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孩像失控的玩具車一樣滾下了樓梯，劉瀚文才總算清醒了一些，怕引來其他人，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後來沒聽到有人出事的消息，劉瀚文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但他沒想到會在時隔半個月的比賽現場被她認出來。
    劉瀚文眼神閃躲，抱著僥幸心理想：
    興許她……沒認出來呢？
    可能就是對他好奇，所以多看了幾眼吧？
    然而少女諱莫如深的平靜雙眸，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讓他心中難以安定。
    此時，有人撞了撞他的胳膊。
    劉瀚文疑惑地看了殷秋一眼。
    殷秋按捺著不耐煩，輕聲提醒：“再不答題，時間就過了。”
    “……”
    劉瀚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們，而他哪裏知道什麽問題的答案。
    他不過是看不慣易諶連拿十道題的分數出風頭，想搶在他之前按下按鈕搓搓他的銳氣罷了。
    別說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答案，就算知道，經過剛才腦海中九曲十八彎的心思，也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在女神麵前丟臉，劉瀚文尷尬得不得了。
    他梗著嗓子，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硬著頭皮問：“剛才的問題是什麽？”
    殷秋笑容漸漸消失，心裏明白他是答不出來了。
    但為了維持她的女神形象，殷秋無奈地溫柔一笑，耐心回答：“問題是，為什麽我們總看到拿破侖的畫像是一隻手插在馬甲裏的姿勢？”
    話音剛落，台上的主持人便開始倒數：“5，4，3，2，1，時間到！”
    劉瀚文麵色一白。
    主持人仿佛沒看出他巨變的臉色，微笑著問：“請問這位同學，你的答案是什麽？”
    劉瀚文抿唇半晌，呐呐地搖頭：“我，我不知道。”
    “……”
    在場不少期待著反轉的人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主持人笑容不變，體貼地說：“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
    劉瀚文麵色燒得通紅。
    係統自動扣了一分。
    由於他們目前為止的分數都是0，因此這一扣，就成了在場唯一的1分。
    看著麵前屏幕上顯示的數字，殷秋笑容中藏著僵硬，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揪著自己的衣角。
    嘀嘀——
    猝不及防的，搶答鈴聲再次響起。
    眾人下意識看向易諶的方向，卻發現這回搶答的人不是他。
    循著聲音的方向，他們看見了一派悠閑的司桁。
    少年懶懶倚在帶著靠背的塑料椅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手肘隨意地撐在扶手上，三指撐著額角，另一隻手正按在搶答按鈕上，食指指節屈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麵。
    天邊柔和而明亮的光打在司桁白淨的臉上，他似笑非笑的眉眼和唇畔掀起的淡笑叫人移不開眼。
    呂金鉑在邊上默默注視著女生們驚豔的眼神，一步步悄悄挪到周衡正言的身邊，小聲說：“桁哥這耍帥姿勢擺的真好。”
    周衡正言回過神來，打量一番，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司桁轉眸看了他一眼。
    呂金鉑立馬移開眼神看向別處，假裝無事發生。
    萬眾矚目下，司桁不緊不慢地回答：“這是18到19世紀的人在肖像畫裏常擺的姿勢。”
    “回答正確！”
    麵前屏幕上的積分從0變成了1.
    周衡正言眸光瞬間亮了起來，不再計較司桁懶洋洋像個大爺似的坐姿，拍拍他的肩膀，咧嘴笑起來，誇獎道：“牛哇！連這都知道！”
    不同於正常女孩的手勁兒讓司桁沉默了一下。
    在易諶又接連著搶答並答對了五道題之後，主持人觀望了一下台下其他選手的表情，思考了一下，宣布暫停比賽。
    和其他老師合計之後，他們認為易諶這一組拿到的分數已經足夠進入決賽，為了確保最終進入決賽的名額有二十個而不是全部零蛋，他們決定讓易諶這一組暫時退出搶答，直接進入比賽。
    易諶和葉子卿被請到了後台觀戰。
    不過他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
    葉子卿看得出來，其實易諶在她認出劉瀚文之前，是想就此放棄搶答的。
    這幾次搶答，也是因為他看到劉瀚文有搶答的趨勢，所以故意搶先的。
    她大概能猜到易諶想做什麽。
    易諶的退出，對於其他人而言，就像是係統的bug終於修複，可以正常運行了。
    不少人鬆了口氣。
    司桁伸伸懶腰，百無聊賴地托著下巴，撇嘴：“唉，沒意思。”
    周衡正言看著自從拿了一分之後就開始找人嘮嗑不搶答的司桁一眼，咬牙切齒：“比賽還沒結束，你能不能別說風涼話啊？！”
    司桁抬眸瞥她一眼，收回目光，繼續閉眼假寐。
    “……”
    要不是她答不上來，何必忍氣吞聲！
    最終易諶這一組以15分的成績成為初賽第二輪的第一名，順利進入決賽。
    而司桁一組則以7分的成績成為初賽第二輪的第二名進入決賽。
    緊追其後的，是殷秋和劉瀚文這一組，5分。
    對於橫川一中這樣的重點中學，最寶貴的就是學生的學習時間。
    因此決賽的時間就定在當天下午，相當於這場比賽在一天之內就決出分曉。
    葉子卿從初賽輕輕鬆鬆什麽都沒做就躺進了決賽，一想到下午就可以拿到淩漾哥哥演唱會的門票，就激動得睡不著。
    在校門口分別的時候，葉子卿鄭重其事地握著易諶的手，語重心長：“同桌，下午就靠你了！別緊張！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易諶遲疑了一下，“……你的手很涼。”
    到底是誰緊張？
    葉子卿吐了吐舌頭，坦然承認：“我真的好緊張！雖然你很厲害，但是萬一……”
    太過順利得來的勝利總是叫人莫名不安。
    易諶何其敏銳？
    早在比賽現場，他便不止一次注意到女孩時而不由自主擰起的眉，眉宇間藏著淡淡的憂慮。
    他不喜歡從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她隻要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就好了。
    她想要的東西，就該都能得到。
    易諶斂眉，深沉的眼注視著少女白淨臉龐。
    少年嗓音清冷，卻莫名安定人心：“有我在，沒有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