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辛茹鬧畫賽,可混可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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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我隻能現在說了,我怕一會兒我就忘了。
我叫辛茹,含辛茹苦的辛,含辛茹苦的茹,我是一個畫畫的人,卻不是個會畫畫的人。
那天在一場繪畫大賽上,我砸掉了第一名的獎杯,那咣當一聲巨響一時間讓整個賽場都定住了,而後,我便就如期所至地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鄙夷。
我不要假惺惺的同情,我寧願真實可惡的鄙夷。
你知道他們的第一名是如何評選出來的嗎?台上每一位畫者站在他們的作品旁邊對他們的作品予以誇誇其詞,台前圍著一圈人,高低競價。最終誰的畫拍賣得價格最高,誰就能入圍畫賽的前列。
不對,還有評委的呢,我漏掉了這最重要的一點,台前赫立著三位畫界聲望極高的畫家,他們的畫都被視為過千金難求。
規則以定價為基礎,而後主要也是要經由他們看似專業化的評定的。
所以,我砸掉了那評選出來的第一名的獎杯後,順便也把他們罵了一通。
你要是知道那第一名藍韞威是另兩位今天還未到場的、同他們這些評委齊名的百萬畫家的親兒子,你要是知道我一個從小畫過的畫比寫過的字還要多的人連進畫界的資格都沒有。
真那樣,我不信,你是我,你可以一點兒也不氣憤。
“你們可都是畫界盛名遠揚的畫家,是所有愛畫之人的楷模,但是你看看你們,你們看看這賽製,由定價輪勝負,由聲望排高低。你們是藝術家啊,你們不是商人的啊!若要錢要名要利,何需再擔上文藝這兩個字!?”最後一句話吼得我嗓子都沙啞了。
人聲鼎沸,有的人捂臉捧腹至大牙笑掉,有的人添油加醋地嘁噥著唯恐天下不亂,還有人看著蠻生氣的,我不知道他在氣我什麽…倒是這三位老家夥都蠻沉得住氣的。
“以畫論定,小丫頭,所有的參賽作品我們都是看過的,競價隻是一種對每一位畫者的額外獎賞。此次第一名的確是風格出塵,畫風清奇,就在這一個奇字上,而恰好是藍韞威罷了,你看他父母都沒來的。我們看畫不看人!”左邊這位先說話的評委名為於展遊,百萬畫家,我聽說過的。
“看畫不看人?那麽懶散的幾筆都能被你們奉之瑰寶,要我如何服氣?”我看向那個眾望所歸的第一名藍韞威――那個鼻孔朝天、一雙桃花眼玩味泛濫、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他並不看我。
我那涼薄的語氣是發自心裏的:“就因為有天賦,所以一筆也是奇畫的嗎?藝術本就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反正鑒定結果在你們,在定價結果,人雲亦雲,大家說好那便就是好了是嗎?”
藍韞威那目空一切的視野裏什麽都容不下,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話頭在他,他卻置若罔聞,這倒是讓我詫異了一下。
“正因為藝術讓人捉摸不定,所以才是可貴的,世人真能看懂蒙娜麗莎的又有幾人的呢?小姑娘,你看著也不大,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和底氣讓你敢在此對我們指手畫腳的?”我隻知道這個男人姓張,另一個百萬畫家。
“憑我畫過的畫比寫過的字多,憑我畫過的畫比你們看過的畫還要多!”這就是我的底氣,其實這也就是我唯一僅存的底氣。
“說說逞能話誰都會的,你這口氣你這話也就別讓人貽笑大方了!”這個姓段的說話尖酸刻薄至極。
“我不服!”
“既然你不服,那把你的畫拿出來讓大家瞧瞧,讓在場諸位一起來評定,你可願意?”最後說話的是一位女畫家,她我知道,她叫周芷蘭,曾經拒賣過一幅百萬畫作,藝術家就該有藝術家的風骨,不該像個推銷員一樣四處宣揚推銷自己的產品,那不是產品,那是作品,是藝術品的。
“周木白!”我沒拿出我的畫作來,我之前所說的有關於我的也都是真的,請不要質疑,即使我畫過那麽多的畫,可我…
周木白就在台後,他是第二名,但我覺得他該是第一名,所以我固執地為他大鬧了一場。我沒想把這趟渾水攪得清或者更濁,我沒那個通天的本事。
結果是我和周木白一起被趕了出來,我沒為他爭得那個第一名的頭銜,後話好像是說第一名被我一攪和成了另一個姓玉的女人。要是他藍韞威真的實至名歸,幹嘛要變得啊?你說是吧!
周木白也生氣了,他對我道:“茹茹,你知道我混到今天這個地位有多不容易的嗎?文藝界是個水很深的地方,尤其是現在,不僅深還濁,你要想有立足之地,你就不能拙,你必須要…”
“媚俗?”
他不說話了,看我的眼神裏透露著“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
我拙拙地昂過頭,他更對我的一意孤行感到無奈之至。
他轉身,隻顧自己皺著眉頭快步向前走,我喊了他好幾遍,他都不理我。
我隻能假裝拖著哭腔,緊跟在他身後不停地訴說我的委屈:“我容易嗎我?我畫了那麽多的畫,卻從沒被一個人認可過…我都奇怪,我做什麽無厘頭的藝術生啊?還不如讓我去當個四肢發達的體育生算了,那多公平啊,努力跑就行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分汗水一分收獲,那多讓人無話可說的啊!”
我絮絮叨叨了一路,我才沒有真哭呢,我也就是說說而已,我心大,我心被磨得隻能大了。
突然,他冷不丁回過頭來對我吼道:“所以你才進不去的,你就是再畫上幾百萬幅畫,你依舊是籍籍無名的,辛茹你明白嗎?畫不僅僅是畫,畫是有神有靈魂有人情味的!”
周木白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的,他居然吼我了,我和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以為不管我做再過分的事,全世界都討厭我,他也還是會站在我一邊的,我喜歡上畫畫也是因為他的,但是現在,居然連他都在這樣說我。
我是個有骨氣的人,我轉身就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跑,我不想讓腦袋動起來了,那解不開的結把我的神經絞得很疼。
現在換他在後麵追我了,周木白跑不過我,雖然他是個男人,但是他從小就體弱多病的。
他喊著我,一直喊著我,我堵住耳朵就是不聽地快步跑著,而後我不知是出車禍了還是掉下水道裏了,眼前一抹黑,我就把這些全都忘了,把這裏和辛茹有關的一切都忘掉了。
往後就是故事真正的開始了,那似乎發生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又似乎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後,總之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以上這些你要記得的話那也就先幫我記著吧,反正我現在是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