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崢嶸歲月 第230章:病【上】

字數:7093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朱樓異誌 !
    嵐媚兒挑簾來到裏屋,發現夏卓躺在床上又睡著了,她很緊張的坐下,抬眼看著寶玉。寶玉的第一句話就讓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隻聽小路先生和顏悅色道:“你不必太擔心,我已想到能以什麽辦法救他的命。”
    嵐媚兒激動地熱淚盈眶,隨即拜伏於地道:“多謝小路先生,我們真不知怎麽報答您!”
    寶玉擺了擺手道:“你不必這麽客氣,夏卓是我的師兄,而你的族人齊羅也是我的朋友。我恰好碰到了這件事,出手幫忙是應該的。……但我想到的辦法,以前恐怕沒人試過。為了更有把握,有些話我已問過夏卓,也要向你問清楚。”
    嵐媚兒連連點頭道:“您問吧。”
    寶玉的神情竟有些尷尬,小聲道:“在他發病前後,可有什麽征兆?我是指……你們之間相處的如何?”
    嵐媚兒思忖道:“並沒有什麽征兆,至於我們之間嘛……這座院落是今年開春後才完全建好的,起先我是每隔幾天從村中跑到這裏與他相會,後來他便越來越難舍,我幹脆與他住在了這裏,每隔一段時日才回村寨一趟。那是入秋前後的事情,到了秋後,他就發病了。”
    寶玉輕輕咳嗽了一聲,神情顯得更不好意思:“原來如此!其實我想問的是男女歡愛之事。看來在他發病前後那段時間,你們每天都會有……他是什麽感覺我知道,但我也想問問你是什麽感受,是否體會到那欲樂之極、甚至神智迷離?……這些本是私密之事,外人也不好多打聽。”
    嵐媚兒的臉色一下子就紅了,頭也低了下去,這種事情怎麽好意思啟齒。可是關乎夏卓的性命安危,她也隻得低聲答道:“確實正如小先生所說,他離不開我。至於歡愛之事,不僅是每天都有,且不止一次。
    後來我就住在了這裏,感受到人間至美妙的欲的神智迷離,也許有吧,他為我神魂顛倒,我亦為他……現在回想起來,在他剛剛發病的時候,確實有些不正常。”
    寶玉追問道:“你能詳細說說嗎?”
    嵐媚兒的頭垂的更低,聲音也更低了:“那段日子,他簡直就像山中發情的猛獸……”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已經低得快聽不見了。
    寶玉盡量板著臉,麵無表情的又問道:“他是怎麽回事,我已經看出來了。我現在想問的是你的感覺,他傷著你了嗎?”
    嵐媚兒趕緊搖頭道:“不不不,根本沒有,從來沒有。他不僅沒有傷害我,反而讓我體會到那種神智迷離、簡直無法思考的欲樂,仿佛有無窮無盡的美妙。……我也知道蛇紋族的女子與常人有異,是不是我害了他?”
    寶玉也搖頭道:“不是的,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反而給了他無法想象的欲樂。但他的神氣狀態已變得與常人不同,這是與你天生特異的氣息反複交感所致,由心神而入形髓,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病症。幸虧我來得早,假如再晚一個月,可能就沒法救他的命了。”
    齊羅與瀚雄等人一直在廳裏呆著呢,嵐媚兒獨自進去之後,又過一會兒,寶玉竟然掀簾子出來了。他們趕緊問道:“怎麽回事?夏卓還有救嗎?嵐媚兒在屋裏幹啥呢?”
    寶玉答道:“嵐媚兒正在照看夏卓師兄,師兄的病我也沒法治好。但大家不必擔心,我雖然治不了他的病,卻可以救他的命。”
    眾人當然要追問究竟,寶玉苦笑著解釋了一番。他反複診斷夏卓的病因,源頭果然在嵐媚兒身上,同時也出在他自己身上。巴原上的修士幾乎都聽說過蛇女的妙處,媚骨天成帶著**氣息,與之歡愛是人間難以想象的美妙滋味。
    這不僅是一種身體的上的感受,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感應與刺激,身心皆迷醉其中,它源自蛇女美貌的容顏、嬌嫩的身軀、還有那獨特的氣息。寶玉剛開始也曾懷疑夏卓是不是中了毒?因與蛇女過度、被一種毒素所感染。
    但他認識齊羅,不僅為其治過傷,也采煉碧靈花精油助其煉體,並沒有發現她的血脈中帶著任何邪毒的氣息。但齊羅有修為神通在身,已經曆了二境煉體,所以方才寶玉把齊羅也叫進去了,感應她與嵐媚兒的神氣特征有什麽差異。
    兩人果然是有差異的,某種方麵來說就像是修士與普通人的區別。可是另一方麵,嵐媚兒隻是一名普通的蛇女,她不能自如地收斂與控製天賦的媚惑心神氣息,在歡愛的極致,就會進入到迷離甚至失控的狀態。
    偶爾與蛇女,就算神魂顛倒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可是像夏卓這樣,完完全全的沉迷其中,放縱地追求這種欲樂,而且他身強體壯也能盡情投入。這樣一來,反複的神氣交感。身心就會受到影響,因為這不是正常情況下能體會的感覺,也超出了正常的生理與心理反應。
    他的身心已異常態,由心神而及形骸,便會導致身體的病變。人們常會因為身體的原因影響到心神,而另一方麵,心神也會影響到身體。夏卓最直接的病因並非是因為縱欲,而就是這種長期的神氣互感,蛇女的氣息真地能魅惑心神、改變神氣運行狀態。
    所以他病了,某種一上也算是中了毒。卻不是通常人們所理解的那種毒,就相當於被自被嵐媚兒在無意間施展了某種秘術。如此說來,這不僅是夏卓的病,假如換一個人做了與夏卓同樣的事情,很可能也會出現同樣的病症。
    但這種事情卻又說不準,有可能會發生也有可能不會發生,並非是與蛇女歡愛就一定會導致這樣的結果。若是修為已突破二境,自然就擁有洗煉形骸之功,就更不會了。可惜夏卓隻是練成了開山勁。並未練成武丁功。
    蛇紋族的女子自古被稱為蛇女,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們的平時在村落中聚居,與男子相會時都單獨到村落之外,而且生性不願與異族男子接觸。恐怕也是有原因的。
    寶玉解釋了半天,眾人雖沒有完全都聽懂,但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齊羅則完全聽明白了,她紅著臉低眉道:“小路先生已有五境修為。自不會擔心這樣的事情。”
    寶玉一攤雙手:“我有什麽好擔心的,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現在說的是夏卓!”
    瀚雄撓了撓後腦勺道:“我聽明白了病因,但小路師弟想怎麽調治呢?……難道所謂的蛇精病。就是這麽來的嗎?”
    寶玉亦撓頭道:“這隻是夏卓的病,至於是不是蛇精病,我也不清楚。如果是,也可能隻是其中一種吧,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蛇精病。身中五氣均衡、靈樞運轉如常,便是無病。夏卓的病我治不好,但可以用另一種方法,就讓他達到與常人不同均衡。”
    齊羅抬眼看著寶玉道:“你的樣子有些疲憊,是不是很累?先休息吧!”
    當天眾人就在夏卓家休息了一夜,寶玉定坐涵養恢複神氣,也在默默地體會與感應著形神中五色神蓮的靈性妙用。他今天診斷夏卓病症的過程非常耗神,先是感應夏卓的神氣運行以及身心狀態,又與自身比較,分析其特異或失常之處。
    後來他將嵐媚兒叫了進去,查探其生機特征與常人有何不同,接著又將齊羅叫了進去,感應同為蛇女之間的微妙差異,最後才得出了結論、想到了辦法。
    如今夏卓的病症已惡化,寶玉治不好,他隻能采用另一種方法,就讓這種異狀成為夏卓本人的常態。這相當於寶玉要借助嵐媚兒的氣息,對夏卓施展一種後果很詭異的秘法。
    更直接的說,夏卓將不會再對世上別的女人有興趣,他隻對嵐媚兒有**,包括精神上和身體上的**。這隻屬於他們之間,卻妙不可言,甚至是無窮無盡。
    ……
    第二天淩晨,又在那石灶中添了一根寒火枝,寶玉讓眾人都退到了屋外,盡量不要幹擾他施法。再一次將夏卓喚醒,讓他和嵐媚兒抵足相坐、除去身上衣衫,自己則轉過身背對兩人。嵐媚兒和夏卓都閉上了眼睛,一團白色的毫毛憑空浮現籠罩了他們,仿佛筋骨血肉都在這白光中隱約變得透明。
    不僅能見血脈的運轉,兩人形神中甚至出現了一條條回轉的光帶,那是尋常人的肉眼所看不見的經絡。就算是離珠神藥或靈樞訣,對付這種病症,也隻能治其身傷而不能療其神亂,寶玉同樣是療其身傷,再由形及神。
    嵐媚兒和夏卓聽從寶玉的吩咐放開形神,寶玉引導嵐媚兒的神氣完全與夏卓交融,進入了一種互感相通的狀態,洗煉著夏卓周身的經絡。
    背對著他們的寶玉突然一彈指,嵐媚兒雪白的肌膚上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立刻溢出,卻沒有向下流淌而是飛散到白光中被煉化。鮮紅色的血凝結又消失,留下的隻是淡黃色透明的液滴,這液滴化為霧狀沁入夏卓的形神之中。
    與此同時,寶玉手中又飛出了一枚龍脂淚珀,在白光中化為一片飛霧,同時潤化洗煉兩人的形神。五色神蓮的妙用運轉,在朦朧的白色毫光中,夏卓肌膚上那詭異的紋路隨著血脈經絡運行竟漸漸淡去消失。
    對於夏卓和嵐媚兒來說,世間再沒有什麽感覺能比這更美妙了,他們不清楚寶玉究竟是怎麽辦到的,甚至不由自主的發出呻吟聲。嵐媚兒並沒有感到傷口的疼痛,因為那傷口在光毫的洗煉中很快就愈合了。而寶玉的神情卻十分凝重,顯然施展這樣的法術令他頗感吃力。
    等兩人都恢複清醒的時候,時間已是午後,寶玉開口道:“沒事了,你們穿好衣服吧。今後可以安享在這裏的生活,正是你們自己所求所願。……我再教你們一套秘法,它對你們來說也許並非修煉,隻是一種享受,但有朝一日,也有可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
    寶玉以神識攏音,所傳兩人的“秘法”,便是他自行領悟的妙空之境、妙欲之樂,對於這兩人而言就是真切的歡愛,便成了妙行之法。修妙行之法,可清晰與清醒地感受那常人難以企及的歡愛欲樂,若能體會入境之妙,將來未嚐不可以此踏入修煉之門。
    ……
    寶玉走出屋子時,伸手扶住門框身子晃了晃,腳下甚至有點發虛。他施展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神通法術,借助五色神蓮的妙用才能辦到,此刻已接近於神氣耗盡了。瀚雄趕緊過去欲攙扶寶玉,而齊羅的動作更快,腰一扭便閃身把寶玉扶住了。
    寶玉累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做了個手勢,然後便坐在火堆前涵養神氣、恢複體力。屋裏傳來的響動聲,夏卓與齊羅衣衫整齊的走了出來,向著寶玉跪拜致謝。
    再看夏卓的樣子,比以往消瘦了許多,但神情已完全恢複正常,眼神明澈,病症仿佛都消失了。瀚雄與大俊等人皆是修士,以神識感應,卻總覺得夏卓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又形容不出是為什麽。
    待寶玉睜開眼睛,再度開口時便說道:“此間事畢,算算日子,我們要趕緊回武夫丘了,二長老最多隻給了九天時間,如今已經過去六天了。”
    齊羅與夏卓夫婦便追問,他們此番下山究竟領受了什麽宗門任務?得知詳情後也是哭笑不得。嵐媚兒和夏卓趕緊道:“若說豬,我家恰好也養了兩頭,你們便帶回去吧。”
    大俊搖頭道:“那兩頭豬還不夠肥,再說了,夏卓大病初愈,冬天也得多吃點肉補補身子,你們還是自己留著吧。”
    寶玉亦說道:“我們帶來了一頭獵殺的靈豹,其骨肉皆滋補之效,正可讓夏卓師兄調養身體,估計等到開春之時,便能徹底恢複了。”
    齊羅抓住寶玉的胳膊道:“小路先生,我們村中有豬啊。十二頭大肥豬,今天就能給您湊齊!”
    大俊嘿嘿笑道:“這怎麽好意思呢,你們辛苦養肥的豬,是留給眾位姐妹們吃肉的。”
    齊羅卻看著寶玉道:“我們村裏少了十二頭豬,也不會有什麽大影響。可您完成宗門任務的時間已經不夠了,難道就不能讓齊羅幫您一次嗎?”
    看她的樣子,假如寶玉不答應讓她幫忙,她會很傷心可能當場都會哭出來。寶玉倒也不矯情,點頭笑道:“那就多謝齊羅姑娘了!”
    齊羅起身就走了。到了黃昏之前,又聽見院外傳來一片嘈雜之聲,開門一看,隻見齊羅帶著一群蛇女,趕著十二頭膘肥體壯的大肥豬踏雪而來。村寨中養的豬馴化得還不完全,冬日裏體麵覆蓋著厚厚的黑色鬃毛,性子也比較野,要用繩子套住才行。
    大俊趕緊迎過去道:“哎呀,諸位姐妹,怎能煩勞你們親自趕豬呢?早知道就說一聲啊,讓我們進村把豬扛走不就得了?”
    這些蛇女已經認識大俊,不再像先前那樣下意識的閃避,雖然沒怎麽搭話,但也有人看著他的樣子抿嘴偷笑,笑得大俊很有些神魂顛倒,甚至感覺骨頭都輕了不少。瀚雄走過去踹了大俊一腳,在耳邊悄聲道:“你這花癡樣,小心得蛇精病!”
    大俊亦小聲道:“我已有三境修為,怕什麽?再說了,我還巴不得能得夏卓師兄的病呢!大不了到時候請小路師弟出手調治一番。”
    眾蛇女把豬送到院子裏便離開了,隻有齊羅仍留了下來。趁著天還沒黑,寶玉等人在附近山林裏采集堅韌的枝條和藤蔓編了十二個大籠子,把這些大肥豬都裝了進去。挑豬的長杆是現成的,就是那六根寒火木主枝,既堅韌又有彈性,長度也恰好合適。
    至於那些寒火木的細枝都留了下來,應足夠夏卓和嵐媚兒今冬生火取暖了。當天晚上大家吃的是豹子肉。果然大有滋補之效,飽餐之後身上都暖暖的甚至有些發熱。
    次日淩晨,他們便辭別夏卓與嵐媚兒出發了,從這裏趕回武夫丘的路還很遠,要日夜兼程穿越山野才能按時到達。假如不是這幾人有神通修為在身,這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每根寒火木兩端都綁著籠子,大肥豬的身子卡在裏麵,四條腿伸出籠外不能亂動,這一擔挑起來有近千斤啊,他們還要在高原上翻山越嶺。看來抓豬並不是最難的任務。要把這些活的豬扛上武夫丘更要難得多,換做普通的修士恐也很難辦到。
    這麽長的路、那麽高的山,不可能每時每刻總是在施展禦物之功,必須要憑借強悍的身體勁力。可他們隻有五個人,六副擔子怎麽挑呢?齊羅見狀也想幫忙,這時小天突然站直身體,咳嗽一聲又吹了一口氣,擔子便飛到了肩上。
    眾人皆驚叫道:“狗妖啊!原來它有神通修為……”
    瀚雄又說道:“真不愧是我們的汪汪師弟,來到武夫丘上跟隨小路師弟修煉。竟然也成了一名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