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休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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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巧兒好不容易才懷有身孕,心裏豈有不在意的。隻是今天她確實做的不對,所以方才在於氏的威嚴之下,才不得不跪了下去認錯。

    跪了這些時候,王巧兒的膝蓋便感覺一陣冰冷,此時丘如意過來相扶,王巧兒不由偷眼瞧了一下於氏,見她沒什麽表示,便忙借勢低頭站起身來。

    於氏等王巧兒立起身來,這才橫了丘如意一眼,輕斥道:“你在這裏充什麽臉麵大的,我這裏你也能作主了?你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呆在一邊吧,等會兒我也要和你算算賬,今天的事,你也有份,還隻管拉扯別人。”

    丘如意被母親說的臉上一紅,她鮮見母親如此嚴厲,不敢如常嬉笑放肆,訥訥地低頭縮到一旁去了。

    於氏不再理會女兒,又看著王巧兒說道:“嘴一開一合,認借倒是容易,我問你,你真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此時由不得自己不錯了,王巧兒深吸一口氣,小心答道:“千錯萬錯都是兒媳的錯。兒媳不該豬油蒙了心,讓如意插手夫君納妾一事,又一時不查,讓如意誤在外客在時去了前院,差點壞了如意的名聲。”

    於氏看著王巧兒,冷笑道:“你認錯倒是痛快,你可知道,僅憑這幾條,我就可以讓如源寫休妻書了。”

    丘如意聞言不由駭然看向母親,她知道這事讓會王巧兒受到教訓,但沒想到會嚴重到害她被休棄。

    丘如意從母親麵上那裏看不到一絲鬆懈,忙轉頭看向大哥,卻見丘如源仿佛事不關己,老神在在站在那裏,無喜無悲。

    丘如意沒想到大哥如此薄情,心中頓時後悔起來,早知如此,就不賭氣去前邊了。

    一個女子被休棄,不亞於取了她的性命。

    自己雖然和王巧兒不對付,卻還沒到這種地步,王巧兒與大哥感情甚篤,況且她腹中還有丘家的骨肉。

    她當時去前邊,更多的是氣丘若蘭對自己暗算,便想著破壞丘若蘭在安世誠心中的印象,讓丘若蘭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哪知他那裏還沒看到具體的成效,自己家裏卻要雞飛蛋打了。

    丘如意越想越急,一邊暗自祈禱母親是在嚇唬王巧兒,一邊拚命在腦中想解救的法子。

    再說王巧兒初聽婆婆說休妻,也是傻了眼。但當她的手無意碰到小腹,她的心不由有了一絲安定。

    於氏一直盯著王巧兒看,早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冷笑道:“你不必心存僥幸,以為腹中有了我丘家的骨血,你就可以安保無虞了。若是拿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到你母親家說說,相信你母親家也無顏。至於你腹中的孩子,若是生下來,我們自然能養活,若是你不肯生,我們也不稀罕,天下會生孩子的女人不隻你一人。”

    王巧兒這才真正害怕起來,無助地看向丈夫,卻發現丈夫目無表情,王巧兒心中大痛,再次緩緩跪在於氏跟前,磕頭哭道:“是兒媳錯了,就原諒兒媳這一次吧,兒媳再也不敢了。”

    於氏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王巧兒,微歎一口氣,卻仍搖頭道:“這不是做不做錯的事情,而是你心術正不正的問題。你當日為了親近若蘭疏遠低看如意,我雖看在眼中,卻不會說一句話,因為我認為人與人是有緣法的,如意和你緣法不夠。但是今天一件你們夫妻房裏就能解決的事情,不僅利用如意,竟然還打著壞如意名聲的念頭,這讓我怎能容你在這個家裏。若是留下你,今後必致家宅不寧。”

    王巧兒慌忙解釋道:“兒媳知道對不起如意,但是兒媳敢對天發誓,決不敢起壞如意名聲的念頭。她是我的小姑,她若是名聲壞了,於我有何益處。”

    於氏冷笑:“我不信神鬼之說,你再解釋成個花,也改變不了事實。”

    王巧兒心中沒了主意,嗚咽道:“我原本也擔心外客未走,隻是丘若蘭勸我,說今天機會難得,我這才昏了頭,隱下消息,沒攔擋如意。”

    於氏聞言,心中暗歎:怎麽又是丘若蘭,家裏到底和丘若蘭犯了什麽衝,怎麽什麽事情,她都要攪上一攪?

    丘如意不想因為自己害得大哥家破人散,此時也忙上前證明道:“確實是丘若蘭反複攛掇女兒,說今天機會難得,又一再對女兒施激將法,所以女兒才一怒之下去了前院的。”

    於氏哼道:“中了別人的算計,你也有臉說。”

    再說王巧兒雖在慟哭,卻不忘觀察於氏,見於氏神色變緩,且麵上起了疑惑之意,便知道這話起了作用,又想到方才丘如意將事情都推到丘若蘭的身上,她忽腦中一機靈,也不管什麽知己至交,又哭訴道:“兒媳雖也曾打主意讓如意出麵,但心中到底覺得不妥,故也就息了這個念頭。哪知丘若蘭卻在今天主動提了出來,又極力勸說兒媳,兒媳一時發昏,便順著她的主意走了。”

    原本於氏心中已有些鬆動,聽得此話,心中不由怒火大起,喝道:“休要胡言亂語。你說若蘭勸你珍惜機會,我姑且暫信你一回,但讓如意出麵勸兄長不納妾侍一事,她小小年紀,如何會替你想到?”

    王巧兒哭道:“不是兒媳信口雌黃,母親隻問如意便知。”

    丘如意忙道:“確實是丘若蘭對女兒提出這個話題的,嫂子最多也不過是見事情如此,隻好順水推舟罷了。”

    於氏指著女兒恨鐵不成鋼道:“你真是傻的,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你隻看是丘若蘭的最先對你提起,可曾想過,這些是她二人計劃好的,說不定是你嫂子教她的呢,她再是精怪,有心機,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呢,哪裏就能主動想到這些。”

    丘如意看著哭得淚人一般的王巧兒,開口說道:“因為我知道丘若蘭是個心機深沉的,所以我相信嫂子還是很顧全大局的,隻是一時被私利被蔽,這才受了丘若蘭的蠱惑,做下錯事。”

    王巧兒慌忙點頭,道:“如意說的是,都是兒媳一時交友不慎。”

    於氏仍不滿意,歎道:“你二人少在這裏為推卸責任,就胡亂地攀扯人,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事是丘若蘭主導,那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丘家女子壞了名聲,她一樣受連累。”

    丘如意和王巧兒異品同聲道:“自然是為了盧國公府的親事。”

    王巧兒道:“她定是因為如意出色,怕搶了這門親事,這才設計此事,今日如意在盧國公府的大公子麵前出了醜,日後自然再無能嫁入國公府的機會了。”

    王巧兒說完,心下暗驚,其實丘如意的品貌雖出眾,但有丘玉娟和丘若蘭二人在,丘家眾人便再也不作如意會嫁入國公府的想頭,所以丘若蘭的對手隻有丘玉娟。

    為此,王巧兒隻當丘若蘭是一心為自己出頭,卻再沒想過丘若蘭仍是將如意當了敵手,非要毀之才甘心,可笑自己竟稀裏糊塗地做了她的幫手。

    丘若蘭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的心計,心腸手段又如此的狠辣,王巧兒想起她往日說話的甜美乖巧,頓覺不寒而栗,心裏也再沒有了方才對丘若蘭的愧疚了。

    於氏看出王巧兒麵上有了頓悟的神情,垂眸冷笑:“如意你少在這裏摻和,心眼缺的不是一點半星,竟為了幫害你的人,生生編出這些瞎話來。還有你王巧兒,就算事情真如你所說,那也說明你是個糊塗透頂的人,再怎麽也不該為了蠅頭小利,就夥同外人將刀子插到自己家人身上。若是你胡編的,竟是為了自己開脫,將髒水潑到自己的知己至交身上,我怎麽敢將丘家的未來交到你這樣的人手上。”

    王巧兒見於氏主意已定,不論自己如何解釋,竟都無濟於事,嚇得跪向丈夫,哭求道:“你可是答應不再追究此事的,快幫我求求母親吧。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夫君真要休了為妻不成?我不能被休,王家還沒有被休的女兒呢,我該如何麵對我的父母?萬死不足以洗去我帶給父母的恥辱。”

    丘如源雖知道母親是在嚇唬妻子,但看到妻子如此涕淚俱下,想起往日的恩愛,心中到底不忍,況且通過此事,總算給妻子一個警醒,讓她以後再不敢為私利任意妄為。

    丘如源看著妻子歎息一聲:“原來你也知道名聲不僅對自己、更是對父母親人的重要性,那怎麽還如此無視如意的名聲。”

    王巧兒聽出丈夫口氣中的鬆動,忙道:“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丘如源看向母親:“王氏雖然品行不妥,但到底懷著兒子的骨血,還請母親網開一麵,原諒她這一次,若再敢重犯,不有母親開口,兒子也會寫下休書的。”

    王巧兒慌忙附和道:“兒媳再也不敢了。”

    於氏見震懾的也差不多了,她雖口口聲聲說休了兒媳,然而休妻哪有那麽容易,至少就得將今天之事扒開了給眾人看,丟人的還是她們家,至少兒子會成為眾人的笑柄,而如意的名聲也就真正壞了。

    想到這裏,於氏暗歎一口氣,然後厲聲對王巧兒道:“我看在如源及你腹中胎兒的份上,先暫且饒你這一回,如果敢再有下次,拚著我丘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我也決不會再留你的。”

    王巧兒立時得了生機,連聲磕頭道:“兒媳不敢。”

    於氏擺手道:“罷了,你還懷著孕呢,快起來吧,希望你以後能好自為之。不過你既然不願回順陽城,我也不強人所難,也樂得輕鬆,那你就在京城安胎吧。早知會惹出這些事情來,我真不該操這個心。”

    王巧兒此時心境早已換了一個天地。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早巴不得於氏鬆口,但現在卻連連道:“兒媳年輕,又是第一胎,好些事情上還得靠母親指導,兒媳情願跟隨母親回順陽城,和如意一起隨侍母親。”

    於氏道:“不必了,我臨走時,會留下鄭媽幫著照看這裏的一切,你隻管安心養胎,若是你擔心自己沒經驗,我會去請親家母幫著照看一下的。”

    王巧兒仍推辭道:“不,兒媳知道自己以後錯的離譜,請母親給兒媳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這事明天再說吧,別今天把話說滿了,過後又懊悔,再生什麽妖蛾子。”於氏製止道,又對丘如源道:“你先送你媳婦回去,她也受了老半天的驚了,她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受不住這個,不管怎麽說,她肚裏是咱們家的第一個孫輩。”

    丘如源忙點頭稱是,扶著王巧兒往外走。

    王巧兒卻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務必跟婆婆回去,再討她的歡心。

    她以前隻當丈夫是個脾氣軟和的人,但在這件事上,她才發現丈夫原來也可以冷絕如斯,如今她以失了丈夫的信任,一時半會二人不會和好如初的,反而日日相見,更讓他生厭。

    倒不如先回順陽城,等生下孩兒,說不定借助孩子,還能再進駐他的心間,反正他已經答應下不納妾侍了,倒也可以放心去順陽城了。

    王巧兒走到門前,卻又轉身往丘如意走去,對丘如意感激道:“是我對不起妹妹,卻又全托賴妹妹求情,嫂子記下了妹妹的恩情,以後必全心待妹妹,不然老天必不容我。”

    卻不想丘如意此時正心痛難忍,麵上不免有些發怔,此時少不得勉強笑道:“嫂子不必如此,都是一家骨肉。嫂子也是受了小人的蒙騙,情有可原。”

    王巧兒點頭讚道:“還是妹妹通情達理,以妹妹的心胸,將來必能得上天庇佑的。”

    丘如意胡亂點頭,一時王巧兒夫妻二人去了,於氏看著女兒眼中的淚花,詫異道:“我還沒教訓你呢,你怎麽就哭上了?”

    丘如意擦去眼中淚水,她也不知怎麽了,當聽到嫂子說因為父母,自己寧死也不能被休時,忽然覺得心似刀割一般,腦中竟冒出一句奇怪的話來:“你不能休了她,丘家還沒有被休的女兒,我的父母也不該受此恥辱。”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