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少年人的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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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承紫微微笑,身後是古樸的雕梁畫棟,更遠處是藍天白雲。初夏將至,有勇敢的蟬已在枝頭發出夏日的鳴叫。

    王謝看著眼前女娃的微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第二步呀。”她笑了笑沒說下去。

    “你放心,賠上性命,我也會保護好你爸爸。”王謝以為她這微笑是故作輕鬆,其實這麽凶險的境遇,哪裏有什麽第二步可走。

    江承紫聽到這話,心裏暖暖的,淚瞬間湧上來。旁人說賠上性命,她可以不相信,可眼前的人為了她的生命,就曾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誰要你賠上性命了,你得要好好活著。”她嘟著嘴,有點不高興。

    “她是在意我的。”王謝這樣想,心裏不知不覺就覺得甜蜜。

    “嗯,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好你爸爸的。”他語氣緩和了些。

    “我這第二步呀,當然是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奏報朝廷。”江承紫依舊微笑。

    王謝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傻傻地問:“把什麽奏報朝廷?把你爸的事?”

    “嗯對。”江承紫回答。

    王謝還沒跟上她的思路,更是一頭霧水,問:“這,這,你這是什麽道理?說了他的身份還能活?”

    江承紫沒想到王謝還沒跟上思路,隻以為他是怕獨孤思南這一身份暴露,會給爸爸帶來滅頂之災。她搖搖頭,道:“不啊。隻有說了才能活。藏著掖著,我們就不知有多少的賊人窺伺,會蠢蠢欲動。”

    “你,你是說——”王謝這會兒才算聽出她想要上報朝廷的應該是獨孤家後人這一身份,以及這些年受到的各種待遇。

    “嗯,文物嘛,上交給國家最安全。有些東西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好東西放在身上,是最不安全的。”江承紫鄭重其事地說。

    王謝不由得豎起拇指,道:“這是最好的路,尋求國家的保護。若是真找到寶藏,還可以建設國家,為民謀求福利。”

    “好吧,王和平同誌,你的覺悟真高。你咋不說,還能建設社會主義祖國,建設新農村啥的?”江承紫扶額,從前她咋就沒發現這種痞子樣的家夥會這麽萌呢。

    “額,如果可以,也未嚐不可。”他摸摸腦袋。

    “那你還出使突厥不?”江承紫繞回來。

    王謝沉默了。

    “還要去?”江承紫追問。

    王謝抿了抿唇,說:“除非你答應我,你不去。”

    “我不去。我要在長安,讓長孫一族不好過。”她說。

    如果說之前,她想著什麽刀山火海都與李恪並肩戰鬥,那麽在遇見自己的父親,對長孫一族看得更清楚之後,在知曉獨孤家族的事之後,她決定信任李恪,而自己在長安對長孫一族進行牽製。

    “真的?”王謝不可置信。

    “是真的。他的陣地在外,我的陣地就在這長安城裏。”江承紫很篤定地說。

    “好,我可立馬啟程。”王謝站起身來,很鄭重地行了個軍禮,“請指示。”

    “你暫且回去,收拾行囊,我與秦將軍還有幾句話說。”江承紫也是回了一個軍禮。

    “是。”王謝轉身離開,離開秦家後,就回去收拾需要的物件。

    而江承紫則是閑庭信步地走出來。屋外日光正好,藍天白雲,花木扶疏,柴令武與秦銘正在遠處的廊簷下聊天,聊天的聲音很小,但江承紫全然都聽在耳朵裏。說的是長安形勢,說長孫一族的手伸得太長了,而且似乎很篤定長孫皇後懷的是男胎。

    “嗬嗬,他這是控不住太子,又拿不住魏王,想著從嬰兒抓起麽?”秦銘諷刺。

    “你這話真是道破了他的心思。不過,你千萬別與旁人說起,否則跟你我兩家都得惹來麻煩。小鬼難纏呀。”柴令武歎氣。

    “我也就與你一並才會多說幾句。”秦銘回答。

    “不過,如今我們與阿芝和蜀王走得近。遲早都是要與長孫一族對上的。”柴令武又說。

    “你怕麽?”秦銘問。

    “我柴令武不學無術,不知怕字怎麽寫。”柴令武撇撇嘴。

    “那昨晚,房遺愛是與你一並去的?”秦銘心下通透,房相向來管得緊,房遺愛最怕他父親了,敢這麽幹,那真是膽大包天了。

    “不是。不過是我通知的,原本通知的是房遺直。想必他不便出麵,就讓他弟弟來了。”柴令武回答。

    秦銘道:“也是他弟弟出麵最合適。反正房遺愛已是名正言順的敗家子,長安城誰人不知呢。”

    “嗬,你們呀,對他誤會也是深。”柴令武說到此處也是轉了話題,問秦銘怕不?

    “我秦家一門忠烈,沒怕過亂臣賊子。”秦銘義正言辭,隨後便問,“你不怕。你父親呢?”

    “我父親收了阿芝為義女,你說呢?”柴令武反問。

    兩位少年哈哈笑了,驚飛了池塘邊一群鷺鳥。

    江承紫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裏百感交集,同時也覺得肩頭的擔子更重了,因為有太多的人選擇站在她身邊,這就意味著每走一步都要考慮更多。

    她站在水榭台外,有仆人瞧見,便過來詢問。

    “勞煩通報,我想拜見秦將軍。”她施施然行禮。

    仆人說秦將軍早就吩咐若是九姑娘問起,就帶九姑娘去臨溪亭。江承紫跟隨仆人去了臨溪亭。這臨溪亭是在將軍別業後院,依照南山上下來的溪流而建。溪流經過,亭子就在一塊小山峰上。

    秦叔寶夫婦就在那亭子裏聊天,江承紫沿著山路蜿蜒而上,在秦叔寶的對麵坐下。

    “秦伯伯,秦伯母。”她落座。

    兩位長輩對她微笑,秦叔寶沒有再與她多餘客套,徑直說:“後天,就要正式啟程,你可準備好了?”

    “秦伯伯,我早就準備好了。”她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我也準備好了。”秦叔寶坐姿端正,言語動作裏自有一種軍人的傲骨。

    “明日,我也會隨性,我也準備好了。”秦夫人笑了,又說,“等這次任務結束,除了梁師都,我下帖子邀請你六房一家都來這裏做客。”

    “榮幸之至。”江承紫起身行禮。

    秦叔寶則是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阿芝,不要對長孫一族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希望。”

    江承紫一愣,她沒想到言語措辭一向嚴謹的秦叔寶會說出這種話來。

    “前幾日我就琢磨著想與你說一說。你在大殿上以及禦書房對於他的那些話,我希望隻是場麵話。”秦叔寶非常嚴肅。

    “是場麵話。”江承紫很嚴肅地回答。

    “如此,我就放心了。”秦叔寶顯然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還有一事請教秦伯伯。”江承紫很恭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