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辰查消息的效率很快，帶來壞消息的速度也很快。

    黎木站在二樓窗前，掛掉電話，眺望著遠處逐漸消失的燈光，發了會呆。

    伍辰電話裏說，他把搜尋消息的區間，定在了爆炸前的一個小時，到現在，也就是晚上八點半。這期間，spo和警局的訊息係統裏，沒有查到類似於超能力者在醫院引發的爆炸，隻有些尋釁滋事的普通團夥，引發的小型縱火事件。

    這在考慮之中，所以黎木沒有氣餒，倒是伍辰有些失落。

    黎木隨便安慰了他幾句，撥通了李夜桐的電話。

    李夜桐還沒有睡，因為她接電話的速度很快，嘴裏還在吧唧吧唧的響，似乎在吃東西，語氣中透露著歡快地說了一個字：

    “喂？”

    黎木怔了一秒，忽然笑道：

    “喂，你咋這麽高興啊？”

    電話裏的聲音愣了一秒，然後小聲道：

    “我哥沒了超能力，就不怎麽跟之前那些家夥混了，整個人都安分了好多。有人天天買好吃的給你，你不開心啊？快說，找我有什麽事，我可沒空陪你閑聊。”

    黎木摸了摸臉，也不猶豫，直入主題，道：

    “我不找你，我找你哥。”

    李夜桐吧唧嘴的聲音戛然而止，狐疑道：

    “我沒發現啊，你這取向有點不對啊，那你為什麽那天晚上看到我，還翹的那麽高?”

    黎木想到與李夜桐的第一次見麵,臉上發燙,趕緊正色道:

    “你這生活恢複平靜了，嘴就開始貧了？我找你哥，有正事。”

    電話裏傳來一聲輕笑，嘀咕道：

    “大晚上的，能有什麽正事”

    然後，她拉長聲音，大喊一聲：“哥——有人找你！說有正事！”

    電話那邊很快傳來下樓的腳踏聲，和一道男聲：

    “誰啊？這麽晚了，還找我有正事？還打的你的電話，該不會是找本公子提親的吧？那本公子可得好好考驗考驗他。”

    然後電話裏就傳來一陣痛呼，和嘶嘶啦啦的呼啦聲，很顯然電話那邊正上演著一場人間慘劇。

    黎木站在窗邊，感受著風兒的喧囂，無言以對，大約一分鍾後，李炎的聲音才傳過來：

    “嘶——喂，黎木嗎？我收回我之前的話，你把我的超能力還給我吧，要不然我妹打我太疼了啦！”

    黎木沉默一會，平緩道：

    “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還給你。”

    李炎哈哈幾聲，道：

    “開個玩笑，男子漢說話算數，說送你那就送你了，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黎木把發生在自己小區裏的事情和他對二人受傷的分析，簡短地跟李炎說了說。

    李炎輕咦一聲，語氣嚴肅：

    “所以，你是想問我有哪些專供壞蛋超能者們使用的非正式的醫療機構？你覺得，我會知道？”

    黎木對這個描述一笑，道：

    “我確實想問這些，至於你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你也許會知道誰知道。”

    電話裏安靜一會，傳來李炎略微平淡的聲音：

    “我知道。”他停頓一下，接著道，“有三個符合你猜測的地方，其中兩個，你其實已經去過，隻是沒有進去，一是‘多事之地’最高樓的樓頂，那裏有一個夜鷹超能者，開了一個診所，主要提供飛行超能者的治療。二是東區暗道的二十米外的一棟破舊房子裏，有一個黑猩猩超能者，開了一個小診所，醫術非常高超，收費便宜，東區組織多，火並多，傷者都在他那裏治療，但需要排隊，要不然他生氣起來，很可怕。”

    說到這裏，李炎沉默了。

    黎木聞到了一絲肅穆的氣息，還有些畏懼，對於李炎說的前兩個地方，黎木覺得那兩個爆破狂去那裏的幾率很低，換句話說，他不覺得夜網的頭目，甘於與那些東區小組織的傷員爭搶排隊，於是他引導式的問道：

    “還一個呢？”

    李炎的聲音帶著猶豫：

    “你確定想知道？好吧，我這個問題是廢話，你的回答絕對是想，但我告訴你之前，你得答應我，不能因為正義心爆棚，把這個地方告訴spo的人。”

    黎木沒有答應，而是問道：

    “為什麽？”

    李炎歎了口氣：

    “因為掌管這個地方的老大，消息非常‘靈通’，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你們肯定抓不到他。而且，如果他發現有人告密，必然會清查所有會員，且不說我跟小桐剛恢複平靜的生活會不會因此再度陷入險境，單看以後，你若是還想問我些什麽，就莫要怪我的消息不是最新的了。”

    得知緣由，黎木同意道：

    “我答應你，沒有把握之前，我不會動它。”

    李炎再歎口氣，無奈道：

    “行吧，你這意思，還是想動，但不是現在對吧？”

    黎木平靜道：

    “我若有底氣，自然不會讓這種黑暗之地，逍遙法外。”

    李炎安靜了幾秒，道：

    “龍華街258號，暗號是，369。裏麵是個地下黑市，你往裏麵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一個小診所，那裏是所有傷者的搖籃，診所裏麵有個醫生，很厲害，在他那裏，從來沒有治不好的人。”

    之後，李炎又給黎木講了一些在黑市中要注意的事情，比如逗留時間，每天不能超過半小時，在裏麵買東西付錢絕對要利落，絕對不要鬧事等等。

    黎木都記在心底，思考著該如何混入裏麵並不顯得異類，李炎也沒有打擾他。

    直到一道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

    “你跟我哥商量什麽呢？我哥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需要我幫忙嗎？”

    黎木回過神來，聽到李夜桐一點憂鬱都沒有的聲音，想了想，道：

    “沒什麽大事，你好好休息。”

    李夜桐嘀咕一句：

    “神神秘秘的，沒什麽事，我就掛了啊。”

    嘟！

    火急火燎，黎木搖頭笑了笑，抬頭望向零星散落著星星的天空，自顧自地道：

    “我其實挺好奇，你守著我，是如何不讓我發現的？”

    依舊沒有人回應。

    黎木關上窗戶，對這脾氣古怪的spo守護者不作評價，拉上窗簾，準備洗漱，休息。龍華街離天海小區很遠，起碼得兩個小時的車程，要去也隻能明早去。

    在此之前，黎木下樓，女生還蹲在沙發上看著電影，黎木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道：

    “明天我有點事，可能不能和你去看歌劇了。”

    女生側過頭，臉上的疤痕隱藏在兜帽下的陰影裏，漆黑的雙眼，盯著黎木：

    “沒事，我一個人也行。你的表情看起來很凝重，有麻煩了嗎？”

    黎木點頭：

    “有人欺負到我頭上了，我得把他們找出來。”

    女生若有所思，看著電視，道：

    “需要我幫忙嗎？”

    這是黎木第二次聽到有人要幫他，他笑了笑，道：

    “你能幫我什麽？”

    女生沉默幾秒，欲言又止，忽然發出一道微小的笑聲道：

    “我可以幫你加油。”

    女生看著電視，側臉被兜帽擋著，黎木看不到她的笑容，轉過身，揮了揮手，上樓，笑道：

    “那你可真幫了大忙了，柳依月同學。”

    聽到黎木叫到她的名字，女生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黎木的背影道：

    “你耍賴！”

    但黎木已經消失在樓道上，留下一句：

    “挑逗男生的好奇心，可不是正確的行為哦。”

    柳依月咬著牙，看著樓道，臉上的疤痕隨著她臉色的微紅，開始散發出一種黑芒。

    “早些睡吧！”黎木的聲音從二樓上傳來。

    柳依月輕哼一聲，沒有回應，蹲在沙發上，繼續看著電視，腦子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時不時地還狠狠地捏一下沙發的邊角，仿佛在捏某個可惡、不守規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