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送佛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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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滿堂和夏欣直接騎馬回了陳宅。

    梁家喜早就醒了,在屋裏稍作活動,紅腫的臉雖然散得七七八八,但還不敢出去見人,怕招惹是非。

    梁嬤嬤給梁家喜抹完藥出去時,剛巧金滿堂過來。

    “大姑娘,不在酒家坐鎮呀?”

    金滿堂吹了聲口哨,“我表哥在呢。”

    梁嬤嬤想起章珩小子,喃喃道:“要是我也有個這樣的兒子,我願意給佛祖當一輩子燈芯。”

    金滿堂噗哧笑出來,想得美呢,佛祖的燈芯可是仙子。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思想不正,興許梁嬤嬤就是下凡曆劫的仙子呢?可能沒紫霞姐妹美妙,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家喜姐。”她推門走進去,就看到梁家喜對鏡自憐。

    “滿堂來了。”梁家喜慌忙回神,有些窘迫,連忙招呼道:“快上坐。”

    金滿堂覺得自己時間寶貴,是個實用主義者,坐下寒喧兩句,立刻倒水似的將章珩調查所得倒了出來,“家喜姐好好想想,要怎麽處置?”

    梁家喜心疼不已,“滿堂,怕是不能送官,要讓外頭的人知道於家出了這麽一個小妾,還當寶似的,外頭的人指不定怎麽嘲笑。”

    金滿堂攤手,“這個你自己決定好了,我送佛送到西,你決定好後,我再幫你一把。”

    梁家喜纖眉擰在一處,“我……”送官有傷門楣,打發出去又怕惹麻煩,隻因於靖是個軟懦的性子。若不是她這些年把持著,恐怕庶務就要被族兄弟蠶食去了。

    金滿堂等了中有兩刻鍾,梁家喜還沒答複,她有些耐不住性子,“該狠還是要狠的。”

    梁家喜咬牙,“你說把胡雪青賣到苦寒之地去?”

    “像發配那樣?”金滿堂瞪大眼,“我可不這樣說,那得多遭罪啊。”可一想胡雪青是為了一已之私不惜害人的敗類,覺得還是報官好,但她沒說出來。

    夏欣就坐在離上房不遠處的小亭子中,細酌桃花之釀。

    梁家喜沉默了很久,才幽幽道:“對不起,滿堂,我誤會了你的意思。”如果金滿堂是狠毒的人,就不會幫她了。

    金滿堂擺擺手,“咱們別說這些沒用的,要捉住話題重點。”不過這家務事確實有些棘手,除了人命,還關乎名譽和前程。

    也因為這樣,她才不會去建言,免得以後遭人怨恨。

    梁家喜用力撫額,金滿堂用盡耐力等待。

    少頃,家仆向夏欣稟告,說是有位於少爺求見。夏欣示意家仆讓人進來。

    於靖本來想走正門,誰知老仆隻開了側門,他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太多。

    金滿堂看到於靖時,十分驚訝,踢了一張圓凳到他跟前,他卻沒落座。而梁家喜神情複雜,怨恨、悲憤、羞辱一一掠過,突然摸了個燭台砸向於靖。

    他也沒躲,瓷製的燭台碎了一地,“金姑娘,我會賠你銀子。”

    金滿堂冷哼一聲,往外走去,把地方留給他們夫妻折騰。

    “喲,你喝酒呢。”金滿堂到小亭子坐下,在夏欣的對麵,托腮凝思,煞有介事地問:“你喝的不能是龔爺送我的吧?”

    她眼神透著一絲危險,看在夏欣眼裏,仿佛變成了挑,逗。

    隔了好一會兒,夏欣才說:“這是我拿銀子買的。”其實她的桃花釀,開業那天不是喝幹淨了?

    金滿堂這才點了點頭,刻板地說:“算你知趣,不然,哼。”

    夏欣垂眸看著杯中清釀,粉得迷人,醇得醉人,香得撩人,幾不可察地笑了笑,“等他們談妥了,我們回酒家,午飯後就去買鍋,我要最上等的鍋燉湯。”

    金滿堂瞟了上房一眼,用一種極其不屑的語氣問:“什麽叫最上等?貢品?”

    夏欣抬眸注視著她,這樣解讀:“你想要禦膳房裏的廚具?”

    金滿堂嚇得差點坐不穩,“我呸,我腦袋穩穩的呢,別胡說。我可不要坐牢,也不要再過那種屋頂漏水的日子了,你嘴巴給我老實點!”

    夏欣深邃的黑眸眯了眯,“我認得王府中的人,可以討一套王爺用的來。”

    金滿堂揉揉鼻子,心動了,趴在大理石桌上壓低聲音說:“好咯,你可別……我真傻,放進裏麵,誰知道我違製啊!”

    她甜甜一笑,也是個吃貨,想到用那些特級的餐具烹出來的菜肴必定更加美妙,心中陰霾登時一掃而空。

    夏欣微怔,眼前的人再次與記憶中重疊,仿佛一道彎彎的河流,流入夢中,鑽進沉寂的心房,激起了一絲絲漣漪。

    “我盡快尋來給你。”他這麽承諾。

    金滿堂吹了聲口哨,風流地說:“我TM的想聽笛子,你會不會?古琴也可以。”

    夏欣既然在作畫上有姥深的造詣,金滿堂估計他也會音樂,然而此處無笛也無琴,她不過隨口一說,卻見他隨意摘下一片鬆葉,放在紅潤的唇邊吹奏起來。

    他的曲子四節一重複,往複三次即止。曲調幽遠帶著哀思,沉甸而堅定,好似譜曲人對某人的思念。

    金滿堂隻覺動人,不通音樂自然不知道曲子出自何處,有何典故,躲在牆角的章珩卻把曲子聽進了心坎。

    不久後,於靖出來了,模樣十分狼狽,匆匆向金滿堂二人告辭。

    金滿堂什麽也沒說,回首一顧,梁家喜站在門邊,淚流滿麵。“幹嘛?”

    梁家喜垂頭抹淚,才淒然道:“他不信我。他不信胡氏會殘害他們倆的孩子。”

    “哦,他覺得胡氏愛他,所以不會動二人的,哦。”金滿堂小紅唇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眼神冷冽,“家喜姐,你回家住著,往後他不求你,你都不要回去,我會點把火,讓他看清楚胡氏是什麽人!”

    這種蠢材,哎,金滿堂覺得自己太善良了,果然是手握空間的神的傳人。

    “滿堂,你要幹什麽?”梁家喜心頭一跳,急問。

    金滿堂攤手,擠眉笑道:“你管呢,你又管不上,回家呆著吧。總之不會傷了你兩個兒子就是了。”反正,這閑事,她是管上了,希望不會弄巧成拙吧。

    梁家喜臉色蒼白地點頭,“好,好嘞。我,自己回去吧,你不要通知我娘,我怕她鬧。”

    金滿堂拍拍手,站起來氣定神閑地說:“午後過後你休息一會,收拾好行裝就讓梁嬤嬤送你歸家。”

    梁家喜早道眼前之人非昨日之人,不敢置喙,隻好應承,“滿堂,你……爹呢?”

    金滿堂差點忘了金鬆,“嗬,”伸個懶腰,“我娘織布呢,也沒說要我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