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葉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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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臉上如出一轍的好奇取悅了老龜。
“想知道就好。”他輕咳出聲,“今天就算你們不想知道,我也要說給你們聽的。”
洗耳恭聽的倆人同時一噎,一臉哭笑不得。
老龜已經自顧自說起來:“數萬年前,我也曾是天澤攪風攪雨的人物,那年我正意氣風發時,有人告訴我,我將會有大難……”
見老龜頓了頓,酒千逢適時地問道:“您就信了?”
“我當然不信!不僅不信,我還將他狠揍了一頓!”說起往事,老龜半透明的麵上露出幾分悵然。
兩人知道他要打開話匣子了,連忙附和幾句,以期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因緣巧合,我聽到關於無極冰墟的傳聞,便仗著自己修為高,縱橫海域多年,找了幾個好友一起去探險。沒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在找到冰墟之前,我竟不知還有死亡之柱一說!也沒想到,任你多高的修為,隻要是活物,居然都難逃一劫!”
老龜的聲音十足悲傷,宛若飲泣。
更可悲的是,他身為冰雕,已經連掉顆眼淚都做不到,隻話裏帶著哽咽。
“前輩是被死亡之柱卷到這裏的?”望舒驚訝出聲。
“怎麽?你們也知道死亡之柱?”
“我們來之前有打聽過它,不過運氣好,倒沒見識過。”酒千逢笑嘻嘻接道。
望舒狀若無事地看了酒千逢一眼,又轉向老龜,期待他說下去。
“你們倒是好運氣,難怪那人說……”老龜語氣羨慕,話說一半又閉上了嘴。
他接過之前的話頭:“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死亡之柱原是冰墟的觸角。”
“什麽?!”望舒駭然,“前輩意思,冰墟是活物?!”
老龜頷首:“可以這麽說。”
酒千逢與望舒對視一眼,繼而問道:“那前輩您是怎麽活下來的?”
“原先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感覺整個人被一股恐怖的氣息壓得死死的,身子一點點地僵硬,直至再也不能動,接著很快,我便昏死過去,沒想到醒來時……”
也不知道老龜想到了什麽畫麵,眼裏奇異地泛著光。
望舒見他說話語速緩慢,還時斷時續,不由急急追問:“後來呢?”
“小丫頭怎麽恁地沒耐心……”老龜不滿地瞟她一眼,“醒來後,我發現自己重新擁有了透明的身軀,除此之外,你們也看到了,就是尾巴上多了個光珠。”
“起初,我還為自己死裏逃生慶幸不已,可是後麵才明白,這樣的我們再也離不開這裏,至多隻能在冰墟附近打轉……”
想起當年,老龜麵上還有抑製不住的恐懼:“然後我就親眼看到那些同伴,一個接一個變成了冰雕,不管什麽修為都難逃厄運。”
“嗬嗬……”他臉上露出自嘲,“我引以為傲的修為也隻能讓我多苟活一段時間,當我的朋友也相繼化為冰雕死去,我知道很快就輪到我了。”
信息量太大,一時之間消化不完,望舒與酒千逢都陷入了怔忪。
“不過,就在我一心等死的時候,你們猜我看到了誰?”
“誰?”兩人異口同聲,莫名猜到與他們有關。
“還能有誰,當年說我有大難的人唄,這麽簡單你們都猜不出來!”老龜綠豆眼裏有些不悅,分明是覺得他們聽故事的態度不夠端正。
“那個人既然有本事進來,怎麽沒將前輩帶出去?”酒千逢接道。
老龜覺得他這下問得不錯,微微點頭:“我當年也是同你一般問的。”
想起那人的回答,老龜一陣唏噓。
那人原話說,‘我是指引你的人,不是救你的人,你既然被死亡之柱卷到這裏,就注定了之後的命運。’
當初他聽完這句話,差點惱羞成怒。
本來看到那個人,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漂浮的橫木,剛想扒上去,結果那橫木“啪嗒”一下,沉了……
這擱誰誰受得住?
還好這麽多年的磋磨,早已磨平了他的性子,也不至於氣急敗壞。
於是才有這好聲好氣求來的,一線生機。
隻是遺憾得很,這生機求來也落不到自己身上,畢竟他已時日無多。
見他不說話,酒千逢忍不住問:“那人怎麽說的?”
“我人既然還在這裏,你覺得他會怎麽說?”老龜氣短。
聽他略帶埋怨的口氣,兩人好容易才忍住沒笑。
“就是那個人,讓前輩在這裏等我們的嗎?”他們兩個不過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何德何能成為老龜的一線生機,望舒不解。
“這倒沒錯。”說完這句,老龜不再吭聲。
反而想起那人走之前說過的話——
天不言而四時行,地不語然萬物生,人不說則事竟成。
想到這裏,老龜不敢過多泄露他的事,轉而問道:“你們對這冰墟怎麽看?”
既然這兩人是一線生機,總歸能發現什麽不尋常吧。
望舒看向酒千逢,看他的表情,知道他顯然與自己想到了一處,於是果斷開口:“敢問前輩,冰墟如果已經算是活物,那我們現在豈不是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這還不至於。”
老龜知道他們的擔憂,也怕把兩人嚇走,不免多費幾句口舌:“按我多年猜想,這冰墟應當僅僅有了求生本能,所以通過死亡之柱汲取我們的生息,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卻不讓我們立即死去,而是作為另外一種生物存在。”
“前輩沒想過是光珠的問題嗎?”酒千逢插話道。
“自然想過。”
老龜說完表情有些扭曲,對於光珠他的心緒複雜。
這顆光珠對他來說就像是妖丹般的存在,剛開始他從未懷疑過它,好像這珠子天生就該長在自己身上,其他人心態也是一樣。
而且,看到過有同伴失去的身體也可以通過珠子瞬間長回來,大家更加以命相護!
直到後來他問起那個人,他隻說了一句話——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兩耳塞豆,不聞雷霆。
這句話仿佛醍醐灌頂般,讓他突然開始審視起這怪異的珠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