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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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裏,蠍子帶隊狂奔。
“蠍子,我們就這麽放棄了嗎?!”
“那你想怎麽樣?用雞蛋碰石頭嗎?”
“回去以後,北極熊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是有命回去以後的事兒!看見那些年輕軍人了嗎?他們不是等閑角色!”蠍子怒喝。
“那群童子軍?”
“他們不是童子軍!”蠍子快速穿行,“帶隊的人和我打過交道,現在是中國陸軍狼牙特戰旅的參謀長!那些是他的部下。真打起來,我們很難占便宜!這是人家的地頭,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山林裏,一行人匆匆逃竄。蠍子突然停下,拿出匕首在樹上刻了一個蠍子的圖案。
刑場上,死囚被帶到白線位置。武警一腳踹在他的膝蓋處,使其跪下,按住他。菜鳥們驚恐地看著一把56半自動步槍頂住了死囚的後腦,“砰”的一聲槍響——菜鳥們表情複雜。
高速公路上,大轎車在疾馳,範天雷麵無表情地坐著。菜鳥們抱著嘔吐袋,哇哇地吐成一片。何晨光沒有吐,但是臉色很難看。王豔兵吐完了,一臉苦相:“真後悔吃你的豆腐腦。”
李二牛一聽豆腐腦,又開始狂吐。宋凱飛臉都黃了,徐天龍拍著他的後背。宋凱飛擦擦嘴:“膽汁都吐出來了……”
“叫你別吃這麽多,哎!”徐天龍看著他。宋凱飛一臉痛苦:“這輩子都不吃豆腐腦了!”陳善明回頭笑笑,看向範天雷。範天雷眉頭緊蹙。陳善明看他:“你在想什麽?”
“那個狙擊陣地的設置,讓我想起來一個打過交道的對手。”範天雷思索著。
“誰?”
範天雷沒說話,回頭看著何晨光。何晨光也納悶地看著他。範天雷想想,轉臉繼續看前麵。
9
基地食堂裏,隊員們坐著,麵前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卻沒人動筷子。旁邊,範天雷和教官們吃得津津有味。
菜鳥們麵露難色地看著一桌子飯菜。範天雷夾起一塊紅燒肉:“吃啊!怎麽了?現在解放軍的夥食標準提高了,都不吃,餓瘦了回去,你們單位領導肯定說我克扣你們的夥食費。”範天雷大口地吃著紅燒肉。李二牛看著麵前的紅燒肉,一陣陣反胃:“俺受不了了……”
“忍著!這是必經的關口!”何晨光強忍著咽了一口唾沫。
“即使真刀真槍幹一場,也不至於這麽難受啊!”王豔兵也是一臉菜色。
“真刀真槍?咱們現在連這關都過不了!”
宋凱飛受不了了,猛地往外跑去,哇哇地吐了。等他抬頭時,一群人彎腰站在旁邊吐。何晨光強忍著,喉頭哽動,終於還是忍不住,往外跑去。範天雷笑笑:“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這時,一個特戰隊員進來,俯在範天雷耳邊。隻見範天雷臉色一沉,起身出去了。
範天雷跟陳善明走進隊部,笑道:“又有什麽擺不平的事兒了?我叫人去拿我的槍!”溫國強臉色嚴肅:“老範,你瞎激動什麽?沒有什麽人質被劫持。”範天雷笑:“沒人被劫持,你找我幹什麽?幫你查案?”
“對,是幫忙分析一條線索。”
“這倒奇怪了!我能幫你分析什麽線索?”範天雷看他,“說吧,什麽事兒?”
溫國強身邊的技術員拿出一張照片:“我們在距刑場500米外的樹林裏麵發現了這個。根據技術部門鑒定,是下午新留的。”
範天雷接過來——樹幹上,一個蠍子刻圖清晰可見。
“範參謀長,這個圖形您知道是什麽意思嗎?”技術員看他,“公安部的專家說,這個蠍子該是一個什麽人或者部落的簽名圖形。我們查不出來是誰,溫總說來找您試試看。”
範天雷看著照片,麵色冷峻:“蠍子,是一個人的代號。”溫國強看他:“你認識?”範天雷拿起狙擊步槍:“應該說,這把槍認識。”
溫國強看著他手裏的85狙擊步槍:“他怎麽會從你的槍下逃脫?”
“這把槍的主人,不是我。”
溫國強不明白,範天雷看著他:“說起來話就長了。那時候你已經不在部隊了,是你轉業以後的事兒。這把槍的主人是我的戰友,狙擊手何衛東。在一次行動當中,他為了掩護我,犧牲了,凶手就是蠍子!”溫國強默默地看著他。
範天雷看著手裏的85狙擊步槍:“我沒猜錯,蠍子果真又出現了!”
“你們都出去一下。”溫國強說。部下們互相看看,都出去了,隻剩下範天雷。
“你確定是蠍子嗎?”溫國強看著他,麵色陰鬱。
“確定。你是什麽意思?”範天雷看他。
“我知道蠍子。”
範天雷有些意外,溫國強看他:“國際刑警一直在追捕蠍子以及他的死黨。他們涉嫌多起暗殺和綁架案件,其中不少涉及外國政治家和知名企業家。本來這件事情跟我沒有什麽關係,但是一年前,蠍子最親密的一個手下回到了大陸,就在我的地頭活動。”
“回到大陸?”範天雷思索著。
“他本來是個海員,就是從大陸出去的。”溫國強說,“他追隨蠍子,參加了歐洲的外籍兵團。他們在一起參加過多次戰爭,退伍以後獲得了外國國籍。後來他就跟著蠍子當了職業雇傭兵,國際刑警也對他發了紅色通緝令。”
“你一直在監控他?”範天雷問。
“對,足足監控一年了。他一直都沒有動作,包括這次事件,他也沒有任何異常。”溫國強起身,“國際刑警本來希望通過對他的監控,挖出蠍子,看來這條線走不通。他可能真的是金盆洗手了,想葉落歸根。如果是這樣,我就要收網了。”範天雷一揚手:“先別著急。”
“怎麽?”
“你現在收網,抓住的隻是一個沒有用的局外人。如果他真的曾經是蠍子最信任的部下,那麽蠍子還是會跟他聯係的。老溫,戰友之間的兄弟情誼,尤其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戰友,不會那麽決絕的。”範天雷說。
溫國強看著他:“你說得有道理,那我繼續監控下去,希望會有新發現。”
“你比我熟悉這套,我隻是隨便說說。”範天雷起身,想了想,“你說的這個人,讓我想起一個人來。”溫國強笑笑:“沒錯,你見過。”
“王亞東?”
“對。”
“他跟我的一個兵的對象走得很近!”
“我知道你的擔心,我知道那個兵是誰。”
範天雷笑笑:“說的也是,你養了他一年的金魚,什麽都能知道。”
“其實你已經不需要擔心了,他們分手了,我的部下都看在眼裏。這是你的兵的幸運,不然卷進來,他肯定很麻煩,會影響他的個人前途。”
範天雷鬆了一口氣:“最好的結果。要是因為這件事影響他的個人前途,才是真的悲劇。”
“怎麽?”溫國強不不明白。
“你知道他叫什麽嗎?”
“何晨光。”溫國強想想,一驚,“——何衛東?!”
“對,就是何衛東的兒子。”
溫國強一臉慶幸:“不幸中的萬幸啊!烈士的兒子,要是真的跟這種人攪合在一起,那才是倒黴得不明不白的!”
範天雷看他:“你確定他們真的分手了?”
“確定加肯定!”溫國強看他,“除非你的這個兵沒出息,吃回頭草。”
“他不會的,我了解他的個性。”
溫總笑笑:“那就好。我這邊也加強對王亞東的監控,一旦有什麽問題,馬上告訴你。”
“好,拜托了!”範天雷拍拍他肩膀。
“哪兒的話?烈士的兒子,我們互相關照嘛。”溫國強忽然想起來,“對了,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我們現在缺好的偵察員!”
“那什麽,你要是沒事,趕緊回去吧!你可是總隊長,日理萬機!”範天雷腳底抹油就要開遛。溫國強無奈地笑:“老範啊老範,你就真的一個人都不肯給我啊?”範天雷回頭:“我給你了,你不要啊!”
“廢話!好的你會主動給我嗎?!”溫國強看他,“我想要的,你都不肯給我!”
範天雷笑笑:“這事兒啊,比較複雜,我說了不算!”溫國強苦笑:“你跟何誌軍唱雙簧——你說你說了不算,他說要尊重參謀長的意見!你們倆來回踢球!哎!”範天雷笑笑:“戰友嘛,互相理解,以後再別給我出這個難題了!”
“你啊你啊!拿你沒辦法!”溫國強看著範天雷的背影直搖頭。
10
夜晚,紅細胞基地,菜鳥們正在進行各項體能基礎訓練。何晨光在做仰臥起坐,李二牛正給他壓腿。
“……七十八,七十九……”李二牛數數的速度越來越慢,歪著腦袋想事兒。何晨光坐起來:“怎麽了?怎麽不數了?”
“俺數不下去了。”李二牛說。
“怎麽了?”何晨光問。
“沒事,難受。”李二牛皺眉。
“胃還在難受?”
“沒有,”李二牛也納悶,“俺也沒吃啥東西啊!”
“還在想白天的事兒?”
“俺當兵,可沒想過會真的打死人。”
“當兵打仗,天經地義。如果打仗,怎麽會不死人呢?”
“不知道,俺就是難受。”
何晨光看著他,李二牛晃晃腦袋:“俺以前一直想做狙擊手,覺得光榮。現在,俺不知道啥感覺——一槍打在別人的腦袋上,俺……”
“他該死。”王豔兵從旁邊過來,放下啞鈴。
“俺知道的,他是死刑犯。”
“那你還想什麽?”王豔兵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什麽。
“說句實話,雖然俺是二級廚師,可是俺連雞都沒殺過……”李二牛一臉無辜。
“你後悔了?”何晨光問。
“俺不知道……俺覺得,能當兵,真的挺光榮的。現在又來了特種部隊,是俺以前做夢都沒想過的。俺喜歡穿軍裝,喜歡當兵,喜歡打槍……”李二牛一臉懊惱,“可是……可是俺隻想打靶子……”
“我說二牛你想點兒什麽不好,盡想些沒用的!你光想能解決問題嗎?還不是一樣要麵對?”王豔兵說,“你天天喊著打仗了,打仗了,演習的時候表現得比誰都勇敢,跟打了雞血似的!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何晨光揮揮手,王豔兵住了口。
“現在要是真的打仗,俺不知道還有沒有當初的勇氣了……”
“其實我也難受。”何晨光說。
“你?俺咋看你跟沒事兒人似的呢?”李二牛很意外。
“難受,不一定非要表現出來。豔兵也難受,他是用興奮來麻痹自己。我們都麵對一個難題,同樣的難題,而且我們都很難麵對。”何晨光看著他說。王豔兵歎息一聲:“難受能咋辦呢?咱們是當兵的,要是真的打仗了,麵對敵人,還有別的選擇嗎?”
“俺現在真的挺迷茫的,不知道以後要是真的出現這種情況,俺該咋辦。活人可不是靶子,一槍上去,不是環數,是血……”李二牛一臉恐懼。王豔兵也很難受,拍拍李二牛。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何晨光看著他倆,“如果在街上,我們看見有人行凶,該怎麽辦?”
“那還用說?打啊!”王豔兵口氣桀驁。
“對啊!”李二牛難得表示讚同。
“如果壞蛋手裏有槍呢?”何晨光問。
“沒啥猶豫的,幹他!”李二牛一臉堅定。
“練這麽久了,白練了?”王豔兵說。
“對,你們說得都對。”何晨光看著他倆,“其實這也是我的答案——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肯定會挺身而出。但是如果非得取對方的性命,才能挽救無辜的受害者,你們會猶豫嗎?”
“不會!”王豔兵和李二牛異口同聲。
“那不就得了?還有什麽可想的呢?我想那時候,我們可能都顧不上難受了,第一反應就是幹掉匪徒,營救無辜的群眾。很多事情想複雜了,我們也解決不了。複雜問題,簡單處理,有時候更直接一點。”何晨光說。王豔兵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是俺不可能不想啊!”李二牛還一臉猶豫。
“想想被害者。如果是在戰爭中,想想我們的老百姓。我們是什麽?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戰士。為了人民,我們沒有什麽不可以犧牲的。老電影中有句常用的台詞,‘我代表人民,槍斃了你’。我想那時候說的話,肯定是真誠的。”
兩人思索著,何晨光歎息:“想想1937年冬天,三十萬中國老百姓的慘死——這就是我們今天穿軍裝的意義!”
兩個人抬起眼,注視著何晨光。
“我不是唱高調,我是真的這麽想。我希望你們也這麽想。我們是中國軍人,我們的職責是保衛祖國和人民。我們的祖國和人民曾經付出過那麽慘痛的代價!今天,我們在這裏躊躇是不是敢殺敵——我覺得,可能是我們的問題。”
王豔兵露出壞笑:“我懂了,指導員。”李二牛沒反應過來:“啊?你啥時候成指導員了?”
“他逗你呢!”何晨光笑笑,伸出右手,“為了我們的人民曾經的血和淚——”
王豔兵伸出右手,兩人看李二牛。李二牛呼吸急促。何晨光期待地看著他。終於,李二牛伸出右手,三隻手握在了一起。
“——提高警惕!”
“——準備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