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吳仁媛又白了他一眼，轉頭對郭梓說：“你和葉子卿換。”
    郭梓正默默在旁邊吃瓜，沒想到下一秒戰火就蔓延到了自己身上，懵住了。
    司桁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他表情看起來十分古怪，要笑不笑的模樣，眼中充滿不敢置信，瞳孔微微顫抖著。
    吳仁媛睨了他一眼，說：“怎麽了？開心壞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上課天天一前一後說小話，讓你們同桌說個夠。”
    司桁本來是想勸吳女士打消這個主意的，畢竟他還想繼續和果子上課開黑。
    但轉念一想，果子不就是從他旁邊換到他前麵嗎？
    還是可以愉快的開黑啊！
    而且小葉子遊戲玩得比果子好啊！
    最重要的是小葉子善解人意，不會嫌棄他坑！
    於是司桁想通了，笑嘻嘻地點點頭，說：“好啊好啊，謝謝老師。”
    葉子卿默默在心中對這個臨陣倒戈的牆頭草豎起中指。
    她眼珠子轉了轉，看了易諶一眼。
    少年微垂著眼，眼皮耷拉著，纖長的睫羽遮住黑眸變換莫測的波瀾，薄唇顏色淺淡，不悅地抿著。
    司桁不但想通了，還不停地在她後邊催促：“小葉子別愣著了，快收拾東西搬過來啊，要不要我幫你收拾算了？”
    嘖。
    葉子卿感覺冷颼颼的。
    此時，在郭梅潔的軟磨硬泡下，磨磨蹭蹭的同桌也已經收拾好東西，抱著書包走到了易諶桌邊，等待著換位子。
    砰。
    書包有些重，該換位置的人遲遲沒動靜，女生抱得累了，索性直接把書包扔在易諶桌上。
    她心裏不情願，所以態度也不好。
    易諶緩緩抬眸看她一眼。
    少年眉骨聳櫛，眼神淩厲，冷冷地看她。
    女生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後的桌子，惹得那座位的同學不高興地抱怨起來。
    吳仁媛也察覺到了易諶不配合的態度，皺著眉，掃了身後的女生一眼，收回目光，落在易諶身邊那個小姑娘身上。
    她心中劃過一抹了然，眼神凝重看著易諶，說：“易諶，你和老師出來一趟。”
    易諶微頷首，起身。
    吳仁媛率先走出了教室。
    易諶邁著步伐跟上，經過那個僵硬站在原地的女生時，低聲說了句什麽。
    音量很低，葉子卿隻能從口型中辨認出，大概是“回你座位上”。
    而那女生聽得真切。
    準確來說，他說的是：“滾回你座位上。”
    極為冷酷的口吻。
    腦海中浮現起不久前易諶輕描淡寫地看她那一眼。
    徹骨的冷漠。
    女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猶猶豫豫地拽著自己的書包背帶，回頭看了郭梅潔一眼。
    郭梅潔見她心生怯意，似乎要回來的樣子，心中一急，下意識威脅地瞪她一眼。
    大有一副“你敢回來我就和你沒完”的架勢。
    如果在幾分鍾之前，女生可能會被她唬到。
    但和易諶一比，郭梅潔這一眼的氣勢就差的遠了。
    她根本沒放在眼裏。
    走廊上。
    吳仁媛看著麵前比她高出不少的少年。
    這是以將近滿分的中考成績進入橫川一中的優秀學生。
    他家境貧寒、父母關係不和睦、但從小就很爭氣很上進，成績永遠是排在榜單前列。
    這樣的孩子，就應該心無旁騖地專注在學習上，最終考上一所好大學，然後揚眉吐氣，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帶著家人過上好日子，從此改變人生。
    高中對於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三年，她身為易諶的班主任，斷然不能讓他在起點跌了跟頭。
    這麽想著，吳仁嬡頓時感覺身上的擔子重了些。
    她語重心長地說：“易諶，老師理解你為什麽不願意換位置，老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對班上長得帥氣俊郎的男孩子抱有朦朧的好感，葉子卿這個女生呢，長得確實比較容易讓人喜歡，這都是青春期正常的心理狀態。”
    少年生得肩寬腰窄，身形頎長，相比較同齡的男生要瘦削不少，淡然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的起伏，他視線眺望向她身後那個方向的實驗樓，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易諶身上沉澱著很多人身上所缺乏的沉穩和鎮定。
    這是優點，但同時，吳仁媛發現自己身為老師和長者，並不能看出這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心中的想法。
    這多少讓她有些挫敗。
    沒得到他的回應，吳仁媛微歎了口氣，繼續說：“你可能以為自己喜歡葉子卿，但其實這隻是你的錯覺而已，等到你成年之後再回頭來看就會發現，所謂男女之間的喜愛不過是年紀小，體內的激素在作祟，讓你對長得可愛漂亮的異性產生的衝動而已。”
    易諶看見實驗樓層的走廊上，穿著白大褂的老師端著一管管試劑進進出出。
    聽到吳仁媛的話，他腦海中浮現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如果葉子卿聽到吳女士這番言論，恐怕要以為她是生物老師了吧？
    易諶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收回目光，對吳仁媛說：“老師，我和葉子卿是同桌。”
    吳仁媛到了嘴邊的話霎時收住，眼中閃過一抹愕然。
    易諶抬起手，手掌隨意地搭在欄杆上，姿態散漫，嗓音清冷，像是隨口這麽一說，隻有他自己清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翻湧著怎樣的波瀾。
    “我想永遠和她做同桌。”
    少年狹長的眼微微斂下，濃密的眼睫在冷白的肌膚上投射下淡淡的陰影。
    走廊的風吹鼓起寬大的校服，拂起了額前的碎發，在那一瞬間像是連帶著吹走了他脫口而出的這句無比鄭重的話。
    吳仁媛短暫愣神了片刻，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看來是聽到了呢。
    意識到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對麵前這個少年不起絲毫作用，吳仁媛有些惱怒了。
    她沉下臉，瞪著易諶，說：“易諶，葉子卿那樣不學無術不求上進拖班級後腿的學生，如果她安安分分的就算了，但她偏偏三天兩頭地惹是生非！你自己掰著手指頭數數，這才開學多久？你因為她惹了多少是非？挨了多少罵？浪費了多少寶貴的時間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