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於氏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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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於氏笑道:“姐姐說的是,我說這些也不過是為兒媳抱不平罷了,還不真指望周親家的提攜,一個縣丞能提攜到哪裏去,不過是日常有些事能搭把手罷了。”

    於氏不吭聲,說到底還是康於氏原本的算盤落了空,心裏失了平衡,這才又是訴苦又是炫耀的,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矛盾。

    康於氏又接著說道:“我家媳婦真是沒的說。當日都那樣傳她如何如何,誰知真嫁到家裏來,卻是個最和順不過的了,對我自是一天到晚恭謹有加,對少立更是體貼不已,小兩口兒真是應了那句‘如膠似漆’‘蜜裏調油’,才知原來是眾人以訛傳訛,為此嚇退不少人家,倒讓我們撿了這個漏。如今得姐姐一番勸解,我也知道這是上天庇佑,我也真該知足了。”

    周亞茹是什麽人,於氏還能不知道。她可不相信周亞茹短短時間就變了本性,此時便不由嗬嗬敷衍兩句,心不在焉地聽著康於氏大談特談。

    花園裏的丘如意也是心不在焉地賞著景物,自家的景物,多少年了都是這個樣子,哪有什麽新鮮可言,自然提不起勁兒來。

    而且丘如意發現周亞茹總是偷偷看自己,麵上似有話要說,於是便靜候周亞茹的開口。

    周亞茹也確實有話想對丘如意說。原本她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無奈向來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父親。非看上了康家,死活不鬆口,害得她不得不下嫁。

    她原本還想著出嫁時在嫁妝上給自己扳回一局來。畢竟她在順陽城閨中女孩兒裏總算是佼佼者,嫁這樣的人家,實在太難看了。

    偏偏老天與她作對,嫁妝一事,害得她在眾女孩兒堆裏徹底沒了臉麵,就這麽灰頭土臉地嫁了出去。

    此時麵對著老對頭,周亞茹怎麽甘心。總覺得丘如意躲在一旁偷笑看自己的笑話。

    幸好,丘如意還有把柄在她手中。

    在是否要現在還擊的問題上。周亞茹犯了難。

    思量半天,周亞茹覺得現在還不是最佳時候,她決定還是暫時先握好那個把柄,等到將來有機會。再好好教丘如意出個大醜。

    也是丘如意大意了,她哪裏知道丘若蘭為了謀得盧國公府的姻緣,處處給她挖坑設井?

    而周亞茹也不知道,丘若蘭並不是真正要幫她,而是因為前世與周亞茹的矛盾,才想出這麽個一石二鳥的計策來。

    不過丘若蘭和周亞茹都沒有想到的,當周亞茹真到了出手的時候,卻起了反作用,反而將丘如意的親事往前推了一把。當然此時後話,暫且不提。

    隻說此時丘如意眼見周亞茹一臉的矛盾樣兒,不由地不耐煩起來。正好這時,康於氏也看出於氏的心不在焉,便起身要告辭。

    於氏虛虛挽留幾話,讓人去花園子裏叫了丘如意過來,母女二人送走康於氏婆媳後,於氏便命丘如意回了房間。自己獨坐在房中想著心事。

    她發現自己之前想的錯了。

    原本她也知道康於氏欲求如意為媳婦,主要是為了報恩。其次能給兒子帶來點好處,自然更好。

    但現在看來,卻是自己想錯了,康於氏的內心,還是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的。不然以周亞茹本人來說,如果改了蠻橫性子,以她的容貌才能,配康少立絕對是綽綽有餘。

    不過,從康於氏的話裏行間來看,她母子二人並不太看重錢財,更看重的是周縣丞對其前途的幫助,便是遺憾周亞茹的嫁妝單薄,也不過是因此從中看出,周縣丞對這個女兒似乎沒有她們打聽到的那般要緊。

    這也就不難理解,周亞茹為何會在出嫁前和出嫁後判若兩人了。

    想到這裏,於氏不由陷入深思中。

    說起來,對於康於氏母子二人的品性,於氏認為自己還是有所把握的,有名利心,卻不是唯利是圖之輩,說起來,倒不失為一個善良的普通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當日於氏才會有將女兒嫁到康家去的想頭,況且再加上丘家對康家的恩情,這又是一層保證。

    但現在看來,還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天下不缺貌美如花姑娘,那低娶的人,作為一個堂堂的男兒,如果沒有一定的利益好處,為何要忍受你家女兒的高高在上?

    再則真是有血性的有作為的男兒,也不會為了一點小利益,就如此委屈自己的。

    真肯這樣做的,品性也大多可疑,這樣的人,怎能托付終身。

    圖財圖利,都有可能,若是達到他的預期也就罷了,卻也要防著他富貴易妻;

    若是達不到,女兒的依仗也就沒了,還是一樣的作小伏低當小媳婦,卻又因為夫家在社會上的地位太低,真是裏裏外外受盡了委屈。

    最好的是,既給他一些好處,卻又不能讓他太發達,分寸難以拿捏不說,自家真能給他好處嗎?

    於氏低頭數著自家的優點,也就是銀錢多一點,卻不是富可敵國,也不過是在順陽城這彈丸之地略富些;至於權力,在順陽城裏是沾了丘氏的光,使得他姓人避讓了一點,在京城,丈夫的那點芝麻綠豆官,實在是不值一提,總的來說,在鄉下人看來,也是蠻光宗耀祖的,但實際上,卻於別人仕途沒多大的助力。

    於氏越想越覺得,自己從前引以為傲的、可以為女兒撐起一片的家世財富,自從她進京開了眼界後,竟變得如此的不名一文。

    原來她一直以來,竟是夜郎自大了,如今看來女兒嫁人,嫁入高門未必過得不好,低嫁也未必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於氏不禁連連苦笑,枉費她這些年來一心一意為女兒編織打造的一切,如今看來是那樣的不切實際。

    其實當日,當日蘇嬤嬤也曾勸過她的,隻是她那時自信滿滿,哪裏會聽得進去。

    於氏心裏滿是沮喪,半天後,方轉過心思來。想到女兒即將要嫁入國公府,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現在看來安世誠還是個可靠的。

    但是他將來會不會變呢,也隻有祈求上蒼了。

    於氏不由暗歎,她以為自己可以給女兒自由幸福的生活,如今看來,真是可笑至極。

    低嫁不靠譜,高嫁也無法掌握,偏女兒還有得“貴婿貴子”和“遠離富貴,不然命運多舛”的命格。

    於氏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有心無力來,她第一次虔誠地跪倒在菩薩跟前,為女兒而祝禱。

    不提於氏如此求助於神佛,單說此時,盧國公夫人帶著兒子又一次來到秋楓山莊,倒讓丘氏眾人再一次驚訝起來。

    尤其是宋氏,她早就得了消息了,知道於氏等人進京後,和盧國公府走動頗為頻繁。

    偏那次進京的女孩兒,又是丘氏族裏最為出色的三位了,如果盧國公府為報恩求娶丘氏女,隻從這三人裏選就是了。

    宋氏以為必是丘玉娟無疑,為此她還在心裏大為得意,嫡係到底還是壓了旁支一頭,至少會大大挫敗於氏母女二人的。

    偏現在段氏母女還在京城,盧國公夫人卻跑到順陽城來了,如此看來,丘玉娟是沒入盧國公夫人的眼了。

    宋氏暗自猜測,難道說盧國公夫人看上了丘若蘭,或者是看上了丘如意?

    想到最終讓旁支得了這門親事,宋氏不由地失望起來,不過後來又想起丈夫曾說過,盧國公夫人拒了劉氏女的親事,得罪了太後,將來不知是福是禍,反正若是親事成了,丘氏嫡係亦能借其力,若是出了事,卻輕易連累不到自家的。

    然宋氏剛勸慰了自己後,卻發現盧國公夫人在鳳臨郡廣發請帖,遍邀眾夫人小姐去秋楓山莊做客遊玩,雖然丘氏諸人也得到了邀請,但看架勢儼然是盧國公夫人不滿足於丘氏女,所以擴大相看範圍了。

    宋氏想到本屬於丘氏一族的好姻緣落在別家頭上,自己家以後難借得上力,心裏不由的又氣又急,直罵丘如意幾人沒本事攬不到好親事。

    其實不隻宋氏著急上火,於氏也有些坐不住了。

    於氏也被盧國公夫人的陣勢給搞蒙了。

    任誰看了盧國公夫人的動作,都能猜出她的意圖來,於氏心中納悶,難道是盧國公府改了主意,不然為何這般行事?

    若是以往,於氏才不會往心裏去呢,就是初從京城回來時,也不會特別上心的,但現在她的心態既然因為康家親事發生了改變,就很難做到心如止水了。

    於氏左思右想後,表麵仍按部就班地生活,私下卻派人去京城問丈夫是否得到盧國公府上什麽話兒。

    因為事態緊急,派去的心腹一早出發,當天夜裏就趕回來,帶回話來:盧國公昨天還和老爺一起說話,也談了點兩家訂親之事,並沒有異常。

    於氏這才放下心來,安心等著赴秋楓山莊的約。

    丘如意也覺得母親這幾天有些異常,卻又追問不出什麽來,現又見母親似恢複到從前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便又趁著母親心情好,纏著她要到莊子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