想到這裏,心裏又發起急來,盧國公府的親事還沒有個頭緒呢,現在和丘如意生分了,絕對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這就丘若蘭滿心準備和丘如意重修舊好之時,於氏終於等到盧國公夫人的邀請,丘如意也因為盧國公夫人“多年未見,倒真有些惦念”,而有幸到秋楓山莊做客。

    這一天,丘如意雖精心裝扮,卻算不得盛妝打扮,隻是小姑娘清清爽爽的模樣,頭上戴著於氏暫借的一股金釵,平添幾分富貴之氣卻不張揚。

    於氏左右上下反複看了幾遍,滿意地點了頭,又一陣叮囑。

    此前丘如意早就被蘇嬤嬤提著耳朵,反反複複教導了一夜了,這時見母親又要囉嗦,便扶著額頭,嚷嚷道:“放心吧,那些禮數早就在女兒腦中生了根,再不會忘的。又不是麵聖,真有什麽不當,她能把女兒怎麽樣?也不過被說一句粗鄙,反正身上少不了一塊肉。”

    於氏便閉了口,她早打聽得丘玉晴當日是何等待遇,倒不敢奢望女兒得盧國公夫人的讚揚,再說凡事有自己在呢,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的差錯。

    母女二人整理妥當,這才忙忙上車,往秋楓山莊而去。

    一時進了山莊,便見國公府的內管事已經等在那裏,於氏從沒因為丘氏曾對盧國公一家有恩,就妄想盧國公夫人會親自迎客,此時從容與管事寒暄兩句,她母女二人便被引著往正院而去。

    丘如意一個姑娘家的,在這種場合。倒用不著多話,隻管站在母親身後,也因此能平靜下心來,尋著機會細細打量周身的環境。

    這秋楓山莊果然名不虛傳。景色錯落有致,名花古木隨處可見,高閣低亭隱匿其中,引人徒生曲徑探幽之心,又兼地處寬闊,依山傍水,丘家的園子與此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了。

    當然這些並不會讓丘如意妄自菲薄,這畢竟是方家經營多年的產業。便是國公府有能工巧匠,可令莊園煥然一新,也是托賴方家原有的根本罷了。

    讓丘如意心生敬畏,卻是因為迎候她們的仆婦們。

    奴仆能頭上插銀戴金,身裹綾羅綢緞。這在富貴人家裏也不算什麽稀罕事,難得是她們的行為舉止,是那樣端莊有禮,笑語言談又是那樣得體,若是在外麵冷不丁見到,隻當她們是尋常官宦富紳家的夫人太太,再想不到竟隻不過是個仆婦。

    丘如意最終暗在心裏評點:這幾位管事娘子毫不遜色於母親。

    再想起早上自己的言語。丘如意默默給自己下了點評:井底之蛙。

    一進正房,便見盧國公夫人正端坐在那裏,於氏忙上前行禮。

    盧國公夫人便笑著上前伸手相扶,說道:“於妹妹快別如此多禮,真是折殺姐姐了。”

    於氏還是行了全禮:“尊卑有別,省不得這一禮。”

    盧國公夫人見於氏謙卑至此。心中滿意,看著丘如意笑道:“當年的小丫頭出落得如此標致,於妹妹好福氣啊。”

    於氏謙虛道:“承夫人謬讚,外麵還好些,家裏也是淘氣的很。”

    主賓分坐。說些閑談。丘如意自行完禮,便端端正正坐在母親身側,此時隻管含笑湊一雙耳朵,除有必要,鮮少開口。

    其實盧國公夫人和於氏的談話,也是乏味的很。

    回憶幾句當年盧國公一家被救之事,那時盧國公府困頓不已,盧國公夫人自不願多講,於氏也巴不得不提。

    朝政之事,二人說不著,家長裏短,二人不在一處生活,更不是一個層麵上的,越發沒的聊,好歹說幾句庭院的景色吧,偏還夾著個方家,讚也不是誇也不成的。

    三人枯坐一會,於氏見盧國公夫人隻管拿碗蓋輕撥茶湯,便見機起身告辭,盧國公夫人起身送客,笑道:“眼看節下到了,各家也都忙,等閑了多來逛逛。”

    於氏諾諾,直到登車離開秋楓山莊,方鬆下口氣來,愜意地靠坐在青石金線引枕上。

    丘如意則看著車內放著的兩匹尺頭,不過是尋常人家的見麵表禮,略有不滿道:“果然是權貴之家,眼中看不到尋常人。當年的一場救命之恩,隻因咱們是平民百姓,就換得這麽個不冷不熱的淡淡相待。”

    於氏卻道:“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就很好。”

    這母女卻不知,隨著她二人的離去,盧國公夫人也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當年的救命之恩,她們一家如何敢忘?可是她也不能忘記,當年因為自家的暫時落魄,而被於氏嫌棄拒了親。

    所以當盧國公府一家顯貴起來時,對於如何對待丘氏救命恩人,盧國公夫人心中頗有些為難。

    雖然兩家地位懸殊,她出自平民之家,倒不是低下頭來,可被拒親一事,始終如鯁在喉,讓她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今天見於氏如此知情識趣地放低姿態,盧國公夫人心裏便輕鬆下來,以後倒也可以時常來往,免得被人說忘恩負義。

    須臾,盧國公夫人眉眼裏又帶了憂色,對著心腹常媽媽說道:“你看這丘如意如何?為了誠兒的親事,真是把我給愁壞了。”

    常媽媽早在心裏有了譜,見問便答道:“相貌倒是不差,雖比起丘玉晴來大方得體很多,便到底還是有些小家子氣的,況且又是丘氏旁支,門第更低了,越發配不上咱們大公子。”

    盧國公夫人遂歎道:“不是我不想報恩,實在是她丘氏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姑娘。論人物樣貌,丘玉晴和丘如意也算不輸京城世家小姐了,可論言談舉止,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更不要說什麽眼界。這樣的兒媳娶回家,不僅委屈了誠兒,也讓國公府沒臉麵。”

    常媽媽聽了,低頭想了想,笑著建言道:“還有一位丘玉娟小姐沒見到呢,說不定就是個好的呢,她又是在外隨父就任的,都道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隻要眼界開闊,其他的有夫人調教,定不輸旁人的。”

    盧國公夫人點頭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她暫未回來,又不知其人如何。咱們也不能幹等著,還是要再多看看才行。你打聽的,丘家還有沒有出色點的,也好再請了來。”

    常媽媽略一遲疑,又細細回道:“丘氏嫡係裏,倒確實也有幾位有賢名的。隻是本人出落的好,父兄又有官職的,夫人全都見過了。”

    盧國公夫人聞言,皺了皺眉頭:“這些人,我都覺得委屈了誠兒,難不成還要他娶個白丁之女?憑她怎麽好,就她的出身,便可斷定不過是小家碧玉,上不了國公府的台麵。”

    常媽媽便低了頭,慢慢說道:“如今夫人已在太後那裏備了案,便隻能從丘氏女兒中為大公子挑選少夫人。恕老奴說句衝撞的話:丘氏已經敗落到這等地步,便是瘸子裏麵拔將軍,那將軍也是瘸子,家世怎麽也是拿不出手的。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不要看家世了,隻看姑娘本人,隻要她本人出色,討大公子的歡心,便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盧國公夫人先還有些不悅,後麵聽了,也知道確實是這個理兒,到底心裏還是不甘的,便有氣無力地說道:“依你之言,丘家還有哪位小姐誰優秀點。但話又說來,她兄弟至少得是個上進的,說不定將來有個好結果。三天兩頭來打秋風倒也罷了,也不缺那點銀子,萬一出點什麽醜事,有這樣的嶽家,誠兒難做人。”

    常媽媽想了想,說道:“若說姑娘本人好,家人也上進的,那便數丘氏旁支裏的丘若蘭小姐了。據說她生得貌若天仙,難得的是,端莊大方,進退有度。,她祖父那一輩時,富貴不輸嫡係,現雖有些敗落,卻仍是順陽城內數一數二的。她母親也是至孝有胸襟,寡婦置業的,尚為修宗祠,捐出私房兩千兩,得眾人稱誦。她兩位兄長雖還沒有功名,倒是個肯讀書的。”

    又是旁支。”盧國公夫人聽了心裏很不滿意,細想一下,說道:“他祖父富貴不輸丘敬家?莫不是為獨自霸占家財,把同胞兄弟光身子趕離家的那個丘釗?”

    常媽媽陪笑道:“夫人好記性,就是他家。”

    盧國公夫人冷笑,哼道:“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兒,我可不敢往家裏娶。罷了,這事先到這裏吧,隻等丘玉娟回來,若是她也不成,隻好另做打算,不是國公府不想報恩,實在是丘氏無人,如此,太後那裏也好交代,到那時劉婷說不定就相準了人家,一切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

    常媽媽口中稱是,其實她主仆二人都明白,這次過來,明著是相媳婦來了,其實也不過是做給劉家看的,哪裏真就娶了丘氏女兒為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