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先生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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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如意也讚同丈夫的決定。
雖然安世誠身擔重職,時間上沒有保障,不過,隻是孩子啟蒙,丘如意也粗通文墨,倒是可以幫著他些。
況且,對於這麽小的孩子來說,哪個先生能比得上父母的陪伴呢。
再則,安天祐畢竟與常人不同,安世誠夫妻並沒有對他抱太大的欺許。
不想,安天祐雖仍不言不語,倒是願意跟著安世誠讀書習字。
丘如意甚至瞧見他偷偷地躲在暗處,口內念念有詞。
她喜極的同時,亦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兒子竟是如此內秀的一個人。
想想倒也理解,四歲孩童尚不會說話,心裏未免有些不自信,自是想著等學好後再開口,給眾人一個意外。
丘如意為此還特意叮囑安世誠不許說破,免得傷著兒子的幼小心靈。
除了行兵打仗,安世誠哪還有自己的發言權,自然是唯妻命是從。
誰知,幾月過後,安世誠日漸事忙,丘如意隻得一個肩負起兒子的學業來,哪知過不多久,又被診出懷了胎,夫妻自是喜不自禁。
雖尚不足三個月,丘如意仍叫過安天祐來,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腹部,笑道:“這裏已經有祐兒的弟弟了。再過幾個月,他就會出來陪祐兒玩了。長兄如父,日後祐兒要幫著父母親教導他,讓他也能如祐兒一般可愛、懂事、孝順,教他叫祐兒‘哥哥’,而他呢,則會跟在祐兒身後,叫道‘哥哥陪我玩’、‘哥哥,你好厲害,什麽都懂’,好不好?”
安天祐點頭,心裏湧起陣陣熱流,他竟然有了同父同母的血親手足。
父親如今忙得腳不沾地,而母親現在腹中有了弟弟,也不易操勞,況且,祐兒如今讀書已經很厲害了,母親也實在教不了你,隻能給祐兒請一個最棒最好的先生來教你讀書了。”丘如意攬兒子在懷中,溫言溫語道,低頭看兒子麵無表情,丘如意思忖一會兒,笑道:“父親已經挑好幾位先生了,隻是各有長短,一時難以抉擇,祐兒最厲害了,定可以幫著父親解決這個難題的,對不對?”
安天祐小~臉兒便亮了起來。
丘如意便命人請幾位先生過來。
對這幾位先生,安世誠還真是下了力氣的。
首先家世清白,人品過關,不僅學問好,脾氣還要溫和,同時在本地生活不得少於五年。
幸好,安世誠在這邊關也算是位高權重,又向以寬和待人被人稱頌,故雖然有人傳說安天祐智障,但仍有不少人來毛遂自薦。
安世誠一一考較又讓人去查了根底,最後篩選出這幾位來,正要進一步再選,如今丘如意母子要親自過問,料想並無大礙,便也就由著她們去了。
安天祐進得房來,眾先生得知就是這個小學生,便都打起精神來,不想安天祐並不細看,徑直走到一位中年文士身邊,然後看向丘如意。
這先生一事就定下了。
丘如意一麵著人備了厚禮好生送幾位落選的先生離去,一麵問了中年文士的姓名,鄭重請安天祐拜師。
安天祐自不會行禮,那董先生也不計較,倒是安世誠後來又專門請他吃過一回酒,對他將來與兒子相處提點一二,又擇好日期,正式教學。
丘如意卻不能放心。兒子在她眼裏,自無一分不好,但她尚有理智在,知道兒子在外人眼裏會是個什麽情況,故生恐新來的先生應對不好委屈了兒子,即便安世誠說什麽“慈母多敗兒”,她仍但凡有工夫,便要親自坐於一旁,就是沒工夫,也要安排親信從旁看著。
幸好,也隻是在一邊看著,對先生教學不多一言。
即便如此,董先生已經覺得好象是個坐牢,眼看一兩個月過去,竟是尋不出與小學生單獨相處的機會。
幸好這個學生不難教,雖不太愛搭理人,不過他說的話,倒是能聽進去,更主要是因學生特殊,課業不重。
不過,他還是很有成就的。因為聽說小學生從前一字不發,如今倒是很努力地開口跟著他讀書。為此,丘如意還特意又重重謝過一回。
這一天,授課完畢,眼看時間還早,董先生與眾人也都廝混的熟了,知道這家雖是京城裏的權貴,倒並不難相處,於是大家說起閑話來。
董先生便借機笑問安天祐道:“當日那麽些先生,不知小公子為何就選了在下呢?”
安天祐自不會回答,丘如意進來聽見,笑道:“想是命中注定先生與他有師生緣份吧!”
董先生拱手相送,看著這母子二人離去的身影,知道他是得不到答案了。
誰知,第二天一大早,安天祐紅練字時卻寫了一紙遞給了董先生。
董先生看著力透紙背的“擒賊先擒王”五個大字,麵色發白,汗流浹背,幾乎站立不穩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安天祐恍若不見,其他人卻不免驚起,連聲道:“先生這是怎麽了?”
董先生穩住心神,站起身來,勉強笑道:“無事,無事。”
愛子如命的丘如意聽聞,卻恐他身有暗疾,影響了兒子,讓人去請常用的大夫來,那大夫不得空,便舉薦了別一位高明的大夫來,那大夫診過後,道:“心神所耗,許是近幾個月用功太過,又不懂保養,方身子有些發虛,隻好好休息兩日便是了。”
丘如意聽了,隻慚愧自己小人之心。兒子情況不同常人,先生自然比別個要費神些,於是做主放先生幾天假,又讓管事多多準備補養品送去給先生調養身子。
董先生隻得耐下性子呆在房裏養病。
這日,丘如意又想起尊師重教一節,於是讓安天祐親去送些燕窩等補品給董先生。
安天祐倒也聽話,真個就領著人去了。
到了董先生房裏,安天祐待下人放下東西,便命他們出去了。
門一關上,董先生便自椅上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匍匐於地,謝罪道:“臣該死,請皇上責罰。”
安天祐鬆鬆笑道:“先生何罪之有?”
不過一句尋常的話,董先生卻不知該做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