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周衡正言x司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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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下的雨很小,甚至連毛毛雨都算不上,隻是在空氣之中飄散著肉眼可見的小雨霧,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雨消雲散出太陽的樣子,而且從這裏走到a大物理實驗樓最多需要二十多分鍾,周衡正言想了想,就沒有帶傘。
周衡正言穿的衛衣上有帽子,出門前把帽子往腦袋上一罩,便出發了。
出門前,她下意思往某個熟悉的公用停車位的方向看了一眼。
車位上停著一輛車,隻是從車型到型號都與司桁常常開的那輛不同。
周衡正言收回目光。
兩個小時後,會議結束。
早在半個小時前,周衡正言就聽到了瓢潑大雨砸落在建築物上發出的聲音。
她一麵聚精會神地聽著導師布置新任務,一麵在心中默默祈禱等到會議結束的時候雨會停下來。
隻可惜,今兒個似乎就連老天都想和她作對。
周衡正言與師兄師姐們一同走下樓梯,站在實驗樓的大門口,靜靜佇立著看這愈演愈烈的大雨。
師兄師姐們很有先見之明,不像她,為了偷這一點點懶而不帶傘,紛紛撐開雨傘踏入雨中。
有人見她沒動,好奇地問:“小周,你怎麽站在那兒?是沒帶傘嗎?要不要我們順路送你一程啊?”
沒等周衡正言說話,便有人揶揄地笑起來,說:“誒呀你這就不懂事兒了,小周沒帶傘,但人家有男朋友呀。”
周衡正言默默心想:大概現在已經沒有了吧,被她氣走了。
也不對,其實本來就是假的,她在想什麽?
剛才說話那人如同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說:“噢對對對,你不說我都要忘了,我的錯我的錯,是我不懂事兒了哈,那我們就先走了,小周再見。”
他們對於她與司桁關係的事情並不知情,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周衡正言知道師兄師姐們隻是在開玩笑,沒什麽惡意,這種情況下似乎也沒辦法解釋什麽,她歎了口氣,點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笑著朝他們揮手說:“好,師兄,師姐,你們慢走啊。”
眼睜睜看著他們越走越遠,周衡正言無奈地歎了口氣,肩膀耷拉下來,準備回實驗樓找個地方坐著打發時間,再不濟想一想剛才導師交代的任務的思路葉昊,總好過傻站在這裏看著雨嘩啦啦的下,被風刮來的雨珠撲了一身,還吹冷風。
一轉身,便撞見拿著傘朝她走來的薛淩誌。
周衡正言正要打招呼,一開口,便率先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對上薛淩誌擔憂的目光,有些尷尬地撓頭笑了笑,“師兄,你這麽遲才走啊?”
薛淩誌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周,點了點頭,回答:“嗯,有些問題需要問老師,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停頓了一下,他倏然發問:“你沒帶傘?”
好家夥,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
周衡正言內心頓時糾結起來。
一方麵,她剛才用手機看了一下未來幾小時的天氣預報,發現這雨短期內是停不下來了,但她並不想待在這裏浪費時間等待雨停,而目前來看,薛師兄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但另一方麵,她又怕自己開了口之後,薛師兄會像剛才師兄師姐一樣,好奇地問她諸如:“你的男朋友為什麽不來接你”之類的問題,到時候就無法收場了。
所以在薛淩誌等待她回答的片刻中,周衡正言抿了抿唇,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與此同時——
有一道聲音自身後不遠處響起,清潤悅耳,透過雨線砸落建築物和地麵發出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入了兩人耳中。
“阿言!”
周衡正言渾身一僵,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看見薛淩誌抬眸越過她,朝門口看去,眉宇不經意間擰了起來。
她才敢確定,自己是真的聽到了司桁的聲音。
周衡正言感覺自己轉身的動作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以0.75倍速播放一般,格外遲鈍。
轉過身時,便看見了青年撐著傘站在雨幕之中,單手插在駝色大衣的衣兜裏,麵帶微笑地看著她,褐色深眸與她相對,她聽見他說:“我來接你了。”
周衡正言飛快地眨了眨眼,這才後知後覺地從對他的出現在這裏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那一瞬間,她低落的神采飛揚起來,露出輕鬆而釋然的笑意,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輕盈地朝不遠處的青年走去。
她對薛淩誌說:“師兄,有人來接我了,我就先走了啊。”
薛淩誌何嚐聽不出她在說這句話時,語氣中的慶幸和那隱隱像多分到了一顆糖的小孩兒似的炫耀?
他心中微微沉了沉,隻得點了點頭,說:“去吧。”
而後眼睜睜看著周衡正言朝司桁走去,離他越來越遠。
在周衡正言走到他麵前時,司桁已經收了傘,走到了屋簷之下。
沒等周衡正言詢問,他便脫下了身上的外套,不由分說罩在了她身上,麵色帶有不滿地問她:“你就穿這麽點?”
身上罩著大衣,瞬間暖和不少。
鼻息之間,是青年身上清淡的味道,很好聞,但周衡正言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
趁著他不留神,她悄悄吸了口氣,企圖從中分辨出這是什麽東西的味道。
好吧,也必須得承認,她私心底確實想多聞聞。
看著司桁撐開傘,周衡正言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的問題,問:“你怎麽來了?”
她發誓,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真的隻是單純的好奇,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但對方似乎誤會了什麽。
聽到她的話,司桁抬傘的動作頓了一瞬,而後嗓音低沉,頭也不回地說:“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他側眸掃了她一眼,繼續道:“放心,今天之後,我就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耽誤你的時間了。”
心中那股她是個沒心沒肺臭渣男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周衡正言茫然地瞪了下眼。
哎?
不不不,她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周衡正言有心解釋,但在那一瞬間,另一個好奇的念頭占據了她大腦的上風。
於是說出口的話變成了:“為什麽是今天之後?”
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而這個出於好奇的詢問,落在司桁耳中,卻成了不耐煩的質問。
不想再見到他,就連一天的時間都不想多見。
司桁唇角的弧度落了下去,眉骨隆起,受傷地看了她一眼:“你有必要這麽排斥我嗎?”
翩翩美少年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質問,這樣的畫麵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
何況他身上隻剩一件單薄的毛衣,原本穿在身上的大衣正披在自己的身上。
這讓周衡正言內心的負罪感更深了。
她誠懇地解釋道:“不,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單純好奇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而已,你別想太多。”
以前怎麽不知道,司桁這家夥是個玻璃心,這麽敏感呢?
聽到她的解釋後,司桁挑了下眉,“哦,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啊?”
這是什麽問題?她應該知道嗎?
周衡正言陷入困惑,試探著問:“什麽日子啊?”
司桁意味不明地掀唇笑了笑,語調又恢複了那股慢條斯理的慵懶勁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日子,就是某個傻子的二十四歲生日而已,反正是老了一歲,也不是整歲的大壽,她老人家記不得也是正常的。”
“……”
周衡正言再遲鈍,都聽得出啦他話裏話外內涵的“老人家”是誰了。
她指了指自己,詫異地問:“今天是我生日?”
司桁聳了下肩,滿臉無辜:“那我就不知道了。”
周衡正言拿出手機看了下日曆,這才確定了,今兒個的的確確是她的生日。
她家的習慣是過農曆生日,但她一向懶得去記這些日子,所以每回生日的時間都是等著她家母上大人告知她的。
今年大概是她老人家忙忘了,居然沒有提前通知她。
唉,也說不定是太久沒見,感情淡了。
想到這裏,周衡正言抽回神遊天外的心思,看向麵前的青年,神色動容。
周衡正言是真的沒想到司桁會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且還在昨天聽了她說傷人的話之後特意來接她,為她慶祝生日。
周衡正言感動道:“我的天呐,連我自己都懶得記,你也太有心了吧,居然還記得我生日是今天!”
司桁哼笑一聲,“……我可不是誰的生日都放在心上的。”
周衡正言連忙點頭笑著應:“是是是,司桁少爺您人最講義氣啦!你看這雨好像小一點兒了,咱們快走吧,我肚子突然餓起來了。”
聞言,司桁小聲說了句:“講個屁的義氣。”
周衡正言沒聽清,問:“你剛才嘀咕什麽?”
司桁搖了搖頭,“沒什麽,走吧。”
而後邁步走向雨中,手自然而然地牽起她,“過來點兒,這傘沒那麽大,遮不住你這麽龐大的體積。”
周衡正言不服氣地反駁:“……放你的屁,我看這傘挺大的。”
過了一會兒,瞥見他偷笑的模樣,才猛地反應過來他的後半句話,於是又氣籲籲地反問:“我的體積哪裏龐大了,要是遮不住也是因為你太胖了好嗎?!”
青年牢牢牽著她的手,目光留意著地上的水漬,並沒有和她爭辯的意思:“哦。”
“……”
“我當你默認了。”
“你說是就是吧。”
嗨呀,為什麽聽到他承認比聽到他否認還要氣人?!
兩人走到車邊。
司桁為她拉開車門。
周衡正言一眼便看見了放在座位上,包裝精美的蛋糕盒。
蛋糕的香甜氣息瞬間喚醒了甜食愛好者的食欲。
周衡正言雙眼放光,抱起蛋糕盒,十分自覺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明知故問:“這是給我的嗎?”
“不,”看見她瞬間垮下去的臉,司桁笑著說:“這是給豬的。”
說著,在她凶狠的怒視下,作勢要搶走她懷裏抱著的蛋糕。
周衡正言護食地抱著蛋糕盒換了個方向,順便一把拍開他的手,斥責他:“你看看你,你這是對待壽星的態度嗎?!”
司桁笑了聲,沒再逗她,走到駕駛座上坐好,啟動汽車。
他驅動汽車,隨口問:“想吃什麽?”
周衡正言不假思索地說:“排骨飯!糖醋炸裏脊!紅燒茄子!”
末了,還厚著臉皮補充道:“要吃的是你親手做的!”
司桁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看他這副表情,周衡正言就知道他已經同意了。
光是想想自己即將吃到美味的飯菜,就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她討好地笑了笑,說:“嘿嘿嘿,謝謝大哥,好人一生平安。”
周衡正言想了想,又問:“對了,其實這事兒我納悶好久了,你說你這麽多年一直待在國,吃的不都是炸雞之類的高熱量油炸食品嗎?上哪兒去練出一手這麽好的廚藝啊?”
沒等司桁回答,她追問:“你這手藝真是太絕了,嚐過你手藝的人是不是都像我一樣,念念不忘,讚不絕口啊?”
司桁挑眉問:“你以為誰都能吃到我親手做的東西?”
在問這話時,青年剔透眸子裏飛快地劃過某種異樣的光芒來。
像是忐忑,又像是期待。
然而很可惜——
周衡正言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反而煞有介事地點頭,“也對也對,您這樣金枝玉葉的大少爺,怎麽可能是會天天給人做飯的那種人呢?”
“……”
青年眸中的光緩緩熄滅,唇角的弧度不知不覺垂了下來,看起來有些無奈。
周衡正言渾然不覺。
她嘿嘿一笑,還在自以為吹捧地感慨:“那我可就有口福啦,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感受到來自友情的關愛了,感天動地兄弟情。”
司桁額角青筋猛挑,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無奈道:“……閉上你的嘴。”
周衡正言不明所以地閉上了嘴,眨了眨眼,“好端端的你凶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