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請公子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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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今天又進不了家門了!
    轉身之際,厲寒塵準確握住她的手,還未開口說話,那人已經奮力抽出,語氣淡漠含著不悅“請公子自重。”
    傅言景擋在她身前,隔端厲寒塵的目光,語氣極為溫柔“我送暮兒回房。”語罷轉頭對鬼醫道,“師父,這兩個孩子甚是可愛,不若讓他們先陪著您,可好?”
    鬼醫一手抱著小喜樂,一手摸著平安的發頂“去吧去吧,有這倆小家夥就夠了,不用你們陪。”
    傅言景自然牽住許朝暮的手,對立在不遠處的寒月道“招待好玄王殿下。”又轉頭看向許朝暮,笑得溫柔,“我們走。”
    厲寒塵愣在原地,此刻卻不敢輕舉妄動。那樣,隻會令暮兒更加厭惡他。
    直到消失在眾人視線中,許朝暮方才抽出手,嗓音聽不出情緒“多謝表哥配合我做戲。”
    “表妹,我並不知道師父會帶他來百草穀。”
    她目視前方,微微搖頭“他來或不來,同我並無關係。”
    “我隻怕礙著你的眼。”他道。
    “表哥多慮了。從前的事我已然放下,斷然不會因為他的道來而影響自己的生活。腿長在他身上,來往何處是他的自由,我不管。”
    “表妹放心。隻要你不想走,我絕不會讓人任何人帶走你。”
    “多謝表哥。”
    回到寢居,許朝暮閉上門,獨自枯坐了許久。看來是當初說的話不夠絕,情絲斷得不夠幹淨,他今日才敢來。
    無妨,若他再糾纏,做絕一些便是了。
    很快到了夜晚,許朝暮梳妝完畢時,傅言景已經抱著喜樂來接她。
    三人好似一家三口一般,說說笑笑時已到擺宴席的百花園內。
    鬼醫正和平安玩得開心,厲寒塵則一言不發,等著許朝暮的到來。
    雖是宴客,飯桌上的氣氛卻著實冷淡。
    鬼醫顧著同兩個孩子玩耍,傅言景顧著給許朝暮夾菜,許朝暮顧著給喜樂喂飯,厲寒塵顧著注視許朝暮。
    飯席平平淡淡開始,平平淡淡結束。從始至終,許朝暮未看他一眼,亦未同他說一句話。
    直至傅言景欲送許朝暮回屋,厲寒塵方才攔了去路,低頭盯著她語氣懇切“暮兒,我真的…知錯了。”心中有萬千話語想對她說,張口卻隻說出這一句無甚意義的混賬話。
    許朝暮一臉風輕雲淡“公子既未殺人,亦未放火,何錯之有?”
    語罷剛要繞開他離去,卻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拉進懷裏,雙手緊緊抱住她,一時失了控。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驚呆了平安喜樂,兩個小家夥轉過頭來,呆愣愣看著打人的許朝暮和被打的厲寒塵。
    鬼醫挑眉睜眼,左右兩隻手分別捂住兩個小家夥的眼睛,嘖嘖道“少兒不宜,少兒不宜。大人亂七八糟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去,爺爺帶你們去別處玩!”語罷一手抱一個飛快跑走。
    許朝暮冷冷看著他“你有什麽資格敢碰我?”
    傅言景擋在她身前,平和的語氣裏含著幾分冷淡“傅某知王爺是個正人君子,今日做出這番無禮舉動,是何意思?”
    厲寒塵毫不在意傅言景的諷刺,目光片刻不離許朝暮的麵,嗓音低沉沙啞“暮兒去哪,我便去哪。”
    傅言景剛要說話,許朝暮卻主動握上他的手,溫聲軟語道“表哥,你且先回房去,待我同厲公子說一些話便回來。”
    許朝暮開口了,傅言景隻得點頭“我去師父那處將喜樂帶回來將她哄睡下,表妹快些回來。”
    待傅言景離開,此處便隻剩下他二人。厲寒塵上前一步靠近她“我知道你恨我。”
    “那你還來做什麽?”她咬牙問。
    身旁的巨樹上挑著的罩紗燈籠泛下氤氳燈光,好似彩霞一般鋪在女子的麵上,卻也融不掉她眉目之間的涼薄冰霜。
    “厲寒塵,那日我便已經同你說清楚,用我孩兒的一條命,同你的感情,夏侯姒的恩怨,一筆勾銷。怎麽,我可是有什麽欠你的還未還清,你竟還不願意放過我?”她說話時神色淡淡,鼻子卻酸了。對於孩子,終究是無法以平淡的心情去對待。
    提起孩子,厲寒塵心中亦痛。千錯萬錯,皆是自己的錯。
    他沒有盡到一個夫君的責任,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厲寒塵,”許朝暮繼續說,“其實你沒有錯,我也不應該恨你。我的孩兒是夏侯姒害死的,和你無甚關係。但你的命是夏侯將軍救回來的,他將女兒托付給你,你便應當要好好對待。如表哥所說,你是一個正人君子,是個好人。但我向來不在乎我的夫君是個怎樣的人,哪怕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隻要他真心對我好,對孩兒好,我也是誓死要追隨他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你是百姓眼中保家衛國的戰神,可你這個戰神,卻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這樣的人,我許朝暮,不稀罕。”
    許朝暮一字一句說出這番傷人的話語,心中卻並無報複的快感。
    她並非真的想要傷害厲寒塵,隻不過是希望這些話能趕走他罷了。
    前塵往事已如雲煙消散,不值得再糾纏。
    但她顯然低估了厲寒塵對她的情感。
    “暮兒,我厲寒塵這輩子,絕不會離開你。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跟著。”
    “嗬嗬。”她冷笑一聲,含著濃濃的嘲諷,“上次墜崖時你亦是如此說的。這天下人,我便是信一個無賴賭徒的話,也絕不會再信你。若是你還有幾分良心,現在,立刻,給我滾。”
    “暮兒,究竟要如何做,你才肯原諒我。”戰場上如虎如狼的男人,麵對千軍萬馬也不曾有過恐懼與退縮。
    而當麵對眼前這個不及長槊重的女子,他的一顆心始終在微微顫抖,黑白分明的眸子浮上水汽。
    許朝暮微微蹙眉,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於是她想了一個極其傷害男人尊嚴的辦法,來勸退厲寒塵。
    廚房外圍觀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立在鋪滿清涼月色的台階上,淡淡看著石階下破摔得粉碎的茶杯盤碗,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立在數丈之外的男人,雲淡風輕開口“要我原諒你,便跪下。若你能跪到我身前,我便原諒你。”
    一旁圍觀眾人唏噓不已。
    男兒膝下有黃金,向來隻跪蒼天同父母,可曾見過跪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