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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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黃金的項鏈雖然隻有達官顯貴之家才能佩戴,但在唐朝並不算稀奇。江承紫覺得稀奇的是這黃金的成色與純度顯然要比市麵上賣的,甚至比她見過的金飾品都更加好。換句話說,這黃金的純度更高。
黃金純度越高越柔軟,想要在金首飾上鑲嵌別的珠寶的難度就越大。但這串設計成牡丹花形狀的項鏈中,鑲嵌了一顆chéng rén拇指蓋大小的紫色寶石,而花的下麵還綴著許多黃金抽絲而成的流蘇。
“這黃金成色很不錯吧。”柴令武插嘴。
江承紫沒有說話,輕輕將那項鏈翻過來,在牡丹花的背麵瞧見了一個“紫”字。
“這種牡丹叫紫玉。因此寫了個紫。”柴令武解釋,又說,“我那院落裏就養一盆紫玉,等會兒你可去看看,隻是沒開花。”
江承紫沒有說話,隻是瞧了瞧爸爸。爸爸眉頭蹙起來,隻將那項鏈捧在手裏,一時之間失了神。
柴令武看出異樣,便問:“先生,你也喜歡這條項鏈?”
獨孤思南這才反應過來,笑了笑,說:“我隻是瞧著這項鏈成色如此純,在想到底是如何的工藝,而且還能鑲嵌這樣大顆的寶石,實在奇特。”
“對啊。我去調查過,如意坊的黃金首飾都是成色十足,純度極高,而且還能鑲嵌寶石。這真是了不得的工藝,難怪開遍大江南北。因此,我之前開點翠鋪子的心思才打消了。至於阿芝那些新穎的設計,我覺得若要真合作,那就跟如意坊合作,去找那王瑛。”柴令武很是高興。
“人家設計得也不俗,人家憑什麽與我們合作呢。”江承紫歎息,將那項鏈收到盒子裏,然後多謝柴令武饋贈。
柴令武擺擺手,說自家人不必客氣,隨後又說:他如意坊再厲害,王瑛再厲害,王氏一族如今在朝堂也不是多有人脈。而你楊氏阿芝名滿天下,定然能引領潮流。”
“人家已經引領潮流了。”王謝冷不丁插刀一句。
柴令武一時語塞,略一想,又說:“可是阿芝知名度高啊。而且,阿芝的娘跟王瑛姑娘還是正兒八經的堂姐妹,這有親屬關係呢。”
“這事,改日再說吧。義兄,我餓了。”江承紫撒嬌。
“好,我去催促催促。”柴令武說。
“義兄,我想吃燒鵝。”江承紫繼續說。
“好,我吩咐人去酒樓那邊弄回來。”柴令武立馬就離開了臨水榭。
臨水榭再度隻剩下獨孤思南、江承紫、王謝三人。獨孤思南見隻有三人,便問:“阿紫,是不是很像?”
“你見過這設計?”江承紫很嚴肅地問。
“當然見過。”獨孤思南神情肅穆。
“我還以為你一直在野外掘墓考古,不知道這些設計。”江承紫垂了眸,語氣裏有些許的不滿。爸爸為了考古事業,常年不在家。媽媽受不了,才與他離婚的。
“這一款是在你出生的時候設計的。”他聲音哽咽。
在一旁的王謝總算是聽懂了。他也知曉阿紫的媽媽是有名的珠寶設計師。於是,便問:“伯父的意思是這項鏈是阿紫的媽媽設計的?”
“是。”獨孤思南很鄭重其事地點頭。
“這麽說”王謝忽然激動起來。
“你說的話,恐怕成真了。”江承紫緩緩地下了結論。
王謝一愣,隻覺得這世間的事很是奇妙。獨孤思南卻不淡定,有些激動地走來走去,白色的長袍飄飛得獵獵作響。
“阿紫,我們,我們去拜訪一下這王英姑娘,確認一下?”他語氣有些不穩。
江承紫搖搖頭,說:“此事從長計議,你不要貿然行動。須知,你雖將寶藏丟出去,但你畢竟是獨孤氏的後人,指不定還有賊人在暗處盯著。而且獨孤氏到底有多少秘密,我們目前還不知。若是貿然前去,或者會給王瑛姑娘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覺得她,她就是你媽媽。”獨孤思南急切地說。
江承紫垂眸,道:“目前,還不知這項鏈的設計者是誰,更不知是誰人改良了這黃金工藝。你不要妄下結論。”
獨孤思南點點頭,說:“是啊,還不能下結論。可是,阿紫,我一想到你媽媽也在這裏,我就恨不得立馬見到她。”
“爸,你必須冷靜下來,此事得從長計議。這事可能是個恰合,也可能是我媽媽真的來了。但是,我媽媽卻不一定是王瑛。而且,如果不是王瑛,指不定還要婚姻或者家庭。這些,你,都要預見到。”江承紫從最初的震驚裏冷靜下來。
她知道在自己與爸爸之間,必須有一個人足夠冷靜。否則,可能會暴露自己,更會害了那個可能是媽媽的人。於是,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的可能都告訴爸爸。
“我,我知道。”獨孤思南想到發妻在這個時空可能已有家室,有自己的ài rén,整顆心就像是墜入了冰窖似的。
“如今朝廷風起雲湧,長安城定然不安靜。我們過幾日,再作定奪吧。”盡管江承紫也很想立馬去確認是不是自己的媽媽,但她必須要從長計議,做到萬無一失。
獨孤思南點頭,連連說好,然後頹然坐下來,心裏盤算著如何去麵對發妻,同時也盤算著小小一個翰林修撰似乎並不是太好。
江承紫則是在在樓台邊坐下來,瞧著樓外的風景發呆。一旁的王謝低聲安慰:“不管怎麽說,這是好事。”
“我知道是好事。我隻是在想,這到底是我的一個夢境,還是上天的安排?若是上天的安排,到底為何要這樣安排?”江承紫喃喃地說。
方才,看到那項鏈,她就生出一種恍然感覺來。她恍然之間覺得這像是一個冗長的夢,或者一覺醒來,自己就在山崖下躺得好好的,隻是擦破了點皮又或者是醒來後,在醫院躺著,父母已經過世,而自己要過屬於自己的殘疾的餘生。
“不是夢。”王謝看她眼神迷茫,心裏疼痛。
她眼神迷離,瞧著王謝,說:“王hé píng,我常常覺得這是一場夢。”
“我剛在這個朝代醒來的那幾年,也總覺得是夢。可是,後來生活各種不方便,我受傷會真真的疼,沒飯吃會覺得餓上廁所沒紙巾會覺得很不方便。我就很清楚,這是真真實實的,不是夢。”王謝瞧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江承紫垂了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她很是沮喪地說:“我很怕,怕這一切都是夢。怕我見到的你,爸爸,媽媽,李恪,以及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不要多想,即便是一場夢,我們也要讓這夢境精彩。不是麽?”王謝安慰,伸出去想要撫她頭的手遲疑了一下,落在她的肩頭,用力地拍了兩下,笑道:“還感覺是夢麽?”
“二貨啊,你這麽用力,你這是趁人之危。卑鄙。”江承紫嘟著嘴。
王謝看她沒有了方才的沮喪,一顆心放下來,隨即哈哈一笑,說:“你可別想太多,這可不像你。”
“呔,我隻是來這裏的時日尚短。偶爾有點這種莊周夢蝶的感覺實屬正常。”江承紫為自己辯解,算是恢複了生機。但她心裏卻一直在想:穿越、重生這種小概率的事,怎麽會有這麽多人穿越呢?難道是有人故意為之麽?
“不問前塵,不問過往,活在當下。牢牢記得這個就好。”王謝又說。
“王hé píng,你還挺會講道理的。”江承紫心裏暖暖的,笑盈盈地瞧著王謝。
王謝被瞧得不自在,咳嗽兩聲,很嚴肅地說:“說了不許叫王hé píng,你還叫。”
“行,不叫,不叫。了不起了。”江承紫小女娃樣子撇撇嘴,轉過頭安慰爸爸,說,“爸爸,你也別擔心。我們小心行事,一定會去證實的。”
“我沒事。阿紫,你莫擔心我。”獨孤思南情緒並不是很高,隻是擺擺手,說想要休息一下,便轉入了房間。
江承紫知曉前世裏,爸媽是相愛的人,但爸爸又不肯放棄理想,對媽媽是有許多虧欠的。而且,媽媽是因為爸爸不在了,跳樓身亡的。江承紫將這件事講給他聽,他更是愧疚難過。而今,忽然有一個可能的機會擺在麵前,他能夠親自去彌補這種愧疚了,他的心情定然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的。
臨水榭的樓台上便隻剩下了江承紫和王謝。兩人對視一眼,忽然不知該說什麽好,王謝便尷尬地說:“這裏空氣質量不錯,風景還好。”
“是啊。”江承紫幹癟癟地回答一句,也轉頭看風景了。
彼此沉默無語片刻,王謝才詢問起這次執行任務的始末。江承紫這才侃侃而談。說因在這裏體力驚人,李恪派的那些手下都是叢林裏的好手,又有熟悉路線的鳥兒帶路,幾乎沒有任何的困難,執行任務非常順利。
“這麽說來,這些鳥比前世裏的衛星導航還好用了?”王謝很好奇地問。
江承紫想了想,“噗嗤”一笑,道:“沒有可比性吧?”
“哈哈,我覺得那會兒你能禦鳥,感知植物的話。南邊的叢林,那你就是王,賊人都是有來無回。”王謝笑著說。
江承紫想到從前,便是歎息一聲:“是啊,若是那時有這般能力。你們,都不會承受那些。”
“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王謝看到她在自責,便安慰她,“而且都過去了,我們活在當下就好。”
她抬袖抹淚,然後點了點頭,王謝便說:“活在當下的話,我看那邊來的人是來找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