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離京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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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榮解釋道:“話別說的這樣難聽,我一開始不同意如海娶於家女孩兒,也是為了他好。丘家詩書傳家,我希望他將來能取得功名,所以想為他娶個於他有仕途有助力的妻子。如今他誌不在此,娶親便也沒那麽多講究了,於家對咱們家有恩,若能提攜自然要提攜的。”

    於氏聞言不語,她雖嫁入丘家,但到底是出自於家,在丈夫兒女利益不受影響的情況下,還是滿心裏希望能對於氏一族有些助力的。

    但丘家如今自身也未見得多顯耀,丈夫又一心往上攀附,眼中越發看不到他那些行商的姻親了。

    於氏雖然憑借多方因素,不僅得到丘氏眾人認可,更是讓人豔羨地得到丈夫的一心相待,家中事務大多能作主,但在提攜娘家上麵,卻不免有心無力了。

    比如與娘家侄女親上做親一事,丈夫不讚同,她便不能行事。

    此時丈夫終於應允了,於氏心中倒有點百感交集,歎道:“你想借如意親事往上攀附,便是同國公府的親事成了,也未必能如願。她出身不高,在夫家便沒低氣,便是有心想拉扯娘家,說不得還不如我如今的局麵呢。”

    丘榮聽妻子語氣感傷,便陪笑道:“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我如何如何不肯幫著嶽家,不過是能力不足,不然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但話又說回來,我雖沒有什麽實質行動。可在鳳臨郡裏,誰又敢小瞧於家,誰不知和於家作對。便是與丘家為敵?同樣,隻要如意能嫁入國公府,我也不指望國公爺幫著加官進爵,至少咱們丘家能借國公府的勢,讓人比從前高看一眼也就夠了,其他的自有我和如源呢。”

    於氏低眸想了一回,心知丈夫說的在理。不得不認了命,歎道:“你是一家之主。既然已經答應了盧國公,我一個內宅的婦道人家還能如何。”

    丘榮知妻子這是同意了,心中大喜,對妻子讚道:“這才是正喜。”

    於氏道:“我也是看安世誠還算是個忠厚可信的。不然拚著得罪了盧國公府,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丘榮正色道:“我雖一心想著光複丘家往日的榮耀,但如意到底是我的女兒,我又豈會不心疼她?我也是見安世誠為人不錯,不然若真是個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我也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於氏冷哼一聲,說道:“那倒是,如果女兒將來被人作踐,你這嶽父如何借人家的勢啊。”

    丘榮知道妻子十多年的盤算。被自己今天接受盧國公府的求親而全盤打破,所以心裏不舒坦,故對妻子的冷言冷語也不放在心上。反而還笑著勸慰道:“你我夫妻多年,也該知道我的稟性。我雖熱衷權,卻不是那沒有人性的。再說了,我若真是一心鑽到權勢眼中,當時就答應下了,還不是為了給你和如意作麵子。這才推後了兩三個月。這兩三個月的變數還是很大的。”

    於氏抬眼看著小心陪罪的丈夫,口內的譏諷到底沒吐出來。事情已然如此,多說除了夫妻爭吵,於事無補。

    於氏長歎一口氣道:“罷了,事已至此,就按老爺說的辦吧。先不要把消息透給如意,得慢慢轉變她的觀念,她還想著在夫家頤使氣指呢。”

    丘榮忙道:“這是自然,這話還得你和她說,再者,親事到底沒訂下來,也不宜和她明說。”

    丘榮說完,心頭倒升出悔意來,枉他還準備兩三個月的時間,誰想到妻子如此好勸,偏此時又不好再去盧國公那裏將親事提前,隻希望接下來兩個月裏別節外生枝。

    晚餐時分,還等著母親公布好消息的丘如意,便發現家裏氣氛有點怪異。

    首先,王巧兒自事發後,難得地出了房門和家人一同吃飯。

    所以丘如意結合下午的事情,知道今天家裏必是有好事發生,哪知,父母在桌上卻對此隻字不提。

    母親一如既往地麵色平靜,倒是一向講求喜怒不形於色的父親,一臉樂嗬樣子,連麵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看著象是年輕了十歲。

    丘如意心裏暗驚,有了不好的猜測,又見父親一改往日食不語的性子,對自己比平常和顏悅色了很多,而且時不時衝自己溫和一笑,說兩句關心的話,弄得丘如意心裏毛毛的,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而丘如源也從父親那裏得了盧國公求親一事,當時就把他驚的半天沒說話。

    他便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安世誠竟然舍丘玉娟和丘若蘭,而求娶自家妹妹,尤其是在發生昨天事情之後,安世誠還能上門求親。

    丘如源暗道,或許是盧國公夫人看上了自家妹妹,安世誠身為人子,也隻有從命的份了。

    丘如源這樣一想,在同妹妹說話,便免不了教導妹妹要多讀女戒安守女子本分。

    王巧兒沒想到丘如意會有此造化,真恨不得時光倒流,此時便滿腹心事,隻管想著如何補救姑嫂關係,幾乎沒怎麽動筷子。

    丘如意見兄嫂表現如此迥異,知道定是被自己猜著了,不由對父親有了意見。

    若是往日,丘如意早就發問鬧騰了,不過經過這半年連番的曆練,丘如意早非昔日單純莽撞的她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丘如意咬咬牙,壓下心底的情緒,笑容滿麵地回應著父親的關懷,以及兄嫂的關愛。

    等到晚飯一結束,丘如意等了半天,也沒尋著能單獨同母親說話的機會,隻好怏怏不快地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於氏送丈夫出門後,於氏娘三個便由丘如源護送著離京還鄉。

    丘如意見母親仍悶悶不快,卻因為王巧兒也正坐在車內,一時不好開口向母詢問,隻得暫時忍耐。

    於氏看一眼正沉靜坐在一旁的兒媳,再看一眼在旁抓耳撓腮的女兒,不由使勁瞪一眼女兒,說道:“女孩子家家的,應該清閑貞靜,動靜有法,哪象你坐沒坐樣,站沒站樣的。便是不會,也該向你嫂子學一學儀態。”

    丘如意知母親心情不好,不敢爭辯,忙正襟危坐。

    倒是王巧兒從旁打圓場道:“妹妹年紀小,人也活潑伶俐,正是她的討人喜愛之處,況且這裏隻有母親和兒媳,並無外人,倒也不必如此拘謹著她。”

    於氏已經對王巧兒有意見了,如今見她如此主動維護起女兒來,知道是國公府的親事起的作用,心中冷笑,隻是看在王巧兒肚子的份上,不便多說什麽,便隻管閉上眼睛養神。

    王巧兒得了冷臉,心中暗歎一口氣,誰讓自己棋差一著,隻希望將來自己能一舉得男,說不定自己的狀況會好一些兒。

    車內一時鴉雀無聲,於氏自在心裏暗歎:女兒這個性子,也不知將來能否適應國公府的生活,倒是昨天丈夫剛推遲了訂親之事,今天自己就急匆匆往家裏趕,盧國公夫人不說自己原本計劃如此,怕要嘲笑自己欲擒故縱了。

    於氏猜想的不錯,盧國公夫人聽說於氏母子一早離了京,不由得意地對盧國公父子說道:“我就說丘家早巴不得結下這門事,偏還要裝模作樣,想欲擒故縱自抬身價,如今真是打著自己的嘴巴了:生生把個親事往後拖延,偏又怕錯失這門親事,這才趕著回家給次子訂親,好早日讓咱們上門去提親。”

    盧國公不由搖頭笑道:“你們女人就是想的多。”

    原來昨日盧國公回家把事情一說,盧國公夫人便頗有些不忿,她都自降身份求娶丘家女了,丘家竟然還敢在那裏擺架子,應不應下親事,也給個痛快話,還非得先兄長再妹妹,就不怕自己反悔,他家女兒今生再想尋這門親事,卻是不能夠了。

    盧國公倒沒這個心思,有的人家不拘禮,看著合適的就訂下親來,但有的人家就非按著長幼排序訂親事,反正丘榮已經答應了,隻是推遲些時間罷了。

    安世誠心中對丘榮也頗有微詞,答應就答應,怎麽還推遲幾個月呢,這沒訂下來,總歸不是自己的人啊。

    此時見母親也似不滿,安世誠便道:“這可不算打嘴,母親何不就派了媒人去提親,丘家應了下來,這才算是真如母親所言呢。”

    盧國公夫人卻不肯上兒子的當,笑道:“咱們不急。現在天氣暖和,山野風景極佳,也該去秋楓山莊住些時日,不然倒白白辜負了那裏的美景。到時再邀上幾位夫人小姐同賞,就有她們丘家急的了,不愁她們不主動上門商議。”

    安世誠見母親主意已定,隻好出去命人兩處收拾妥當,好早日去順陽城。

    再說於氏母子在下午時分,就回到了順陽城,丘如海早就備好了接風酒,一家人倒是熱熱鬧鬧團聚一回。

    飯畢,於氏便命王巧兒回去歇息,丘如源也一並去了,丘如海知道母親趕路困頓,也忙告辭而去。

    於氏看著女兒笑道:“我看你倒是蠻精神的,若是不累,就陪母親一會兒,我看你這一路上也憋得怪難受的,趕緊把你肚裏的話說給母親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