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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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望舒眼裏閃著好奇的光。

    灰毛鼠覺得有戲,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朝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望舒見它這樣,有些不明所以,眼裏帶出疑惑。

    “咳咳……”果然是個孩子,一點也不上道,灰毛鼠尖尖的爪子伸出來,三指捏在一起嫻熟地搓了搓。

    這樣總該懂了吧。

    “哎呀,竟然忘了鼠爺的規矩!”望舒看著這個擬人化的動作恍然大悟,不過她也不知行情幾何,隻好裝模作樣地摸出一顆海珍珠來,有些難為情道,“出來也沒帶什麽東西,鼠爺看看這個可喜歡?”

    灰毛鼠被她一聲聲鼠爺叫得渾身舒坦,自然而然端起架子來:“什麽東西?拿來讓我瞧瞧。”

    望舒把海珍珠遞給了它,也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

    這海珍珠不過是尋常貨色,也沒什麽品級,不過是樣子剔透些,光芒瑩潤些,堪比高級點的夜明珠罷了。

    灰毛鼠拿了東西在手裏掂了掂,又對著光線瞅了瞅,幾番之後,一溜煙鑽進了土牆裏!

    這副作態配著它獐頭鼠目的樣子,望舒險些以為它要攜寶潛逃……

    不至於吧!

    她提著步子站到灰毛鼠消失的土牆前,正要用手敲一敲。

    嚴絲合縫的牆上倏地推開了一扇窗,窗下露出一個老舊長案,案台上擺滿稀奇古怪的工具,灰毛鼠窩在中間,正舉著一塊透明的圓鏡對海珍珠看得聚精會神。

    “這是?”望舒納罕。

    “不懂了吧!這可是我陶叔公吃飯的家夥,它叫巨靈鏡,貨品真假一驗就知。”灰毛鼠陶叔公頭也不抬地說道。

    手下的珠子在巨靈鏡下絲毫畢現,陶叔公盯著海珍珠看了半晌,緩緩地抬起頭來。

    望舒被他的眯縫眼直直盯著瞧,有些不舒服,強顏一笑:“鼠爺這是怎麽說?”

    “還未請教姑娘原身是什麽?”陶叔公眼睛一眨不眨,語氣咄咄,“家住哪處長街?於洞窟多少號?”

    一連串的發問,讓人難以招架,望舒情急之下,想編一套說辭糊弄過去,但話到嘴邊卻頓住了。

    “怎麽,這算是交易的一環?”她板起臉。

    這陶叔公分明就是發現了什麽,既然遮掩不下去,那何必再演,她虎著臉說完,身上的氣勢凜然一變,整個人冷峭得像一柄出鞘的劍。

    陶叔公目光閃爍,並未開口。

    據他子子孫孫匯報的消息來看,最近上麵可是出現了不少人修。

    隻是人修再多,與他們幹係也不大,畢竟有棠婆婆在,一般人是到不了這裏的。不過,若真是破了棠婆婆的防禦到了這裏,那還能是一般的人修嗎?

    既然她不好惹,又有好東西拿來交換,自己何必與她過不去,再問下去,雞飛蛋打怎麽辦?

    作為利益至上的商人,陶叔公很快便想通了。

    見他重新掛上笑眯眯的表情,望舒知道眼前的危機過了。

    “當然不是,不過作為大主顧,總要多了解下信息嘛!”陶叔公拿出那顆海珍珠,若無其事道,“這東西可是個稀罕物,咱們這土裏的東西最多,水裏的東西最缺,若我猜得沒錯,你這東西原是長在水裏的吧?”

    望舒看他說得成竹在胸,故意搖了搖頭。

    “咦?”陶叔公不自覺薅著耳朵上的灰毛,一臉不敢置信,“我竟然看錯了?”

    “是長在海裏的。”望舒不再跟他兜圈子,單刀直入,“現在可以說說,這珠子值多少消息了吧?”

    “那是自然。”陶叔公把珠子仔細擦了擦,拿出一個雕花木盒,小心翼翼裝進去方道,“姑娘裏邊請。”

    ……

    這是一個黃土砌就的洞穴,被陶叔公打掃得幹燥整潔,望舒坐在一個草織的蒲團上,思索著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這陶叔公明顯知道她不是妖修了,卻能沉住氣不問她的來曆,倒是個守規矩有城府的生意人。

    據他說,前幾天闖進密林的人修被棠婆婆小小懲罰了之後,便送出去了,至於送到了哪裏,他也不知情。

    看他的表情,這懲罰估計不輕,不過能在手段詭異的密林裏留下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若他說全都安然無恙地送了出去,她反而不信。

    望舒聽完點點頭,想到陶叔公說起棠婆婆時恭敬的神情,看來這棠婆婆是個關鍵人物。

    陶叔公的百子千孫可是遍布了密林各個角落,若是他也不知情,那勢必要接觸到棠婆婆才能打聽到核心消息。

    她貿貿然被擄到此處,如何離開也沒有頭緒。

    所以這棠婆婆,不僅關乎同伴的下落,也牽連到自身的安危。

    想要解開的疑惑太多,她的眼前是纏繞不清的線團,這鼠爺恰好是抓在手裏的一個線頭,如今必須抓緊了他,才能將線團一把扯開。

    對於生意人,沒有不能吐露的秘密,隻有沒加夠的砝碼。

    雖然手裏的水性寶物有不少,望舒卻不準備暴露,妖性和人性一樣,能不考驗還是不去考驗最好。

    想了想,她拿出三顆海珍珠:“出門出得急,阿爹就給我裝了這麽多,還望鼠爺不嫌棄。”

    陶叔公看到光華照人的珠子,眼裏簡直泛起綠光。

    但他很快強迫自己轉過臉去,作為生意人,有多少能耐,賣多少消息,這東西對他來說價值太高,他怕自己付不起代價,因此直接開口堵住小姑娘的問話:“你無需再問,關於棠婆婆,我一概不知。”

    沒想到這陶叔公還挺有原則,望舒忍住笑,輕聲道:“我也不為難鼠爺,你看這樣成不成?”

    她接著道:“鼠爺無需開口,我問出問題,你隻管搖頭點頭即可,如何?”

    聽她這麽說,陶叔公小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這個方法當真再好不過,既不算他泄露了機密,也能把饞人的寶貝弄到手。

    他把三顆珠子揣到懷裏,急急點頭:“隻準問三個,多了沒有!”

    “好!”望舒盈盈笑道,“第一……”

    她剛開口,地麵轟隆隆震了起來!

    陶叔公臉色突變,猛地站起身來,轉頭吩咐道:“坐好,別出來!”

    他說完,人便趴在洞穴的一個小孔上,專心望向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