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庵堂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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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王巧兒如何在心裏打定主意和丘若蘭虛與委蛇,隻說此時走出丘家的丘若蘭,隨著漸漸遠離丘家,麵上便綻出大大的笑容來,今生她一定會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但丘若蘭也僅僅得意了一會兒,便不由靠坐在車中,細思起王巧兒今天的反應來。
王巧兒的性情,丘若蘭還是有些了解的。
別看王巧兒自恃有才情,看著卓爾不群,其實脫去表麵的清高自許,她內裏亦是一個對名利頗為看重的人,也如丘氏一般,一心想著為王家爭取助力,如今又身懷有孕,為了腹中的孩子,會越發的在心裏算計得失的。
但今天的王巧兒似乎有點認命的意味,對於自己的提議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而且丘若蘭敏銳地發現王巧兒雖然後來也答應自己,但是眼中全無波瀾,大有敷衍之意。
丘若蘭心生疑竇,看王巧兒的意思,竟是覺得自己全無勝算,而且隱隱似有點獻媚於丘如意。
看來這裏麵果然大有問題,丘若蘭一邊苦苦思索,一邊在心裏暗暗慶幸,多虧她今天跑來試探,看出點端倪,不然怕是要在沾沾自喜中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丘若蘭暗思道:從前的王巧兒對丘如意嫁入高門,完全不抱有希望的,為何不過半月的光景,就這有這般的變化?
難道說此時於氏已經得到國公府的什麽承諾?
這怎麽可能?自己臨回順陽城時。丘如意早就不得盧國公夫人的喜愛,而一向看重規矩的安世誠也該在那日厭煩了丘如意,為何事情還是發展到這一步?
丘若蘭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但她心裏明白,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所以王巧兒才認了命,對自己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反而為了腹中孩子的著想,必是想法子討好丘如意的。
丘若蘭隻覺得心口憋了一口氣,呼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上天何其不公。自己忙忙碌碌近一年,費盡心機。姻緣一事卻仍然看不到成果,倒是丘如意和個傻子似的活得樂嗬嗬地,沒有一分的付出,在對她萬般不利的情況。上天仍將這門親事送到她的眼前。
說不定丘如意還看不上眼這門親事呢,丘若蘭心頭一陣發恨,半天方深呼一口氣,暗在心裏給自己鼓勁,我命由我不由,她偏要和這個賊老天鬥一鬥,前世得不到的,她今生必要一一拿來。
丘若蘭心裏重新燃起鬥誌來,她才不管王巧兒是否真心和她結盟。隻要王巧兒答應下來,她接下就能實施自己的計劃,就算丘如意得了盧國公府的親事。卻未必有那個命嫁過去!
丘若蘭閉目正在心裏謀算,丫頭稟道:“已經到家了,請小姐下車。”
丘若蘭下車剛走進二門,便看到母親田氏正麵無喜色地站在回廊上。
丘若蘭便走過去行禮口稱“母親”,田氏不悅道:“在京城住了也不過三個月罷了,沒見你什麽長進。淨學些不好的回來。京城風氣開化不開化的,我管不著。但你既然回到了順陽城,就該收收心,別一天到晚地野在外麵。不過吃過早飯消食的工夫,一眼沒看到,你就又跑出去了,一天到晚瞎忙個什麽勁兒。”
也不怨田氏如此數落女兒,田氏想不通女兒進京的三個月裏,於氏到底怎麽女兒,現在女兒對於氏簡直是恨之入骨,已至於做事想一出是一出的,讓人好生奇怪。
就比如說前段時間,女兒突然自京城回來,她雖驚詫,但心裏卻非常的高興,哪知還沒等她說一句話呢,女兒就直道自己身子不舒服,請了順陽城裏有名的郎中來醫治。
一個身子健壯的人,自然不喜歡好端端被人說成好象病入膏肓一般。
田氏雖心中不悅,但到底知道這必是女兒所需要的,少不得幫著圓了這個謊,真就在家裏裝了半個多月的病。
至於其中緣由,任田氏如何詢問,丘若蘭也隻是顧左右而言他,不能給出一個好的解釋來,這也就罷了,偏偏等她“病”好出來應酬時,才發現順陽城裏差不多的人家都接到盧國公夫人的請帖,就隻漏下了她家。
還不是因為她身染“重病”,盧國公夫人愛惜自己身子,不肯以身犯險,同個重病的人接觸,連帶著侍母至孝的女兒也不能得見盧國公夫人。
田氏也知道盧國公夫人這次是奔著他家大公子的親事來的,女兒到底還是年輕,慮事不周,為了當日補救當日突然被於氏送回順陽城的臉麵,卻不想錯失了麵見盧國公夫人的機會,真真是丟了西瓜揀了芝麻。
田氏想到這裏,心中深歎一口氣,從前隻覺得女兒是個沒什麽主意擔當的人,如今看來小小年紀太有主意,也不是什麽好事,也許是自家女兒沒有嫁入國公府的命吧。
丘若蘭窺著田氏的臉色,陪笑道:“女兒沒有胡亂跑,不過是到那邊源大嫂子處打聽些消息罷了。”
田氏便道:“她們家一直以來都記恨著你祖父當年的事呢,如今又仗著富足,看不上咱們家,況且那日又那般待你,你何苦拿自己個兒的熱臉去貼著她們?便是有什麽好事,於氏精得什麽似的,休想從她口內打聽出什麽來。”
丘若蘭連聲道:“母親說的是。”
田氏見女兒如此乖順,心中的怨氣便盡數消了,拉著丘若蘭的手,笑道:“母親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去那邊必一無所獲,不如母親給你說個消息呢。”
丘若蘭便隨意說道:“莫不是秋楓山莊的事情,不知今天盧國公夫人又見了哪位名門淑女?”
田氏便笑道:“我兒果然聰明,母親還沒說呢,你就猜到說她,盧國公夫人今天倒沒有待客,聽說今天求神拜佛去了。”
丘若蘭點頭,盧國公夫人向來認為自己一個軍戶之女,能有此富貴,乃是上天恩賜,所以一直以來倒是個虔誠信佛的。
忽然丘若蘭一個機靈,說田氏道:“母親隻知盧國公夫人去了那所廟院?”
田氏答道:“自然順陽城最大最好的庵廟福善庵了。她這等身份的人,哪裏會去那無名的小庵堂。”
丘若蘭心中暗驚,今天丘如意亦去那裏禮佛,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的呢?
而此時丘如意亦在驚訝:“多少夫人小姐等著拜見她呢,盧國公夫人此時竟還有來禮佛的雅興。”
原來丘如海兄妹已經來到了福善庵,他們是常來常往的,早有相熟的尼姑靜心師父笑著迎了他們進了庵去。
丘如意便隨意笑道:“怎麽不見明因法師,好長時間沒來了,還怪想她的呢。”
靜心笑答道:“我們師父也時常想著小姐和夫人呢,每每按照為小姐做法事時,無不念叨著小姐,若不是在前頭伺候盧國公夫人,方才若是得了消息,必親自來迎小姐。”
丘如意笑道:“法師便不是因事繁忙,我一個小輩也不敢勞煩法師的大駕啊。”
靜心笑了笑,趁便請了丘如意到禪房裏去了。
丘如意趁尼姑們忙著張羅佛事,悄悄和丘如海嘀咕:盧國公夫人今天怎麽有空閑。
丘如海笑道:“她如今在順陽城最大,想見誰不想見誰,還不是全憑她的心情,有什麽好奇怪的。”
丘如意點頭笑道:“我不是奇怪,隻是有些為難:我們該不該過去給她見禮呢?”
丘如海不由低頭思忖道:“若說兩家的淵源,也算頗為親近的了,她又是長輩,倒是該過去拜見的。隻是兩家地位不對等,她到底是個位高權重的,咱們若過去拜見,她未必肯見,還打擾了她的禮佛,雖說禮多人不怪,卻極可能惹得她不高興。”
丘如意便笑道:“我也是有些顧慮,拿不準主意,這才讓哥哥作主。偏哥哥也是如此想法,以妹妹之見,不如暫不過去,隻讓小尼姑在法師跟前透一句,盧國公夫人必也就知道了,願不願見,隻憑她的意思吧。”
丘如海深覺有理,兄妹二人商量妥當,便安心禮佛。
果如丘氏兄妹所料,明因法師伺候盧國公夫人禮佛的間隙,就有小尼姑悄悄告訴明因:道丘家的如意小姐和如海公子來禮佛了。
明因便笑道:“前天丘夫人還送來香火錢呢,我就想著如意這丫頭也該來禮佛了,果然今天就來了。請你靜心師姐好生招呼著,我得了空就過去。”
這話不須明因囑咐,於氏母女可是這庵裏第一大施主,豈有不細心照料的理,況且大家也都相熟了,自然沒有怠慢的理,所以小尼姑忙答應著退了出去。
盧國公夫人在旁聽了,笑道:“莫不是丘榮大人家的如意小姐?”
明因笑回道:“正是她,原來夫人也認得她。說來她和她母親最是個慈善好佛的,時常來這裏禮佛,十數年如一日,風雨無阻,也真真難為她小小年紀有如此毅力。庵裏得些香火不說,便是這庵子周邊的村莊,也不少人得她們相助,阿彌陀佛,這等慈善人,上天豈有不庇護之人,如意小姐將來必是個有福澤能旺夫旺子的。她又是天人之姿,難得還如此的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