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誰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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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安世誠兩兄弟才泥人一般地回來了。
身為邊關將領,不管是否宗親,沒有調令,哪裏說想回京城就回得了。
不過看他二人的臉色,已平和下來,看來痛快發泄一通,還是起了作用的。
夜裏行路不便,丘如意忙讓人打點床鋪事宜,安世誠道:“你隻管你和弟妹就行,我們一會還要出去,今夜就不回來了。”
看見丘如意二人一臉的擔心疑問,安世煥深吸一口氣,眼圈又紅了:“皇上駕崩,邊關防守越發重要,需得加強部署,這事拖不得。”
一些人也跟著他兄弟二人去了,睡處倒好安排了。
丘如意讓人將鋪蓋換了新的,妯娌二人暫擠在一處,丫頭婆子也與吳媽等人擠著住了,老範頭和老吳頭則睡在門房裏。
夜裏劉娟睡不踏實,白日裏傷悲過皇上,夜裏便免不了擔心朝堂,她是劉氏女安氏婦,心裏占著同樣大的位置,不管哪邊有閃失,她這裏都不好過。
丘如意雖也擔心,不過二人處境不同,不多時丘如意在心裏也就釋然了。
隻是身邊躺著個如烙餅般翻來覆去的人,自然也被攪得睡不好,第二日起床,二人各自黑著個眼圈。
一時安世誠兄弟也來了,一樣的狼狽黯然,草草用過飯後,安世煥夫妻就回了謂城。
昨日得到並確實消息後,烏堡裏便開始著手布置靈堂祭奠一事。
此時尚未出正月,滿城裏仍保留著過年及元宵節的痕跡,於是撤下花燈換上了白燈籠,人們也脫下喜慶的衣服,換上素服,軍人們因身負保家衛國之職,不能隨意脫下戎服,便在腰間臂膀縛了白布。
安世誠則又不同,因是宗室,他夫妻二人少不得披麻帶孝了。
城內外俱加強警戒,因為一國之君去世後,多正是朝中多事時,少不得會有異邦趁機生事,而北荻剛臣服,內中尚有部落存異,越發不能掉以輕心了,堡內氣氛也是愈發的緊張。
時間過去半月,邊關尚還平靜,未見他國異動,倒是朝中頗是不平,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據說,皇上去世前,聽聞王宮人恰好產下龍子,端得鳳毛麟角,生而不凡,皇上龍顏大悅,連聲道,“好,好,天不絕我大楚!”,之後便含笑閉目於龍榻上。
皇上駕崩,由其子嗣繼承皇位,最是名正言順的了,可由個不足滿月的小嬰兒做這龍椅,卻未免太過兒戲了。
丘如意不免歎息。
這個孩子,若是真登上帝位,也不過是劉氏一族手中的傀儡,難免重複他父親的命運,便是他年幼,熬過了親祖母劉太後,後麵的劉嬋可不是好相與的,不過這算是這般,也已是極好的了。
就怕他坐不上那個位子。
一個無稚的小嬰兒,怎麽能掌控住朝中百官及天下百姓?
劉氏安氏各執半邊天,一個不慎,由別的安氏子弟坐上皇位,為天下為私欲,都不會讓那孩子活到成年的。
丘如意暗歎,皇上為堂兄弟們安排出路,卻不知為這個孩子安排了什麽出路。
劉氏一族倒是真心實意地擁立這個嬰兒登基為帝,理由自是“先帝血脈,順天應民”。
安氏宗親卻有不同意見。
孩子太小,不能言不能語的,怎麽發號施令,簡直胡鬧!倒不如先請太後擇一少年宗室子弟過繼於先帝膝下,承繼大業,等十五年後,小皇子長大成、人,再兄讓弟及,方是良策。
群臣出於多方考慮,莫衷一是,各有擁護。
安世煥呸道:“吃到嘴裏的肉,誰會吐出來。將來新皇帝會容下那個孩子?那可是先帝唯一的血脈啊,先帝待他們一向不薄,他們怎麽忍得下這個心。我真後悔來這裏,不然,誰敢說不讓先帝骨血繼位,我先宰了他,大家同是宗親,我看他們能耐我何。我今天就把話放這裏,不管將來如何,我隻忠心先帝和他的血脈。”
安世誠沉默不語。
感情上,他自然也同安世煥一般,可從理智上來說,他更讚同京城宗親們的決定。
這天下曾經是先帝的天下,卻更是安氏的天下,一個小嬰兒的確也當不起這個責任。
當年先帝雖體弱,卻是個聰慧的,劉太後與他也母子情深,天下還是握在安氏手中的。
由隔了一層的小皇子坐上那個位子,便等於是劉氏一族掌握了天下,就隻怕時日長了劉氏起了異心,到時必是一場浩劫。
安世誠道:“你在這裏急也沒有用,如今要緊的是替先帝守好這片疆域才是正經。”
提到這裏,安世煥倒是不以為然,“如今邊關好的很,就連北荻王都知為先帝設下靈堂,還上書要親自進京呢,反是京城裏亂成一團糟,讓人瞧不起。”
這倒也是實話。北荻新王原本是前北荻王的一個庶子,不是什麽有本事的人,卻是個知本分的人。
當年北荻王去世,其他諸子互不服氣,為爭王位,兄弟相殘,其間又被其他部落趁虛而入,數年間倒是死了個七七八八。
反是這位王子,因為本分,才能平庸,往常既沒入北荻王的眼,現在也不沒能攪進去,反倒活了下來,手中也存了點兵力,故被永平郡公和袁興老將軍選中,扶持著他成了北荻新王。
北荻王倒也感恩於大楚,況且現在他雖持有北荻大部分人馬,卻還是有幾個部落不承認他,仍得需要大楚的相幫。
大楚自有他的考慮,到如今,雙方倒是難得可貴地仍保持著親密無間的合作關係。
話說,如此又得過數日,北平侯從這裏路過,原來與北荻王有事相商,安世誠並幾個將官也被帶去見見世麵。
丘如意心裏不由犯嘀咕,北平侯果然是個做大事的,叫了親外孫到身邊做事,卻不見外孫媳婦一麵。
不過,丘如意如今跟著安世誠也頗能識大體了,知道北平侯的事都是關著邊境安危的,心裏嘀咕幾句後,也就放了下去。
不想這時,邊關卻不太平起來,跟約好了似的,邊關全麵告急,尤其以北地為重,可是北平侯卻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