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誓言成立，因為天地規則，就算是她這樣的遠古眾神，她也無法阻止，那是天道。

    在眾生麵前，她就是執掌天下的神明，可在天道規則麵前，她就是凡間螻蟻。

    第一次，她感覺到如此無力……

    她隻能看到一縷神魂被天道抽取，甚至在天地威壓麵前，她連動彈的能力都沒有，更別提去改變這一切。

    她的記憶中，唯一一個有能力與天道對抗的人，就是他了。

    許是記憶太久遠，她已經記不清那人為何會與天道做對，隻是隱約覺得與她有關，而他沉睡這麽多年，似乎也是因為此事。

    可到底發了什麽事，她完全不記得，就好像有人強行抽取了她的記憶。

    “啊！”

    男人痛苦的嘶吼聲驚醒了重靨，看著麵目猙獰的男人，她又是恍惚。

    這種時刻，她竟然還有心思去想那人，真是太不應該了……

    穩下情緒，她沉聲道“淩墟塵，你殺不了我的。”

    淩墟塵雙眼血紅，紅色都無法溫暖他眼底的溫度，冷到極致，不含一絲情緒。

    “你若不死，我死便是。”

    重靨攥緊拳頭“死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淩墟塵獰笑著，漆黑的眼瞳似是濃墨渲染而成，冰冷薄涼“生不同床，死不同穴。”

    重靨痛到顫抖，可麵上還得強撐道“不識好歹，如果沒有我，你能今天的成就？若不是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我真想直接弄死你。”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不念舊情之人，今日你的不敬之罪，我也懶得追究了。”

    “我等著你來殺我。”

    臨走前，重靨又加了一句話。

    “隻要你有那個本事。兔子，我帶走了，我倒是想看看，沒了我，你還有什麽資本……”

    既然最後的溫情，她無法得到，那麽便斬斷所有的情絲，讓他無情而強大，回歸以前的自己。

    沒了兔子，若是鳳陽能夠找到機會出現，那麽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殺她的助力。

    也不等淩墟塵反應，她的身影漸漸淡去，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從此以後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重靨，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回到鄴城的第一刻，古魅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雙眼頗為興奮的瞅著她，似乎再看什麽有趣的事情。

    “你不是去看你家男人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重靨涼涼的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他快蘇醒了，我該去迎接他了。”

    古魅瞪大眼睛“假的吧，你不是向來重色輕友嗎？那位還沒有蘇醒，你竟然放著大好機會不和那凡人膩歪，跑去迎接那位。”

    重靨的指尖輕撫著桌子上的葡萄，輕輕一用勁，嬌豔欲滴的葡萄應聲而碎，看著手上的汁液，她輕啟嘴唇。

    “真弱啊……”

    古魅一臉懵逼的看著她“你怎麽了？不會是那個凡人欺負你了吧？”

    重靨眉眼冰冷，下顎輪廓高高抬起，眼角眉梢盡是冷漠薄涼，舉手抬足之間，透露出從骨子裏與生俱來的高貴典雅。

    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古魅突然覺得她又變成了曾經那個無情無愛的帝尊，對世間萬物都失去了興趣。

    “古魅，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說罷，她直接往外走去，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回頭便是那人擔憂不安的眼神。

    “靨靨，你到底怎麽了？”

    古魅繼續追問“你若是真喜歡他，我大不了瞞著那位便是，你不要這樣。”

    重靨回眸“我哪樣？”

    “失魂落魄，丟了半條命一樣！”古魅扁扁嘴。

    “是嗎？”

    “怎麽不是啊，你要不要照一下鏡子，你看看你變成啥樣了！”

    一麵水鏡出現在眼前，鏡子中的女人絕色無雙，可眼神卻是黯淡無光，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就像是沒了活下去的樂趣，對什麽都不在意了。

    女子莞爾一笑，鏡中的女子也跟著笑著。

    “挺美的。”

    古魅一把將她抓過來，言辭犀利的吼道“你若是以這副德行去見那位，就不怕他覆滅人界那？”

    重靨無所謂的攤了攤小手“那也是他們活該，本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一個螻蟻也敢怨恨本帝，就算死了，不也是習以為常的嗎？”

    “我記得當年，仙界一家族，叫什麽名字來著，不也直接覆滅，還差點連累仙界毀滅重造嗎？”

    古魅嫌棄極了“那是那位寵你，如果知道你為了一個凡人變成這樣，小心他連你一起殺了。”

    “殺我？”重靨搖搖頭“他不會的。”

    明知道那人無情無欲，殺人如麻，可是她就是認定他不會殺她，畢竟，那可是最寵她的人。

    淩墟塵的寵愛與那人相比，也能從皓月明日變成螢火燭光……

    “可，你真能放下？你不是對他一見鍾情嗎？”古魅還是不敢相信。

    重靨摩擦著下巴，老老實實道“當然不可能就這麽放下，隻是覺得如果那人醒來，我也能熬過這無盡歲月。”

    古魅無語了，久久才道“可惜那位無情無欲，不然還能與你湊成一對兒，畢竟世間萬物，隻有你們兩人能夠門當戶對。”

    重靨不置可否。

    古魅很是好奇的問道“說真的，那凡人雖說長得不錯，可也不是天下第一，我記得神王就挺美的，也沒見你喜歡啊。你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說到此處，重靨也微微恍惚，說來也是奇怪，她進淩霄劍派之前從未見過淩墟塵的真人，她之所以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他，隻是因為一幅畫。

    畫中的人與他九層相似，隻是那人身著玄衣，旁側放著一柄銀白冰劍，那雙眼漆黑如墨，冰冷寡欲，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地上到處散亂著屍骨，屍山血海，血淋淋的一片，無一生還，男人高大的身軀同樣血肉翻飛，後背還插著一把利劍，他卻無動於衷。

    而就是這樣無情的男人，雙手卻熟練的為一名女子簪發，隻是畫中的女子背對著，除了那一頭青絲，什麽也瞧不見。

    而她也是因為那一幅畫喜歡上淩墟塵，她也想得到那種不顧一切的偏愛，而不是那位如兄如父的寵溺。

    可惜淩墟塵雖愛她，卻無法接受她的身份和算計，所以一場美夢就此結束。(www.101noveL.com)